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异变

“结束了吗？”土豆站在离‘幻灵’所在地没有很远的一栋高楼上，旁边是一架架好的电磁轨道炮，这玩意因为威力大而根本不可能用人来抬着发射，就算是因为瓦解血脉的影响提升了体能，这种重量和反冲力也不是土豆能承受的。

土豆拿着一副望远镜，紧盯着灰蛇的前方，那发轨道炮并没有完全命中，在他的视野里，在最后时刻，‘幻灵’像是遵从本能一样极限的侧开了一个身位而没有完全被电磁炮命中，但是那种毁灭的贯穿，就算只是擦到，受伤也绝对不轻。

灰尘四溢中，那个身影又站立了起来，那个白色的笑脸面具看起来已经从一个角像玻璃那样布满了裂纹，可是仍然没有碎裂，看起来更加诡异了。

一步一步，又一步，它宛若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从残垣碎瓦中走出，那枚轨道跑的确对它造成了伤害，但是远比灰蛇估计的要小，这个怪物的半边的身子都被炮弹打的血肉模糊，但是那些不知道在哪的碎肉，像是水里的气球，从废墟中浮现了出来，如同鸟儿归巢那样回到了‘幻灵’的身上。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红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作为一个杀手，他一直认为砍一刀就是一刀，切下的血肉就是切下了，就算再长出来，那也不是原来的，而像这样逆熵的景象简直闻所未闻。

“怎么可能？！”土豆身为专门开冷枪的后援，很清楚这门炮有着多大的威力，就是灰蛇那一身装甲最硬的地方，正面命中，也能几乎击穿，但是幻灵受的伤看起来就像是被炮弹的余波擦到罢了，而非正面命中。

土豆赶紧从一旁的墙边把靠在那里的L115A3拿了过来，进行掩护狙击，这种英国军队使用的狙击步枪的射程足有1440m。

电磁轨道炮的炮身还在冷却，强劲的火力带来的是单发的缺点，而且这种炮火想要命中是非常不容易的，声音大，弹道明显，即使很快，但是很远就能看到，一发无效几乎就失去了效用。

“大叔撤！”土豆快速拉动枪栓，一枚紧接着一枚金色的弹壳冒着白烟从枪膛里褪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灰蛇居然没有回应，只是双手握住了刀柄，蓝色的火焰在夜空下绽开。

“灰蛇？灰蛇？！喂！你疯了？”土豆直接叫起了大叔的代号，大声近乎嘶吼地喊，拉枪栓的手越来越快，试图对幻灵造成影响。

即使是有瓦解血脉支撑，他的手臂也已经震麻了，可是打出去的子弹尽数被幻灵挡下，像齑粉那样在空中粉碎。

灰蛇看着又一枚子弹在空中瓦解，腿部的推进器猛地启动，这台战争机器亮出了他的獠牙，机甲里装载的武器又一次爆发了，导弹光炮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正前方，没等幻灵动手，一部分导弹就在空中爆炸，炸出一片烟火弹幕。

灰蛇借助导弹炸开的火光，消失在了幻灵的视野中，滑过一个小弧，到了幻灵的侧后方。无论是分解速度或者是分解程度，他肯定有个上限。

刀挥出的劲道划开了烟尘，发出了破空的尖啸。

这是座罪恶之地，在十二年前他就知道了，可他没想到能在一次来到这里，那时候他还不是军队的人，一个自由的游侠，有了能力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高傲年轻人。

那是一次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的行动，但是却也是他根本没想到结果的一场行动。

瓦解和崩坏的气息游离在空气中，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扭曲了，空间在虚幻与真实之间交替，

然后暴虐的风暴吞噬了一切，什么也不剩下，包括那个和他约定了的人。

虽然周围的城市，都是现实中的样子，但是幻灵脚下的这片土地，这片建筑，他绝对不会认错，这个怪物是从那里出来的。

灰蛇不知道是人创造了这个怪物还是怪物选择在这里诞生。

在看到那个小巧的教堂的时候，冰冷的火焰就在他心里燃烧起来，那是一种愤怒也是一种后悔。所有的一切在他脑海里消失，他仿佛又回到了数年前的那个夜晚，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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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于装甲的能量探测系统，灰蛇能看见“幻灵”的攻击路线，但是他完全没法绕开，只要挥剑，那波纹就仿佛一层铁壁，横在了他的面前，而只要碰到那层波纹，手中的剑就会瓦解。

