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契约

“又是这个鬼地方！”郑其铭暗暗骂了句，周围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却有一股灵力在暗自指引着他。郑其铭烦躁地摸索着，速度越来越快，最后飞奔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出现了记忆里的那道木门，郑其铭毫不犹豫地朝那冲去，却在接近门的瞬间被木门爆发出的灵力轰飞，那强得惊人的灵力似乎是在警告这位不速之客远离这道木门，产生的真实疼痛也将郑其铭拉回了现实。

“哈，哈。”郑其铭喘着气爬起来，洞口吹进来的风让他感到冰冷刺骨，郑其铭这才发现汗水已经浸湿了衣服，“那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又出现在梦里。”

这个梦境对郑其铭而言已经不陌生了，15岁之前郑其铭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梦到那个地方。15岁之后次数虽然少了，但那道木门却出现了，木门后面的世界深深吸引着郑其铭，他一次次试图接近木门，却在第一次接触到的今天被拒之门外。

算了，不想了。郑其铭甩甩头，朝洞口外望去，恰巧，即将落下的月光在此时透过洞口照在了他身上。郑其铭愣了一下，扭头看向熟睡的卢娜。

在如今的时代，再谈血统看上去很蠢，但不得不承认，那些古老家族的高傲和自豪并非空穴来风，漫长的历史留给他们的底蕴和厚重感的确是普通人难以比拟的。

“卢娜，你对自己的身世，到底了解多少？”郑其铭喃喃道，正沉思时，洞外传来响动，郑其铭抓起剑靠在墙上，紧张地盯着外面。来人穿着一件黑色斗篷，步伐轻快，走到洞口时，蹲下身掏出一个东西放好，洞口的防御便出现了一个小洞，来人进洞后，又捡起那东西，这才匆匆朝洞内走去。

看到这一些动作，郑其铭稍稍放松了戒备，等那人进来，郑其铭毫不犹豫地将剑对准了来人，“我父母是你什么人？”

来人嘴角明显抽搐了下，但还是开口了：“一生的对手，一生的光芒。”

“抱歉，先生。”郑其铭放下了剑，“特殊时期，希望你能理解。”

来人没有说话，摘下了帽子，露出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眸，虽然看上去只有四十来岁，但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过多的痕迹，加上男人原本苍白的脸颊的衬托，显得男人更加苍老。如果此时卢娜醒来，一定会惊得合不拢嘴，因为来的这个男人，正是斯克莱因最年轻的院长——艾伦·伊万斯。

看着郑其铭健壮的身体，伊万斯微微一笑，“很好，朵拉会很高兴的。”

“你能不能不要总提我妈妈，先生？”郑其铭慢慢坐下，略微苦笑，“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伊万斯皱紧了眉毛，厌恶地望向洞口，声音低沉，却很有穿透性，“洞外的女士，你打算在那里看到什么时候？”

“呵呵。”洞外传来一声女人的低笑，然后便是轻盈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股奇特的花香也传进了郑其铭的鼻子。“我说是谁呢。”郑其铭笑了笑，“也难怪先生你会讨厌她了。”

“哎呀，小其铭，你这么说人家会伤心的。”故意做出撒娇的嗲声让郑其铭浑身起鸡皮疙瘩，令他不由低吼起来：“梁语新，你能不能别老那么恶心！你还记不记得你曾是个军人！”

“曾经是嘛。”梁语新走进来，脸上挂着不知意义的笑容，“小其铭，我家小弟，可还好？”

“好得不能再好了。”郑其铭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看到梁语新淡金色的头发和半绿半红的眼睛，脑海里就会出现那混蛋嘲讽他的样子，“你怎么会在这，知道你不在库耳湖，那家伙很担心你。”

“我知道，可我有自己的任务。”梁语新苦笑了一下，“尤其是现在焰岛黑巫师不安定，身为佩加索斯的一员，我更不能离开了。”

“什……”郑其铭刚说出一个字，连忙刹住看了眼卢娜，拉着梁语新走到了洞口外，“你加入了佩加索斯！”

“这是陛……先王给我的任务。”

“老头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郑其铭焦急地转来转去，“你是蝰蟒突击队最年轻的教官，是皇家学院格斗中心最年轻的老师，上过战场，经验丰富，是参与库耳湖要塞防御指挥的上好人选，他怎么会把你派到佩加索斯这种专职对付黑巫师的组织里去，简直……”

“里面的缘由，你真的不知道吗，其铭？”梁语新轻声打断了郑其铭，郑其铭一下愣住了，此时，已是拂晓时分，他再次注意到了梁语新白得病态的皮肤和红润似火的嘴唇，尽管一再忽视，但不能否认，眼前这位风姿绝美的年轻女子，是患有不可逆病症嗜血症的患者，统称为，血族。这也是为什么梁语新能找到自己的原因，她有灵力追踪这种嗜血能力，只要是她熟悉的灵力，她都能在大范围的空间内找到。

