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战中的现实（Ⅷ）

四肢直到现在才取回控制权，晕沉沉的大脑在刚才看到那惊悚的画面后也终于清醒了过来。

在我前方不远的地方，挥舞着巨剑的爱丽丝和舞动着八只蛛腿的斯塔娜缠斗在一起，她们的动作均过于迅速，我只看得到四溅的火星和交织的幻影。

但即便如此我也看得出来，爱丽丝老师在逐渐陷入劣势。

现在我能够做些什么？逃走吗？

不行，大厅的出口只有一个，要想出去必须得绕过她们两个，现在拉近和斯塔娜的距离实在是太危险了。

“呃？！”

在一声刺耳清脆的撞击声响起后爱丽丝老师的闷哼了一声，死咬住斯塔娜不放的她往后退了两步。

我瞥见了溅到空中的鲜血。

“死！！！”

视野里人影晃动，斯塔娜在一瞬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黑色的蜘蛛腿朝着我刺来。

什么都来不及去想，几乎是本能的将身体往一旁倒去，蜘蛛腿擦着我的脸没入了墙壁之中。

一阵带着淡淡血腥味的轻风突然从我右手边吹来，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就看到了飘舞在空中的那头红色长发。

爱丽丝老师抓住我的衣领将我往后拽去，同时朝斯塔娜扔出了一个什么东西。

“闭眼。”

细小的声音传来。

我赶紧闭上了眼睛，但还是有些许光芒染尽了我的视野。

身体终于对刚才濒临的死亡做出了反应，强烈的灼烧感传遍全身，不受控制的双腿无法维持身体的平衡，我往地上摔去。

隐约地，我听到爱丽丝老师轻声说了一句话，

“莲，形态变换，二式。”

热浪铺面而来，稍微恢复了一点的模糊视野之中出现了一把细长精致的赤红色手半剑。

那是？！

我用手扶着墙勉强站起了身，闪光弹的影响终于在此时消失，我重新取回了视觉。

单手握着手半剑的爱丽丝老师背对着这边，一步步地朝着不远处捂着眼睛的斯塔娜走去。

话说回来，她为什么没有受到闪光弹的影响啊？虽然和正常的“闪光震撼弹”不同她使用的那种只会释放强光不会发出巨响，但没带护目镜之类的东西的话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吧？

“生物兵器的模样改变了吗？确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斯塔娜裂开嘴露出了一个无比惊悚的笑容，

“就凭你一人是无法战胜我的！！”

她背后的蜘蛛腿全都对准了爱丽丝老师，随后它们的尖端喷射出了淡紫色的液体。

在那一瞬间，我突然弄明白了一件事情。

为什么在刚才斯塔娜被闪光弹影响的时候，爱丽丝老师没有趁机攻击她。

面对着袭来的八团毒液，爱丽丝老师轻描淡写地挥动了一下手半剑。

海量的火焰于虚空之中绽放，耀眼的红色在她面前形成了一块幕布，毒液在与其接触的瞬间就被蒸发得一干二净。

“喂？！”

我忍不住喊了出来。

“我试过了。”

爱丽丝老师头也没回，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还那么做，太危险了。”

两条蜘蛛腿突然从火幕后刺出，随后将其撕得粉碎。

“不能再出现刚才那种情况了。”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蜘蛛腿刺穿了爱丽丝老师的身体。

斯塔娜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但很快那笑容就冻结了。

因为她刺中的只是一道残影。

这个任务本来不管发生什么特殊情况都是百分百的成功率，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我提出了一个可能在大多数人看起来都蛮不讲理的额外要求。

爱丽丝老师以背对着斯塔娜的姿势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手半剑转动半圈后被她反握在了右手上。

“再见了。”

她没有回头，手半剑在不带感情的告别声中刺入了斯塔娜的身体。

斯塔娜的胸口绽放出了一朵玫瑰花，赤红色剑刃从花心之中伸出。

她低下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自己的胸口。

眼白开始回归，黑色的外壳开始脱落，蜘蛛腿开始变小最后消失不见。

结束了。

这个人的目的也好，这个人的执念也好，这个人的过去也好，这个人的一切——都结束了。

我不知道她活了几十年还是几百年，但不论多长的时间都在这短短的一秒内结束了。

爱丽丝老师将剑抽了出去，剑刃上的鲜血撒了一地。

原来魅魔的血也是红色的吗···

这是我现在心中唯一的念头。

斯塔娜身体一颤，然后跪倒在了地上。

我看着处在生命最后时刻的她，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鲜血滴落在地上，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之中弥漫。

忽然地，斯塔娜抬起了头。

吐着血的嘴缓缓地咧了起来，她对我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那个笑容我有见过。

在她看到熊猫的时候。

在她咬下第一口汉堡的时候。

她都有露出和这相似的笑容。

“噗通。”

身子一歪，斯塔娜无力地倒在了地上，淌出的鲜血一点点的蔓延成了一滩血泊。

一种难以言述的感情从心底涌出，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那么一点点难受。

不，说实话，是非常难受。

我知道爱丽丝老师在之前有保留实力，有想完成我和她的约定，我也知道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

手半剑被火焰包裹，随后变成了一团掉到了地上，蠕动了几下之后变成了那只熟悉的红色松鼠。

“小鬼！有没有受伤啊？！”

松鼠跑到了我的跟前，看上去有些慌张。

我无视了它，抬起头看向了爱丽丝老师，

“为什么要瞒着我？”

不管是“游戏规则”所拥有的绝对约束力，还是斯塔娜能打破“游戏规则”的原因，她明明全都知道，却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因为你是一个比你想象中要胆小很多的人。”

背对着我的爱丽丝老师用不带感情的声音说道，

“在任务开始前就告诉你这些的话，你肯定不会答应协助我的。”

哑口无言。

因为她说的很对。

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勇敢的人，我之所以会答应协助她只是因为如果能在百分百保证我安全的情况下排除一个隐患是一笔十分划得来的生意。

在任务开始前我并不知道爱丽丝老师所拥有的实力究竟有多少，如果她将真相全部告诉我的话，我肯定不会答应协助她的。

见我长时间沉默不语，爱丽丝老师朝着大厅出口迈出了脚步，

“走吧，我们留在这里会影响其它BS专员善后的。”

我握紧了拳头。

其实我心中还有一个问题。

但那个问题不应该问出来，也没有理由问出来。

“放宽心吧小鬼，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跟前的松鼠应该是在安慰我，

“在这种情况下，你和她只能活一个，而大小姐的使命就是保护你，没得选。”

空间中不断远去的脚步声无比刺耳，我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为什么——”

我揪住了胸口前的衣服，

“为什么那家伙在袭击我之前要用魅惑让大厅里的无关人员离开？！”

听到这句话，爱丽丝老师停下了脚步。

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但也很复杂。

既然可以无视“游戏规则”的话，既然目的只是为了夺取神之子的力量的话，她根本就没必要浪费时间去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不是吗？

牙齿开始打颤，愤怒和懊悔火焰灼烧着心脏和神经。

结果，她们其实都知道。

不知道的人，只有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但还是选择踏进这里的我。

“这就是现实，云若无同学。”

留下这么一句话，爱丽丝老师离开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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