快，更快，灰蛇的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惯性已经让他觉得身体有些失控，可是从头导尾“幻灵”只是看着他，没有动作，那个面具一直朝着他，那个笑脸仿佛是在嘲讽灰蛇的不自量力，越看越让他感觉到无力。

“虽然说是解构一切，但是它的能力是有上限的。”突然一个有些沧桑的女声插了进来，声音听起来给人感觉年纪不算很大，但是那种与年龄不匹配的经历很多的沧桑感确实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不过这声音听着有些无奈。

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这个女人是怎么来到屋顶上的，她也像幻灵一样带了一个面具，看不清面容。那是一个狐狸面具，上面的狐狸脸微微笑着，看起来有些幼稚可爱。

姣好的身段藏在一袭蓝青色的有点像日本歌舞伎的衣服里，看起来略显青涩，身子有些不够丰满，但是她的举止却透着一股优雅的成熟美感，两种冲突的感觉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却也不显得奇怪，相反有一种独特的美。

“你的想法是对的，可是你太小瞧‘幻灵’了，他们可是屹立在这个世界顶端的东西啊...”女人望向“幻灵”眼神中藏了太多的东西。

“你是哪方的人？”大叔警戒的看着她，往后退开一段距离，跳到了一栋房子的屋顶，远离了地面上那些崩碎之灵，同时还小心着那个看起来有些呆愣的‘幻灵’。

与此同时，红往阴影里面又靠了靠，他总感觉那个女人往他这里有意无意的瞟了几眼。

那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对于像他这样的隐匿专员来说很不舒服。

“别担心，我不是和瓦尔彻的人一起的，不过无论我是哪方势力的，起码现在我们是统一战线的，我不会对你不利的，你打不过“幻灵”，那边的和我也一样打不过，不如我们合作。”女人指了指红藏身的地方。

听到这话，红摸了摸鼻子，果然是被发现了啊。

灰蛇往红藏身的地方瞥了一眼，他早就知道还有一方人在这里，只是不知道确切的方位。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青狐，不过我手下的人更喜欢叫我老板，你要这么叫也可以。”青狐欠了欠身。

“你大可不必对那边的“幻灵”充满防备，它现在不过就是一具躯壳而已，除了自我防卫的本能以外，他不会主动攻击，那些崩碎之灵也是他自我防卫机制所召唤出来的，无差别攻击范围内所有敌人，不过这种级别的崩碎之灵对你这样的人应该也没多大的威胁。当然即使是只有这种本能，你想要拿下他也没那么容易。”青狐无奈的摊了摊手，指了指土豆所在的位置。

“你也让他听着吧，你们刚才用的是电磁轨道炮吧，待会可能需要他的援护射击”

“土豆...”灰蛇打开了之前被他屏蔽的通讯频道。

“你太冲动了，灰蛇，现在是什么情况”土豆喘息着，他端着枪的胳膊上的血管已经有些裂开来，渗出血色，这柄特制的枪也已经快到极限了，枪膛已然滚烫。

“对不起”灰蛇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土豆是他的队友，他这样自我的行动等于是弃队友于不顾，不过有些事就是难以保持理智去做。

“有个女人说要和我们合作，你听听她的条件”灰蛇不再多说。

“帮助我们你能得到什么好处”灰蛇皱了皱眉，

“你们想要的是不过是一个研究标本，而我，只要“幻灵”脸上的那个面具，除了那个面具我什么也不要。”青狐面具上的狐狸邪笑着。

“只要那个面具，怎么样，很划算吧”

灰蛇眼睛微微眯起，那个面具绝对不普通，在电磁轨道炮的轰击下“幻灵”虽然身上的血肉能重新回归本身，但是那些伤口的确是炮击留下的，但是唯独那个面具，是完好的。

但是问题就在于，如果合作，他们可能因为那个面具的未知性而错失很多信息，但是如果不合作，他们可能什么也得不到，这个“幻灵”给灰蛇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能量体，很危险，随时有“爆炸”的风险。他们对它一无所知，就算去搬后援也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怎么个合作法？”灰蛇问

“我又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真的配合我们？”灰蛇又看了眼站在倒塌钟楼废墟里的“幻灵”稍微放下了些心，它的确没有什么动作。

“因为，我们如果不干掉它的话，是没办法从这里出去的”听到这话，灰蛇的瞳孔微缩

“你没发现吗？”青狐接着说“这个世界是没有门的，想必是你们组织探测到崩坏波动，然后让你们在特定的世界去特定的地点吧？”