而对于黑巫师，血族，尤其是修习灵力的血族，是最不愿触碰的一类人。对父亲的怒火和对自己的不甘搅动着郑其铭的胸膛，他一拳狠狠砸在石墙上，右手顿时血肉模糊，“梁姐，答应我一件事。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只好对你强制下命令了。”

“什么事？”

“立刻返回佩加索斯总部负责后方，事情结束前不允许进行任何外出任务。事情结束后，立刻退出佩加索斯，去三神群岛大将军府报道，我会亲自向苏战叔叔和苏倩说的。”

梁语新沉默了，这几个要求相当于将她完全排除在了行动之外，而这次行动中，面对卷土重来的斯内德，他们都有可能丧命。

梁语新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比起这道命令，她更在意郑其铭的动机，究竟是单纯的担心，还是只是把她当成反抗父亲的工具……

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郑其铭背过身，轻声道：“我不想后悔一辈子，也不想被那家伙记恨一辈子。”言罢，左手抹了下右手的血，朝梁语新划了个圈，一道金色的光芒顿时打进了梁语新的身体，“对不起，梁姐，我不能把你卷进来。”

“你……好，我答应。”梁语新心里的一丝暖意被冰冷替代，她已经意识到了这位年轻的王的抉择。

伊万斯全程没有说话，只是在事情有了结果后走上前拍了拍郑其铭的肩，“很好，比你父亲好多了。看到你这样，我也放心了。”然后走向梁语新，“放心，这女人我会替你看好的，保证出不了总部一步。”

“喂，艾伦，你太过分了！”

“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这个程度，梁小姐。”伊万斯摁住不满抗议的梁语新，幻影移形离开了。周围顿时安静了，阳光也开始穿透云层，郑其铭没有进洞，反正再过一会儿，就得出发了。

洞内，卢娜揉着眼睛醒来，尽管心如绞痛，但还是要和他配合，度过这段危险的时间。

他没在洞中，卢娜没有慌乱，向洞外走去。两个月的相处已经让卢娜很习惯郑其铭的早起和在洞外等她了，也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慌慌张张举足无措了。

“其……你怎么了？”

“没事。”郑其铭摇摇头，朝前走去，“加快步伐吧，再慢点，那帮人就该追上来了。”

他的情况，只有他清楚，他的身体已经不再吸收灵力了，虽然已经升到38级，但经过连续两个月不断的战斗，他的身体和灵力，都已经接近极限了。

不远处的丛林，梁语新好说歹说让伊万斯同意等她十分钟，她立刻钻进了附近的丛林，快步走到两个人面前。

罗震霄正蹲在丛林里检查魔法的痕迹，突然听到后面一声惨叫，转过身时，周芳雨倒在地上，身上插着三把血刃。罗震霄随即伸出右手控住血刃阻止它插得更深，同时试图拔出血刃，但血刃的主人毫不示弱，两人的角力让周芳雨疼痛不已，不住地惨叫着。

“能告诉你是在干什么吗，梁语新！”罗震霄怒吼道，梁语新也也不示弱，转过头怒视着罗震霄：“当然是杀了这个贱人！如果你阻止我，我连你一起杀！”

“这样的杀戮有任何意义吗？”

“意义？问问你的宝贝女友不就知道了！”

“你太天真了！魔法不同于灵力，即使你杀了芳雨，郑其铭身上的魔咒也不会消失的！”

梁语新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芳雨从未对我隐瞒过这些。倒是你，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留在他身边帮助他？”

“你觉得我不想吗？”梁语新吼道，“可他是王，他说的话我无法违抗，至少这次我无法违抗！血族契约的威力，你不知道吗？”

“梁语新，我也不想郑其铭死，他现在死对我们都没好处！”罗震霄道，“放手，我们现在的争斗只会是两败俱伤！”

梁语新看了罗震霄一眼，又怨恨地看了周芳雨一眼，右手一挥，两道血刃斩断了周芳雨的两边长发，“感谢罗震霄救了你吧！”言罢，梁语新掏出一把钥匙丢给罗震霄，“这是我家在焰岛的地下保险库钥匙，我用库里面的所有东西换郑其铭的命，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只要他活着，这趟活，你敢接吗？”

“喂，我们不是……”罗震霄无力的反驳被梁语新凌厉的眼神驳回，只得无奈答应，“为了他，值得吗？”

“他救了我，就像你救了她。”梁语新简短地丢下这句话，“不管出现什么，我只要我的王活着！”

罗震霄无言，梁语新看向周芳雨，右手轻轻一勾，血刃消失了，“你真幸运，要不是他，三年前你就该死了。要是这次其铭没事，我不会再找你麻烦，但他要是出现任何魔咒产生的危险，我饶不了你！”

说完，梁语新转身离去，罗震霄收好钥匙，扶周芳雨靠在一旁的树上，转过身喃喃自语道：“你说芳雨幸运，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郑其铭。”

不远处，一个红衣女子不紧不慢地看了全过程，朝郑其铭的方向慢慢走去。而在郑其铭和卢娜休息过的洞口，斯内德带着大批黑巫师看向前方的森林，露出了扭曲的笑容。正前方的森林里，郑其铭攥紧了拳头，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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