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剑道入微

“公子啊我跟你说，曾经我还小的时候也想过要修仙问道，仗剑走天涯！”雪清欢抬起头，看着前方似乎还很远的山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后来呢？”和少女一直并行的叶泠然挑了挑眉，不忍心看她独自一人冷场，便十分配合地问了一句。

“作业太多就没去成。”

说着，少女颇有些遗憾地摇头叹息，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默背着很久之前写在小册子上的青春伤痛文学，感慨着自己逝去的过往时光。

“呃……”叶泠然一时语塞，正犹豫着要不要给这个很勇的小丫头来一发信仰暴击，却见到一直走在两人前方，背着手沉默不语的瑜子兮突然身体微微颤了颤，竟是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但她几乎是马上便重新挺直腰板，快速地侧头向后瞟了一眼，确定应该没人注意到自己的小动作之后，这才轻咳两声，淡淡地说了句走快些。

自从叶泠然确定了要跟瑜子兮上山，并且直接叫了句“师傅”之后，这位无论是剑术还是容颜都冠绝寒秦王朝的绝美少女心情就一直很好。

虽说瑜子兮表面上作出一副十分平静、不悲不喜的样子，但她眼底的欢欣雀跃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叶泠然甚至怀疑，要不是碍着自己师傅的身份，这孩子恐怕都要开心地原地蹦起来。

“好啦，别闹了，赶紧上山要紧，马上天都要黑了。”瑜子兮轻柔温和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正忙着和叶泠然自由搏击的雪清欢连忙收手，刚吐了吐舌头，脑袋就被叶泠然趁势敲了一下。

有点疼，雪清欢愣了一下，然后决定发火。

少女正要怒目而视，却见到叶泠然已经换了副道貌岸然的表情，学着瑜子兮的样子把双手背在身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道：“还不赶紧走快点？天都要黑了！”

“你别想着扯开话题，这事今天我们要好好说道说道！”

“呔！吃我一招龙爪手！”

“啊公子我错了！”

“饶我一命吧！”

“爸爸！”

……

青莲剑宫虽然已经没落许久，实力微弱，但从名义上来说毕竟还是八大宗之一，因此，断剑峰一脉周围的地界都属于剑宫的管辖范围。当然，归宁城并不在此范畴之内，一方面剑宫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控制这座大城，另一方面，王朝也不可能把如此重要的商业中心拱手让人。

至少不可能让给现在的青莲剑宫。

断剑峰这一脉其实并不限制他人出入，但越往山顶，越靠近青莲剑宫，人烟便越是稀少。

在距离山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时候，山道上便已经看不见行人。此时天也将将泛黑，昏黄的夕阳将三人的影子在山道上拉长，有风吹来，和着山林深处传来的呜咽，显得有几分孤寂。

瑜子兮依旧走在最前面，但不时会回过头去向两人交待些宗门的大致情况，以及日后修行中所需要注意的事项，事无巨细，简单而繁琐，她却不厌其烦。

叶泠然漫不经心地听着，配合地点着头，视线却不由得四处打量。

这里已经到了剑宫的宗门范围，抬头望去，先前在山脚下看到的那些剑宫建筑也已经近在眼前，恢弘大气，颇有几分古宗风范，可叶泠然只能感受到一种难言的凄凉没落。

“到了。”瑜子兮停下脚步，像是终于完成了什么任务一般长舒一口气，然后随手撤去加持在两人身上、用来抵御山间寒风的灵力，轻声说道。

天已经昏黑，剑宫建筑高大的影子借着微弱的月光压下来，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叶泠然下意识地抬头向上看去，用上好白玉雕琢而成的“青莲剑宫”四个大字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寒光。

叶泠然眼神微惘，这四个字正是他当年在剑宫落成之日亲手雕刻出的，用了一整块来自南海的白玉，现在这些字上面还残落着他当时遗留下的剑气。

“进去吧。”瑜子兮注视着叶泠然，看他抬头看得痴迷，过了好半天才轻声唤了一句，转身踏入剑宫之中。

叶泠然轻叹一口气，不再想如果自己偷偷摸摸把这些白玉扣下来到底能卖多少钱，跟着瑜子兮走进剑宫之中。

宫殿之内清寒幽静，没见到瑜子兮做了什么，大殿四周用来照明的蜡烛便一盏盏亮起，总算是给殿内增添了几分暖意，叶泠然四处看了看，视线最终被大殿正中央的那座高大的铜像所吸引。

闲不下来的雪清欢已经蹦蹦跳跳着把殿内各处探索了一遍，此时又跑到叶泠然身边，抬头瞅着那座铜像，又看了看叶泠然，突然说道：“诶公子，你和那玩意长得还挺像诶！”

“不可无礼……那是我剑宗的开创者，太白剑仙大人。”瑜子兮走到叶泠然身旁，抬头看着那座高大的铜像，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仰慕，轻声说道。

“原来这个就是剑仙大人……我还以为他那么厉害是长了三头六臂呢……”雪清欢小声嘟囔了一句，失了兴趣，便也不再关心。

瑜子兮有些无奈地看了那丫头一眼，又把视线放回到叶泠然身上，轻声说道：“入我剑宫，需先叩拜剑仙大人……你……”

叶泠然抿着嘴，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微微吸气，走到自己的铜像前，缓缓地双膝跪下。

“也不知道这算亏了还是赚了……”

没人听到他的小声嘀咕，叶泠然微微闭上眼睛，缓缓地叩拜下去。

无人察觉的剑气从他身上散溢而出，额头及地的那一刻，叶泠然，剑道再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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