“对，那不是只要逆向思考，我们只要同理去探测崩坏波动强烈的点，然后传送回去不就好了？”灰蛇点点头。

“如果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可是这个幻界只进不出。进来之后我才发现，我们进来时踩的位置并不是门的，更像是一个窗户，一个狗洞，而且它是在随机变化的，大小，时间，位置，都是不确定的，在外面的时候，有你们的组织对你们进行精确的分析，找到一个合适的时间，一个合适大小合适位置的门，如果大小不够，那人过不去，如果存在时间不够，那么可能你人一半过去了，一半还留在幻界里，你也不想这种恐怖的事情发生吧？我知道你有可以分析崩坏量子波动的仪器，但是你能确定“门”它的大小是否适合，它的存在时间又是否足够吗？这个风险已经大到你也不敢尝试了吧，那么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从“主人”的手里拿走大门的‘钥匙’，我们才能出去。”

青狐摊了摊手，“这个幻界已经因为这个‘幻灵’的出现呈现了封闭状态，我们都被困在这里了，你没有食物没有水源，就算你身体素质经过瓦解因子的改造，那又能支撑几天呢？”

“我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我们都是被困在这里的，我没有必要骗你，但是我不能白跑一趟，所有的好处都给你们拿去，所以我要‘幻灵’脸上的那个面具也不过分吧？毕竟是我出大头，而且你们拿了那个面具也没有什么用”

“有理有据，虽然我没法判断那个面具的价值，但是你说的倒是不假。”灰蛇点点头，

“但是你也说了要我们两方帮忙对吧，那我们两方又如何分配呢？而且你肯定还有其他谈判的依仗吧？”

“我的筹码就是，虽说我们都被困在了这里，但是无论你和我合不合作，我都有办法离开这里，也就是说，和不和我合作意味着你能不能出去，而我不过是浪费了时间白跑一趟，但是我说了我不喜欢白跑，那样拿‘钥匙’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我不做亏本买卖，那样是最坏的结果。能拿到我想要的，还能直接出去是最好的结局，至于你们的分配，那就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了，我只要那个面具，成交就成交，不成交就散，其他的我不管，就这么简单。”青狐耸了耸肩，语气很冷。

“也就是说无论我们答不答应，你都能把我们丢下来然后自己出去？那我还有什么选的...”灰蛇有些无奈，要是从一开始就是这样，那还有什么谈的，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青狐这么说着，却没有和灰蛇握手的动作，而灰蛇也并不介意。

“那这边的同学，你们的意思呢？”青狐转向了红所在的位置，开了口。

红从阴影中走出，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合作研究，如果成功了我会向上级建议设立一个共同研究项目，公平公正，不过分吧”

“那幻灵暂时由谁监管呢？”灰蛇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地问。

“你们”

“红！”频道里的夜鹰喊了一声，她与莱茵近卫没有接触过，她并不相信他们的人。

“没事”红小声说了一句，摘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张清秀的明显是亚洲人的脸，然后又拉了回去。

“不交给你们，上面的领导也不会放心的吧？大家都是中国人，虽然组织不同，但是我相信莱茵近卫的人品。”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们这样的组织都是只为自己国家的利益服务”

“幻界的事不分国界”红毫不犹豫地说，而那边的夜鹰听到这话则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灰蛇沉默了一瞬，他仿佛能看到红在兜帽下那张尚显稚嫩的脸上的坚毅。他对于这个看起来不算很高的男人产生了一丝好奇，很少有人能如此分明地把组织的利益撇开，追求共通，他说的有错吗？没错，幻界不会因为国家的不同而有所不同，幻界的灾害也不会选择性的降临某个国家，顶多只是先后问题罢了，他们这些组织的目的，从本质上来说都是监察者。

“好，我答应你，我向你保证我们组织不会食言。”

“达成共识了就准备开始吧”像是完全不在乎双方打成了什么协议，青狐的语气还是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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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做”灰蛇咧开嘴角，其实就他本人而言，宰了面前这个幻灵才是他最想做的，但是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游侠了，在冷静下来以后他明白怎么做才是最优。

“你们援护我就行了，其他的交给我，远处的两位，叫开枪的时候不要犹豫。”青狐把头发扎了起来，语气中满是冷漠。她明明是个看上去有些娇弱妩媚的女子，但是在这一刻，那种萧杀干练的气息满溢而出。

