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的影子

“嘭！嘭！嘭！”

并不算太大的撞击声不停地在楼道里面响着。

“嘭！嘭！嘭！”

好像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几乎持续了十几分钟之久，到了谁都会不耐烦的程度。

“啊真是的烦死了！”唰的一声金属门被打开，里面是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性，不怎么打理自己的样子，灰棕色的头发有些凌乱，白大褂之下的衬衫纽扣还有一个扣错位了。

“哪有你这样的！你这是扰民啊！因特尼提家的小鬼！”

他发牢骚的对象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看起来明明挺乖的，刚刚就是他不停地在敲门。

“卢克你不答应我我就每天这样，不，每时每刻都这样！”

卢克觉得太阳穴有点疼。

“我说了，我不会教人，你再怎么来找我都没用的。”

“那我也可以自己学！”少年蓝色的双眼仿佛在发光，“我可是很聪明的！只要卢克你给我看看你的设计图也好！我知道的，clover，spade还有其他的机器人全部都是你做的，对吧！”

“那又怎么样呢。”卢克叉腰低头看着他，“小孩子这时候就该跟朋友开开派对再谈几次恋爱，干嘛想不开要和铁块呆在一起，还是说你没朋友吗，索洛？”

“唔......”索洛一下子涨红了脸，“那算什么，这些研究明明才更帅气更厉害好吧！”

卢克饶有兴致地靠在门边上：“哦，你说说怎么厉害呢。”

“因为，卢克你可是造出来了比人类要更厉害的不得了的东西啊！”索洛很轻易地就被转移了话题，“clover的信息传递速率，能够飞行的spade，还有那些守卫是dia对吧！当然很厉害了！”

卢克听罢，叹了一口气。

“......你难道没有听过别人是怎么看那些机器的吗。”

“啊？”索洛纳闷看着他。

“你先进来吧。”

少年一听兴奋极了，赶紧跟在后面进去了梦寐以求的工作室。但是门刚刚关上，卢克却把他拦住了。

“我先跟你说，索洛。”男人蹲下来看着他，“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住处和工作室挑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吗。”

少年歪了歪脑袋，他好像这才意识到确实卢克的工作室很难找，他每一次来都得走好多条小路，绕不少的弯。

“那些机器兵团在你看来也许很厉害，在别人看来可是完全多余的。”

“...欸？为什么？”

卢克耐心跟他解释：“自我们离开地面，在天上已经代代繁衍了近一千年。我们拥有优质的培养温室，拥有足够大的空间，没有外敌，衣食无忧，生活美满——”

“——造出那些机器不就很多此一举吗。”

卢克静静地看着自己。索洛有些失措地没有跟他对视，视线飘到下方开始消化卢克的话。

......对啊，不论哪一种，似乎都没有什么必要性。少年的手抓紧了衣角，他也不是没有和别人说起过卢克.因赫里特这个名字，但是所有人都是一种敷衍的态度。

“啊.......你说那个人啊，确实挺厉害，但是不觉得那个人很奇怪吗....”

索洛一直没懂别人为什么这么说，也许是出于赌气心理，他更加坚定了要亲自来找卢克的决心。

“可是......！”

“...确认 未知存在 警戒.....”

索洛刚刚要反驳的话被电子的机械音打断。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往声音来源那边看，惊愕地双眼睁得老大。

工作室那一边是个机床，刚刚索洛都和卢克说话去了，根本没有注意到那边站着一个还只有骨架的机器人。一步一步缓缓走过来，裸露出来的的机械眼球死死地盯着索洛，他被吓得忙往后面退了几步。

卢克立即站了起来，对那个机器骨架说话。

“停下，尼莫。”

机器骨架立刻停下来动作，站直了停在原地。

“这是....这是什么.......”索洛站到卢克身后，被吓得不轻。

“抱歉，他还在调试阶段。”卢克不好意思地道歉，“这是我在尝试做的自律类人机器。”

索洛茫然地抬头看着他。

“呃......简单来说就是无限接近人类的机器人吧。”卢克想了个他觉得易于理解的说法，“不过成功的可能性挺低的，总之只是在尝试。”

糟了。卢克觉得后悔莫及。不该让这个孩子进来的，这下等他回去外面的流言又会不知道传成什么夸张样子了.......

