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之火

杨莫的身上竟带着一颗凝固汽油弹！根本来不及反应，大厅顿时成了可怕的炼狱，大火肆虐。这种连战争都禁止使用的武器此刻在现实上演。到处都是大火，烟味，及肉烤焦的可怕气味。

001漠然地看着眼前地狱般的场景，火焰在他周围燃烧，而他仿若未觉。这种地狱对他来说并不少见，他并不是什么多情之人，也没那份空闲去同情别人，只是为何，胸腔传来有什么正被撕裂的痛楚。

“004，你说，我该不该杀你个一万次？”001朝向还在地上惨叫的004走去，“你在说什么鬼话，你以为我跟‘枭’合起来骗你吗？”004在地上来回打滚试图扑灭身上不断蔓延的火焰。001的脸色变得铁青，“那样做火焰是熄不了的，汽油弹上的粘稠燃烧剂很难被扑灭，你越挣扎火烧得越旺，你再撑个几小时应该就没事了。可是……我的菊呢？你把她……”001把手上的枪对上004的脑袋，“还给我啊！”

001射出的子弹把004的脑袋打穿，004瘫倒在地上，像青蛙般张开四肢，浑身颤抖。“你不是死不了吗？那我就杀到你死啊！”001继续往004的脑门开枪。每次004开始清醒时001就将他的脑浆打得四溅，004的整个精神被折磨得几乎崩溃。

“你听我说……”“砰”

“我何必这么麻烦……”“砰”

“你听我说啊，畜生……”“砰”

001扣下扳机，才发现子弹已经用尽。他默默地换起弹夹。004趁这机会几乎是边夸张地大哭边求饶：“001，你要相信我啊，鬼知道‘枭’的老大会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法！我他妈根本来不及把那小丫头救出来啊，早知道就不应该淌这趟浑水了……你等一下，别开枪，我虽然不会死，可是跟正常人一样也会痛啊！”

001握枪的手垂下，蹲下身，看着004，“你听着，菊还没死，你注意看看‘枭’的手下都不见了，早撤了。”004抹掉脸上湿答答的温热液体，在确定001并没有开枪的意思，才观察四周的情况。

整个大厅早就面目全非，中央的水晶灯砸碎在地上，空气非常难闻，充斥着恶心的烤肉味，早已没了呻吟声，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呼呼”声。躺倒在地上的早已辨别不出样貌，只不过从他们的身形都能够看出并不像“枭”的属下们那般魁梧的身材。

“这是怎么回事？”004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我们被耍了？！”

001表情阴郁，他的目光放在不远处两具交缠在一起的尸体，仍可以看出男的死前仍试图保护自己的妻子。从他颅骨的凹痕来看，在死前被人用钝器猛砸过，他直到死前仍紧紧抱着自己的妻子，维持着拥抱的动作死去。

那是菊的父母。

菊局促地向四周张望，这个管家先生说大人们有事要谈，让自己先跟他出门走走。只是……“叔叔，我们现在是往哪里去啊？”菊眼看四周景色越来越荒凉，心里有点怕，不禁问道。

在前面带路的管家也不开口，只是默默的向前走。菊心里愈发害怕，只不过又不敢靠这个管家太近——她迷迷糊糊觉得眼前的男人不是什么好人。晚上的湿气有些重，菊觉得鼻子有些发痒，忙捂住鼻子。管家静静地观察女孩孩子气的动作，说：“我现在要带你去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是纪念我亲人的地儿，你可能不会喜欢。”

“纪念？”菊小声地问。

“嗯，他们都死了。被那个男人杀死了。”管家眼里露出杀意，菊不禁停下脚步，管家转过身，缓步向她走来，而菊则是慢慢地往后退。“那个，叔叔你不要过来……我，我会害怕……”菊浑身颤抖，说话都不连贯了。

男人停下脚步，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呆站了一会儿，“我现在还不会伤害你，我的名字是杨莫，别再叫我叔叔了。”

“嗯……杨莫叔叔？”菊还是在抖，管家不禁皱眉，“这么怕我？称呼你就随便叫吧。有问题？”

“嗯……那个，死是什么？”菊眨着眼睛，感觉有点俏皮。男人看着菊，不由得晃神，如果你还活着，应该也是这么可爱吧？不，一定是更加可爱、更加美丽的女孩子。

“杨莫叔叔？你怎么了？”菊够着脚，在杨莫面前挥着小手，杨莫才反应过来，“没事，我们走吧。”杨莫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不再说话，径直往前走去。菊忙跟上去，她没说出口的是，她刚刚看到这个看起来像坏人的叔叔居然眼眶含泪地看着自己，虽然奇怪却也不敢再问。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疾走，大概有一个小时，菊觉得自己的腿都快不是自己的腿了。那个自称杨莫的那人终于停下来，说：“到了。”

男人带菊来的地方是个位于暗黑街外的一座小山丘，这里并没有人烟，但却有一片人工草地以及一座——墓碑。那个男人脸上露出十分怀念且安详的表情，从怀里拿出一朵剑兰花，慢慢放在墓前，而后缓缓起身垂手默立。

