第三章 不能喜欢的人

四周都是水，卢娜在水里沉浮着，挣扎着，挣扎中，她似乎听到了激烈的战斗和争吵，然后一股温暖的力量将她从水里拉了出来，等她从意识里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夜晚了，距她前一段记忆找水时遭遇袭击，已经过去将十多个小时了。

郑其铭坐在一旁闭目，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笑了笑，“你醒了。”

“我……”

“有人救了你，已经没事了。”郑其铭轻声道，“不，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没有？”

“不舒服？”卢娜试着站起来，但全身刺痛，不得不放弃，“都是被魔咒击中的后遗症，其他的没什么。这是哪？”

“中央森林。”郑其铭将面包递给卢娜，卢娜接过一咬，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进了口腔，正要吐出来，郑其铭捂住了她的嘴巴，强迫她吞了进去。

勉强吞下嘴里的面包，卢娜无力地干呕着，忍痛举起右手打了郑其铭一下，“你，你干什么！”

“这是目前我唯一能找到的缓解你疼痛和加速痊愈的东西了。”郑其铭拿出一个装着红色酱料的瓶子，无奈地笑了笑，“这种酱料有缓解疼痛的效果，唯一的缺点就是这股浓烈的血腥味，现代医学基本用来外敷，不过要论效果，还是口服最好。”

卢娜听了，看着露出鲜红色酱料的面包，莫名有种吃血面包的错觉，强忍这种恶心吞下面包，果然全身的刺痛感很快减轻了不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么恶心。”

“恶心是正常的，毕竟这是那位发明人的趣味。”郑其铭笑道，“这酱料也算是西萨克斯古代医学的经典之作了。”

“哦……”卢娜沉默了会儿，又说道，“我好像在史料上看到过，西萨克斯群国混战时期索萨公国的国王是一位医学家，她发明的很多药方都流传了下来，并得到了现代医学的验证。”

“没错，这的确是那位国王发明的。”郑其铭道，“不过你们应该只是在魔药课的史料上看到过吧？”

“嗯……是的。”

“这位医学家的来历可不简单，她是西萨克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王后，也是当时久负盛名的美女蛇女皇，当然，这算不上什么好名声，毕竟她是靠绝美的姿色和残忍的手段夺下索萨公国的王位的……”

“噗！”刚说到这，卢娜一口喷出了口中的水，“咳，咳，你说，这，这位国王是，是……”

“先咳嗽清楚再说。”郑其铭哭笑不得，看来这位名号比名字更有名的王后在顿克林真的很受崇拜。卢娜咳嗽了一会儿，擦了擦嘴，说道：“你刚才说国王是美女蛇，那她是怎么成为王后的？这种蛇蝎妇人西萨克斯王室应该不会接受吧？”

“女王虽然阴狠，城府颇深，非常危险，但她的能力很强，再加上她麾下的索萨公国是当时蒙塔拉群国里面最强大的一个，按当时的情况来看，他们的结合是非常有效的。”郑其铭微微一笑，用了最官方的回答，他自然不会完整告诉卢娜那位国王在遇到他的祖先后的故事，因为这个故事太过复杂，也令现在的人难以理解。

“就是说，仅仅是政治联姻对吗？”卢娜很自然地得出了这个答案。

“是，又不全是。”郑其铭道，“她和皇子的故事是至今流传的佳话，她做王后的那段时间成就也比当国王的时期大得多，亲自教育的三个皇子和公主成就一个比一个大。而且，‘如果不能娶她为妻，我宁愿放弃一切’这句话就是当时皇子对制王宫说的。”

卢娜点了点头，没说话。其实，除了美女蛇女皇的称号和成为王后前的那段经历，她对这位女王的故事很了解。

古时的西萨克斯文艰涩难懂，关于名字方面的记载更是五花八门，为了更好地记载历史，西萨克斯史学家给除当时雷格拉公国王族和贵族外的所有人都重新命了名。这位王后被命名为任莹，莹字取自外表美丽却毒性猛烈、性格凶残的莹蛇，任字则代表她能力出众，能担大任。而卢娜，就被称为顿克林的任莹。

卢娜并不排斥这个称呼，因为她和这位王后的确有很多相像的地方，聪明、绝美，在医学上有一定造诣，最主要的是，卢娜富有心机，城府很深。除了极强的野心外，出身斯克莱因这个顿克林最优秀学院之一的卢娜和任莹几乎完全相似。

想到这，卢娜看向郑其铭，想起了一个多月前的事。那时，她也受了重伤，郑其铭抱着她再次冒险用了水晶，所幸没出什么意外，转移到了几克尔外的一个洞窟，郑其铭找到药草回来时，她已经疼晕过去了。

卢娜醒来时，身边放着一个药碗，嘴里满是药味，她摸了摸还有余温的嘴唇，想着郑其铭是怎样把药喂下去的。这些药草需要熬成汤药慢慢喂下才能起效，端起药碗灌下去是没有任何效果的，那就是说……

“那个，你……”

郑其铭挠挠头，无奈地挥了挥手，“别怪我啊，实在没办法了。对了，我漱过口的。”

