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光

“我父亲对我母亲一见钟情，我母亲因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杀了父亲的授业恩师，彼时，全族上下皆要母亲偿命，父亲却执意娶她，拜天地，入族谱，护住母亲的性命。”

“然后呢？”青蘅君的事，他虽不甚了解，却也知道，蓝氏双璧几乎是由蓝启仁老先生带大的。每年里有两个日子，是二哥最难过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在思念他的亲人。

“成亲后，父亲把母亲关了起来，也把自己关了起来，闭门思过，他们都不肯原谅彼此。小时候，我和兄长每年只能见母亲一次。”

含光君不善言辞，寥寥道尽父辈往事。

那他娶她做什么？金光瑶想问。

保全她的性命吗？也许，蓝夫人宁可坦坦荡荡赴死，也不愿郁结残生呢？

但也许，蓝夫人也是心甘情愿的。

谁说得准呢，不管哪种也许，全为后人的臆想，黄泥削骨，诚如蓝忘机所说，他只是给他讲一个故事而已。

“那你是想把我带回云深不知处，也关起来吗？”金光瑶轻轻一笑，“我凭什么要被你关起来？不管我做过什么，都是我的个人恩怨，这个仙督，我当得问心无愧，无需跟世人交待什么。”

“我关不住你。”蓝忘机道。

母亲甘愿为父亲所囚，是因为她心里有父亲。可他心里无他。

“我只是，想像父亲一样，至少你在风口浪尖时，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金光瑶抬头看他。

……

玄门百家齐聚姑苏，来找蓝氏讨说法，蓝家叔侄正为魏无羡僵持时，一道仙督令传来，欲将玄门众人引去乱葬岗。

可惜有人不如仙督所愿，守着山门的蓝氏子弟来报，有两名女子求见，有要事禀告，关乎敛芳尊金光瑶。

蓝启仁看向失神的蓝曦臣，叹了叹，下令放众人上山，烹茶以待。

面上带疤的女人叫思思，出身风尘，她道十一年前，她被仇家毁了容，生意一落千丈，突然有一天，有人花重金聘请她和二十几个年老色衰的姐姐，带到一个神秘神秘居所，伺候一名中年男人。

那名男子被绑在床榻上，无论如何挣扎，乃至咽了气，帘子后面的年轻人都不让她们停下。

闻者皆叹，不堪入耳，惨无人道。

人群中有人惊问：“那年轻人是敛芳尊金光瑶？”

容貌已毁的青楼女子垂头不语。

又听得一人道：“可是当年金老宗主出事，敛芳尊是从云梦赶回去奔丧的。”

刹那，一道道目光投向云梦的宗主江澄，后者转而问思思：“你说的那天是哪天？”

“十一月二十。”

金凌道：“第二日便是我的生辰？”

江澄点头：“是，那年你的生辰宴是在莲花坞办的，当时金光瑶也确实身在莲花坞，从未离开，直至你生辰过后，你祖父的噩耗传来。”

私语窃窃，不绝于耳：“那帘子后面的金衣年轻人是谁？”

一张符咒，一面水镜，众人百态均显现在上面。

秦愫见到那个名唤“碧草”的女子，便不再言语，直到此时，她也带着好奇转头去看金光瑶，而被看的人也供认不讳：“是我。”

金光善不死在他眼前，他怎能甘心。

“继续。”水镜那边，一向彬彬有礼的泽芜君冷声道。

“中年男人死了，我们便知道自己也活不长了，果不其然，我那些老姐姐皆遭人灭口。”

“那你怎么还活着？”倚在柱子后的魏无羡问。

正如当时薛洋跟他说：“斩草不除根，小矮子，你脑袋被驴踢了吧？”

“你为什么不杀她？”

金光瑶没有回答。

那个女人曾帮过他和母亲，如今，恩怨两清了。

秦愫怏怏，又问：“含光君呢？你为什么不留他下来？”

“为什么要留他下来？”金光瑶反问。

薛洋拼尽全力把晓星尘拖进地狱，又岂知光芒从来不属于地狱，光，迟早都是要回到天上去的。

蓝曦臣是光。

蓝忘机也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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