菊在一旁默默看着杨莫叔叔虔诚地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心里疑惑：不是说要带我去看他的亲人吗？她并不知道生死的意思，她只知道此刻陪这个陌生的男子站在这里，迎面而来的风有些大，将菊的裙角扬起，菊蓦地觉得很悲伤。不管是此情此景，还是父母，还是一。仿佛，再也见不了面的感觉。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世界上最强悍的力量有两个，一个是时间，一个就是死亡。时间是将事物的本来面目扭曲，而死亡则是把生命扯断。这两种力量都异常霸道蛮横，无论是谁都敌不过。可是这两股力量又相爱想杀，时间风化死亡，死亡又掐断时间。而人，一向是脆弱的生物，无论是面对自然的伟力还是时代的洪流都显得不堪一击。只不过现在菊还无法理解这么难懂的道理。她只是很单纯地想和父母团圆，还有和一一起。菊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突然好想一，好想这时候一能在身旁。

杨莫直直地站在那，半晌说不出话。夜色已经很深了，月光像缺了角的印儿嵌在他的身上，黑色的晚礼服、憔悴的侧脸、难熬的时分风吹过引起草地的沙沙声、剑兰花的震颤、女孩裙角的飞扬、突如其来的想念。

杨莫张口，声音有些哽咽，“宝贝，如果你还活着，现在是十二岁了，爸爸没有一天忘得了你的笑颜的……今天爸爸终于有机会替你报仇了。你大概等很久了吧？爸爸其实早就不在乎生死了，只是实在没法接受你就这么离开的事实……只有这件事我无法原谅，凭什么就把你从我手里夺走了……爸爸都还没好好地看着你长大……”

说到最后，杨莫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菊在旁边听得满心心酸，不由得上前抱住这个痛失女儿的父亲。“你女儿知道你这么爱她一定会很开心的。所以，叔叔，你别再难过了。”

杨莫用力一推女孩，菊措手不及，摔倒在地。杨莫背对菊，“不是说过了吗，不许叫我叔叔。别太靠近我，你要明白，我不是个好人。并且，你随时都要因为那个男人而死！”杨莫本来还一副犹豫的口气，当提到“那个男人”简直是怒气冲天。

“你说的那个男人是谁？”菊又怕又同情地问。

“001！”

大火依然在肆虐，所幸004身上的火焰终于熄了，此刻他躺在地上稍作歇息。001停止对004的折磨，一直冷眼看着他在火里挣扎。之后他仿佛觉得无趣，走出这个可怖的炼狱。

当004艰难地走出这个该死的城堡时，就看见001坐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旁边还坐着几条英国猎犬。001抬头仰望星空，跟在暗黑街看到的美丽景象不一样，这里的夜空显得死气沉沉，几颗星星孤零零地落在那里，几乎快被黑色吞没。大火染红了夜神的发丝，但是这点火星很快又会归于沉寂。

那几条猎犬疲倦地依偎在001身旁，而001则默然地任由猎犬舔舐自己的手掌、脸颊。无喜无悲，他就只是坐在那，静静地，仿佛在等待时光的流逝，又好像在回忆失去的什么。

叹气，“你们说，怎么办？她能原谅我吗？”001用手轻轻地摸摸狗脑袋，问道。004有点傻眼了，这个杀手是怎么回事，他是在跟这些狗交流吗？怎么……他对狗好像比对人更友好？

“喂，001，”004忍不住打破这个奇怪的沉默，看着001跟狗眼神交流实在是很诡异的场景，“现在你在这和狗交流是怎么回事？喂，你真的能听懂它们在说什么吗？”

001奇怪地抬头看着004，“当然可以啊，这是很简单的事情吧。”001以一副“你是白痴吗”的表情，004心里有点堵，“你才是白痴吧？脑袋没坏吧？你能听得懂狗语？”

001一副懒得理你的表情，拍拍尘土，站了起来，“任何生物都有思想的，并不是用耳朵听，你得用心听。你得观察、谛听，用眼神、用动作，言语无法描述的全部，这就是我正在做的。我想，”001转过身，“白痴大概是不能明白的。”

004撇撇嘴，“哼，你倒是很有闲情逸致，居然有这闲工夫来教我哲学。要记得，你的小公主可还没抢回来呢。”

001咧咧嘴，说：“所以我才说，你是白痴。你知道吗？动物可比人诚实得多。你对它们好，它们就对你好。并且不会轻易背叛。你如果有什么疑问，尽可以向它们提问。”

004挑挑眉，“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绕，你的意思是说，你问这群狗菊的去向吗？结果呢？”

空气中水分增多了，001抬头望，好像温度有些低，不知道菊会不会觉得冷？“我只见过杨莫一次，他突然变成老头子的样子我就很奇怪了。那个老头并不是杨莫，他只是个饵而已。真正的杨莫带走菊了，如果我没记错，杨莫这么恨我是有理由的，所以他必定会把我带到他的面前，他太想让我尝到失去的痛苦了。这就是他的弱点。你等着吧，004，杨莫会因为对我的恨意而死，这次，我是不会再让他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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