“...好厉害啊。”

卢克一瞬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好厉害啊！你连这样的都会做啊！”索洛的双眼闪闪发光，冲到了尼莫的面前。

“啊，喂！”

少年绕着一动不动的骨架不停转圈：“这个要多久做出来啊？啊这个不就是模仿的人的脊椎骨的形状吗！那这个电线就是模仿的血管......”

卢克愣愣地看着少年兴奋地打量着尼莫，一时竟然呆住在那里了。

“啊！设计图在这里啊！”索洛拿起地面上的图纸，“卢克你该好好收拾你这个房间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能放地上吧！”

“.......啊，是啊。”

“你在傻笑什么啊，我可擅自收拾了哦！”

在那之后不久，尽管外界说法不一，索洛也搬到这边和卢克一起制作尼莫了。据卢克的打算，如果尼莫能够成功造好，之后也许会上头继续造出来更多的，并一并命名为遗产（heritage），clover这些兵团就是他没停下来的结果。被索洛训了一顿后这次发誓绝对不再造一大堆出来了。

不过也只是说说而已。毕竟遗产的制作工程复杂程度可远远超过了之前的clover和spade。后者当初仅仅是想要造出某一方面能力出色的机器人而已，前者则要安装更为繁琐的思考模式，语言系统，模拟人格。光一个就算是卢克和索洛也得绞尽脑汁再费上将近一年时间，更别说做好几个了。

“新的能量粒子？”索洛一边记一边问。

“嗯，是我之前发现的。”卢克轻点几下键盘给他将图片调出来，“就是这个。和我们已知的哪一种能量都不同，几乎无处不在。”

索洛凑近屏幕观察起来：“这就是clover那些兵团的能源吗？”

“对，遗产的话我也打算利用这个能源。”卢克弯下腰，从机床旁抱起一个厚重的铁盒子，打开盖子给索洛看。

里面是一块很大的，发着光的类似蓝色水晶的晶体。

“这是......？”

“之前实验里做出来的，可以作为转换能源的重要物质。”卢克笑着说，“做出来可不容易了，靠这个可以将新的能量转换为电力甚至其他能量哦！”

“真的？这不是重大发现吗！”索洛也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可恶，总有一天我也能做出这么厉害的东西！”

“你还有的是时间啦。”卢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这个新能源，没有名字不好称呼吧。”索洛突然想起来，“不给它命名吗？”

“嗯......等尼莫能完成再说吧。”卢克犹豫了一下，“反正也就我们两个知道，这个也不急。”

尼莫的样子早就不是光秃秃的机械骨架了。在两个人这段时间的努力下，只剩心脏区域还有其他的部分外壳没有补齐。微卷的赤色短发，紧闭的双眼，还有非常细腻的脸部轮廓。如果不看钢铁的皮肤，外表上看倒也挺接近人了。

“说起来卢克，尼莫的脸型你是怎么做出来的？”索洛突然想起来，“随便做的话不会这么自然吧？”

卢克的动作僵硬地停了一下。

“......是照着我早死的弟弟的脸做的。”

沉默。索洛也许是惊讶地没有说出话，他转头又打量起尼莫来。卢克从来没有和自己讲过他的亲人之类的事情，此时的索洛真的是被惊到了。

“为...什么？”

“你要这么问我也.......”卢克挠挠头发，“就算是我也是有放不下的东西啊......到了这个岁数更加会有些奇奇怪怪的行为吧。”

“不，我倒不是觉得奇怪，只是.......”索洛的话说了一半哽住了，不太想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卢克无奈地笑笑：“总而言之你还小，你的人生还长着呢。”

“能不要把我当小孩看吗！我也马上就成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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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这么慢慢地流逝。本来僻静的一角，逐渐地变得热闹起来了。

“卢克！”索洛推开工作室的门，“我觉得机房不太够用，要不再新.........尼莫，你在干什么。”

红发的机器人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距离接近着坐在工作椅上睡着的男人的脸。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便转过头来。

“在确认呼吸。”尼莫的声音毫无起伏，“我想确认卢克的生命状态。”

“他怎么看都只是睡着了吧！你不是能透视到心脏跳动吗！”

红发机器人眨眨蓝色的眼睛：“但是心脏不是并非唯一依据吗？”

被说话声吵醒的人这才睁开眼睛。云里雾里听着他们对话的内容，卢克看清了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尼莫后一脸苦笑。

“好了，尼莫你先下来。”

“遵命。”

索洛扶着额头：“我是真的觉得尼莫的哪个地方需要调整一下。”