“你用什么武...”话还没说完，灰蛇就看到了她手里亮起了光芒，有无数的粒子聚集，形成了一把剑。

“元素重构型流灵？”元素重构型流灵的确可以拿来制作东西，但是也就仅限于简单的物品，元素重构是需要解析物体的构造才能制造出来的，不然也就是徒有其型而已。

“没有计划，你们只要看机吸引它的注意就行了”挥舞了几下手中的剑，适应了手感，青狐的身影倏地消失，红和灰蛇也只是看到一个蓝色的倩影，那身像是舞伎的衣服一点没有妨碍到她的行动。

没有多余的流灵释放，没有言语，她就这么的冲了上去，有那么一瞬间灰蛇甚至以为她是在飞蛾扑火，然而下一刻那柄剑就因为被快速挥舞而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凌冽的圆弧。

但是挥到一半，青狐又撤了回来，一切不过是瞬息之间，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幻灵不再及时的收手，而是追了上来，这时灰蛇才知道这个东西是多么的可怕。，所有抵挡他的东西都像是水那样融化。

不过灰蛇还是对刚才所见的一切有些难以置信，幻灵为什么会追击青狐？因为只剩下本能的他，机体感觉到了危险，这种本能即使是在面对电磁轨道炮和灰蛇火力全开时都没有反应，青狐简单的挥刀却让他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

青狐为什么会撤回来，因为她感受到了那层解构的能量，如果再往前说不定她的身体都要被分解掉。

但是，灰蛇自己是有战术目镜能探测能量波动的，青狐是靠什么吗？是战斗的本能？还是某种特殊感应？如果是本能的话，面对没有任何征兆的解构能量，这种直觉也未免太过可怕。

而且更重要的是，青狐手里的剑虽然不是一点损伤都没有，但是的的确确没有瓦解掉。

这意味着什么？青狐的刀，密集复杂程度，即使是幻灵的解构也在短时间内没法分解，要知道幻灵可是能把导弹在瞬息之间分解的啊！

“愣着干什么？”青狐一边后退，一边用下巴指了指跟过来的幻灵。

红和还有点愣神的灰蛇这才围了上去，青狐一边后退，一边红和灰蛇呈三角之势朝两边散去。

“掩护狙击”青狐冷静的下令，通过红的耳麦很清晰的传达给了夜鹰。

“砰！”夜鹰开枪了，巨大的后座把她略显娇小的身躯向后猛推了一截，这把M82A1本来已经算是炮级别的枪了，但是因为对抗的根本不是人类，所以出于对威力的要求，这把枪甚至可以在几百米的位置把人体撕裂。

貌似是因为在幻灵的潜意识里，青狐才是最有威胁的那个人，所以幻灵甚至有些不管不顾地忽略了红和灰蛇，直接朝着青狐冲来。

“发射电磁轨道炮”

此刻这个女人的嘴角一定和这个面具一样是勾着的吧？灰蛇想。

红的短刀和灰蛇的高频振动刀毫无阻拦的斩击而过，这是打实了的手感，但是那发大口径的子弹却没有打中，在灰蛇的视野里，那层诡异的能量网又一次张开拦下了子弹，但是却没能分解掉后面紧随其后的电磁轨道炮。

青狐的面具还是那样的幼稚，但是多了一丝狡黠和运筹帷幄。

她的身影一下子出现在了幻灵的背后，在能量聚集在幻灵前方的这一刻，她的身影从影子里显现，她高高地跃起，蓝色的缎带纷飞，身子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空翻，纤细的手直接抚上了幻灵的面具。

宛如演习了无数次，从头到尾幻灵的行动仿佛都在她的预知里。

突然，远处，有一道光柱贯穿天地。

下一刻，倒着的青狐看到了面具下的那双瞳孔，不再是麻木无神，而是一种特别的熟悉，像是在说好久不见。

怎么....可能？！青狐面具下的瞳孔骤然缩进，事情超出了她的掌控，有什么东西改变了，计划完全乱了，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电磁轨道炮轻易的贯穿了幻灵的身子，但是青狐却没能摘下那本来唾手可得的面具。

下一刻，灰蛇和红回到了熟悉的街道上，看着周围人来人往，一时间有些茫然。

而青狐，面具下的瞳孔在一阵失神之后，然后又变回了冷静。

“有改变，也许不是坏事呢，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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