“哦。”卢娜点了点头，心里却尖叫不已，她保留了18年的初吻，就这样被这个认识只有一个月的青年拿走了，还是趁她，趁她……

但是，一点都不生气，好像还有些……卢娜静静躺下，看着布置着各种防御措施的郑其铭，心里五味杂陈。

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一向富有心计的她在郑其铭面前幼稚得像个小孩，为什么……带着满脑子疑问，卢娜渐渐睡着了。

从那天起，卢娜对郑其铭的印象完全变了，她开始觉得这个青年很帅，开始注意他的举动，开始注意他的细节。和郑其铭对视时，就仿佛陷入了金色的漩涡，怎么也不愿离开他的视线，几天后，卢娜得出了结论——她在不知不觉间，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这家伙。

想通了就主动出击，然而满怀信心的卢娜却在郑其铭这里吃了不少闭门羹。这个看似木头的青年对卢娜的变化察觉得甚至比她本人更快，在她决定出击的当晚就在“不经意”间露出了左手无名指的戒指，那枚华丽，象征意义再明显不过的戒指几乎打碎了卢娜所有的幻想。从小想得到什么就努力，并得到的卢娜终于尝到了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的不甘。

如果两人就此拉开距离，也许会慢慢淡忘，但郑其铭并没有这么做，在之后的战斗中也主动配合卢娜，尽管卢娜知道他们的配合关乎生死，郑其铭是不想他们之间产生隔阂，让他们陷入危险，但那种得不到的滋味却让卢娜十分难受。

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知道已经得不到了，明明知道这是不行的，却依旧想做。被婉拒的那天晚上，卢娜梦到了她拆散了那对新人，满心欢喜地站在郑其铭身边，手上戴着与郑其铭配对的戒指，醒来后深深的罪恶感和些许**更加折磨卢娜，但今天，郑其铭的举动再次将卢娜的这种幻想打得粉碎。

郑其铭和救她的男人的争吵卢娜其实隐约听到了，她不知道郑其铭如此愤怒的原因，但她明锐地感觉到，这和那个她有关。

其实，卢娜和任莹有一点是最不像的，任莹在登上公国王位前受尽了苦难，但卢娜一路走来，几乎没有遇到过挫折。而这次，卢娜实实在在地栽了个大跟头。

脑子里一片混乱，就连郑其铭喊了好几声都没反应，郑其铭没办法，在卢娜耳边重重拍了下手，立刻惊醒了卢娜。

“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卢娜别过头躺下，但又不想这样结束谈话，“那个，你这些年来焰岛那么多次，有认识的人在顿克林吗？”

“有啊。”郑其铭脱口而出。“校长先生他们不算。”

“艾伦·伊万斯。”郑其铭没做任何思考就回答出来了。

“院长也不算。”卢娜按捺住心中的悸动，她之所以这么做，正是想到郑其铭与顿克林渊源很深，只要这样缩小范围，或许能找到郑其铭心中的那个人。

谁都好，只要不是那家伙，都行……

卢娜的心理活动郑其铭一眼就看明白了，只是没有点明，再说他也不必警惕，反正卢娜在这个问题上得不到任何她想要的答案，至少郑其铭是这样认为的。于是，他说出了心中酝酿已久的名字：“薇拉·沃特森。”

卢娜顿时感到整个身体被按到了北寒洋里，冰冷到窒息，“那，那你们关系好吗？”

“非常好。”郑其铭的答案一点一点把她拉近了深渊，“你们认识？”

卢娜愣住了，在这个青年面前，她怎么也不敢说出郑其铭口中的沃特森是她在学校里的死对头，两人的恩怨从进校的第一天就结下了，六年级的时候沃特森甚至正面战胜了她，逼得她兑现了输了就降级的诺言。

愣了许久，卢娜才慢慢开口道：“怎，怎么不认识？她可是，可是顿克林的天才，连我们的院长都很喜欢她。我，我不如她。”

说到这，卢娜闭上了眼，不敢回头去看郑其铭的反应，郑其铭也没有说话，尴尬的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但不一会儿，极力压抑着强烈的自豪和兴奋的声音传进了卢娜的耳朵：“死丫头，居然那么优秀了，呵呵。”

卢娜压下心中的刺痛，转过身，对面的青年左手扶着低垂的头，嘴角不自觉地翘起。卢娜再也压不住心中的刺痛，泪水夺眶而出。

好痛。卢娜翻身背对着郑其铭，蜷缩起了身体。比那次你击中我还要痛千百倍，沃特森，你总是比我好，比我强，但为什么不留点空间给我，为什么要抢走我所有的东西？就连好不容易找到的感情，你也……

卢娜压低声音啜泣着，不想让郑其铭听到。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真正感觉到完全输给了沃特森，输给了顿格蒙特这个学院。

慢慢地，卢娜睡着了，听到轻盈的呼吸声后，郑其铭才抬起头来。

“如果还是一个人，可能我真的会喜欢上你。”郑其铭轻声说道，“但现在，我不能，也不可能再喜欢上别的人了。”

比起这个，卢娜刚才提起的任莹倒更令郑其铭感兴趣，这个人让郑其铭脑海中乱七八糟的线索略微连在了一起。

“嗜血贵族，你们到底是群什么样的人呢，真让人好奇啊。”郑其铭在洞口布置好防御，平平躺下，“罗震霄，你到底对自己，有多少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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