“硬要说的话他的想法也不算错吧。”卢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余光注意到索洛手里的图纸。

“你真的很喜欢枪械啊。”

索洛倒也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是啊，总觉得有无穷无尽的拼装方式啊......虽说天空城完全不需要这些就是了。”

“......索洛，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索洛奇怪地抬头看着对方。

“你......不后悔做这些吗？”卢克放在口袋里的手暗暗握紧，“我......虽然说不上后悔，做这些事情仅仅是我个人的追求罢了。尽管给我带来不少负面影响，我也不曾想过放弃。”

索洛低下了头。

“外面的人是说了什么吗？”

卢克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唉。”索洛叹了口气，“我不介意的，本来从一开始就是我自己来找你的。一起的时候很开心，这对我来说就够了啊。”

卢克看着他，一时说不出任何话语。他释然地笑了，缓缓背过身去，电子屏幕发出的光照在他的脸上。

站在旁边的尼莫，双眼闪着蓝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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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看的人不舒服啊......”

“啊？”刚刚结束清洁工作的员工古怪地看着自己在那里偷懒的同事，“你突然说什么呢？”

“这个啊，是叫s.....spade来着？”对方一手摁着清洁机器，一手指给她看。

怎么说这些机器人实在是过于大了，卢克也没有足够的空间来放它们，只好搁置一部分在外面的路上。

“因赫里特不是把这家伙放这里很久了吗。”另一人没好气地说，“有什么好看的，快点做你的事情去。”

“因为不论怎么看怎么毛骨悚然啊！”对方不服气了，“这么大的机器人，总觉得它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动起来了.......那家伙干什么要做这种东西啊......”

同事突然不回自己的话，纳闷地看着她一脸见了鬼一样的表情看着自己后面，这才也转头去看。

巨大的黑色机器，发出吱呀的声音抬起了尖尖的脑袋，黄色的眼灯倏然发光。

“哇啊啊啊！”地上的人吓得直接摔到了地上。

“报告。”工作室内，尼莫对卢克说道，“spade-ydsb3124，传来警告讯息，有不明目标接近。”

“什么？”卢克赶紧和索洛一起来到尼莫身旁，“把影像调出来。”

从尼莫的双眼直射出两道淡淡的光，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屏幕。

“......这是......”索洛甚至揉了揉眼睛，若不是自己亲自调试的监视系统，都不敢相信这一幕。

“.......天空中飞行的......人？”

刚刚吓得摔在地上的两个清洁员工，张大了嘴巴看着天空中降临的两个人。

先落地的是有一头绚丽的淡蓝色长发的成熟女性。华丽的黑色礼裙，洁白的皮肤，和玫红色的双眼。高跟鞋踩上金属的地面，不屑地瞟了一眼旁边地上的两个人，单手叉腰打量起天空城。

另一位是有着墨绿色短发的男性。穿着不算厚重的银色铠甲，深棕色的衣装。男人落地后径直走向了旁边的两个人。

“你们没事吗？”

祖母绿的眼睛表达着友善，向他们伸出了手。

“啊，呃，我们......”

“你在做什么啊，凯。”那边的女人不耐烦地一撩头发，“回去吧。”

“......”被称作凯的男人站直身子转向她那边，“您这就要走了吗？”

“走吧。”她甩了甩手，“完全没有感知到像样的根印，第二维世界就这个德行了，基础世界也没必要去看了，直接.......”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身后响起。

等到她回头转过身，那个spade就一掌朝她拍了下来。

“咔！”

肉眼完全跟不上的速度，凯直接出现在了女人的身前，一只右手就挡住了这巨大的金属手掌。如此之大的体型差距，碎裂的竟然是那个spade的手臂，直接断了一半，整个当啷一声向后摔坐在地上，地面都被震地晃动起来。

那两个清洁员工已经完全吓得站不起来了。

“......这个是......”凯仔细看着这个钢铁士兵。

“哦？”女人走近了一点也察看起来，“这个东西居然在运转源力...？虽说只有一丁点就是了.......喂，那边的人类。”

“什.....什么.....？”

女人狡黠地笑了：“做出这个东西的人是谁，我要见他。”

两个人不明所以：“不是，你们，你们到底是谁啊....？”

凯又一次走上前，这次直接拉起了他们，待他们冷静下来才回答道。

“我们是Dominator名下的代神机关。此次前来是为了接管贯通隧道，并召集兵力的。”他微笑着说，“可以请你们带来这个机器的发明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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