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赏无可赏

碧血丹心，至诚高节，也不过如此。

云淼淼听到林相如如此说之后，不禁万分汗颜，一改盘腿坐姿，换为同林相如一样的长跪而坐，双手伏在额前一拜。

“陛下这是何意！？”林相如大吃一惊，连忙跪着向前趋步，扶住云淼淼的手。

“林先生说得极是，晚生也全都会记下。”云淼淼随着林相如起身，重新回到跪坐的状态，“但在现在这个幻境中的人里，晚生能信任的，也就只有先生了。”

“陛下若真是如此，臣方才的话，可真的有记在心里？”林相如轻叹着摇头，后又盯住了云淼淼的眼睛。

“在确认自己到底处于什么境地之前，晚生不会完全相信林先生，但确认它需要林先生的帮助。晚生想带着自己的女伴脱离此处幻境，也非先生帮助不可，先生，拜托了！”云淼淼拱手。

“陛下可有那女伴的下落？”

“有，但是情况很复杂，没办法去确认她的具体情况。”云淼淼的语气很不甘心，“今天早上一早，马三为了些钱财而引着祜安明的儿子到神庙去，祜安明的儿子上了三炷掺杂烨门叶的安神香，小秋她恐怕没有产生怀疑，应该是在被安神香迷倒后被带走了，他儿子还顺手带走了那二十四銙螭纹玉带。祜安明就是在知道这个情况之后才溯源到那神庙的，加上晚生今日的所作所为已经碰到了祜安明的一些逆鳞，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小秋。现在能确认的情况也就止于此了，小秋在祜安明手里，具体位置晚生想不到。”

“陛下的女伴达到了什么境界？”林相如娥眉蹙起。

“林先生不用为此担心，虽然她只有炼天境入门，但晚生有两件被我师父刻阵加持过的护身法器在她身旁，专用来应对这种情况。”云淼淼连忙向林相如解释，“如果不出意外，她应该还是安全的，即便要通过强硬手段破掉那两层法器的防御，其中一层也至少得要定天境倾尽全力的一击。”

“未央皇城从来不缺定天境之人。”林相如按住了云淼淼的手腕，“如果可能，陛下还是尽早将那女伴救回来为好。如果陛下不尽早下决心将她救出，恐怕不出三日……”

“不，晚生觉得仅是第一层法器，他们可能要花上不止三日的时间，我对我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云淼淼反握住林相如的手，自信地看着他，“我也相信我的师父。”

“陛下的师父可有成天境？”

“晚生的师父恐怕已经道天境大成了。”

“道天境大成？！”林相如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陛下，您可是认真的？”

“认真的。”云淼淼坚定地点头。

“陛下知道道天境意味着什么吗？就敢妄言道天境大成？难不成到了陛下的时代，道天境已经遍地走了吗？”林相如的手颤抖着，甚至开始有些歇斯底里。

“林先生想多啦，虽然确实有很多道天境高人不假，不过数量不是很多，更不是平常人见得到的。”云淼淼稳住了林相如，“我师父应该不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人，她怎么说呢，有些刻板和古朴……总之没有林先生说的那么夸张。不过应当一说的是，始皇帝的义务修仙制确实改变了世界，晚生可以十分确认。”

“陛下，臣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林相如的额头已经冒出了些虚汗，“或许陛下是真的不懂，又或者到陛下的时代，已经完全不理解当初臣等同太祖皇帝到底是如何定下这道天境的了。若仅是深不可测，看不到尽头就将之成为道天境大成，那就有些低估所谓的‘道天境’了。”

“林先生教训得极是……”云淼淼这也才意识到，自己的知识体系中，道天境之前的诸境界的确有明确的升级标准，而道天境，却连怎样算是跨入这一境界的标志都极为模糊。

正如林相如所说，云淼淼的时代，已经忘记了到底什么是“道天境”。

“不过目前来说这都不重要。”林相如苦笑着摇头，“当务之急是，陛下，您真的觉得，法器破不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么？”

“自然很重要，只要法器不破，小秋她就是安全的，可以为我们争取很多时间来筹划拯救她的办法。”云淼淼有些疑惑，“晚生对这个时代一切的了解都只是通过史书，林先生自然也知道，汗青史书都是由史官记下来的片段，具体在这个时代发生了什么，晚生一点都不知道。仅是了解晚生现在所处的境地，摸清楚现在的朝堂到底是如何的，就要花费很长时间……”

“那，陛下，臣现在可以很明确地告诉陛下，法器破不破，对于现在的陛下，对于现在陛下的女伴而言，根本不重要。”

“林先生，您到底懂不懂我刚才在说什么？”云淼淼顿时有些不耐烦，“晚生不是太阳帝三世，晚生更没有道天境的实力一路杀过去把我的小秋给救出来还能全身而退，所以晚生需要时间去了解这周围的一切，找到一个晚生能行得通的办法，林先生，您到底听没听晚生的话，您到底想说什么？”

“臣想帮陛下！”林相如平静地听完云淼淼不耐烦的牢骚后，面若冰霜地应道，“陛下，您难道就没感到奇怪么？您来了之后，原本的三世帝去了哪儿？而臣寻的九转金丹又去了哪儿？”

云淼淼眼皮突然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难道你想说是我代替的太阳帝三世？”

白彩儿就是代替了原本的九转金丹？

“对，只有这一种可能。”

“为什么？”

“如果太阳帝三世还在，祜安明他还能忍到现在吗？”

突然之间，云淼淼若五雷轰顶，眼中的神采也随之散去了几分。

他有些不敢确认从自己脑海中冒出的东西。

“林先生的意思是……”

“陛下代替了三世帝，而陛下的其中一位女伴代替了九转金丹，另一位女伴，也一定代替了什么人，陛下您认为，能与三世帝一同出现在那座土地神庙中的女眷会是怎样的人？陛下又觉得，今日世人皆知大名鼎鼎的庆德公、位极人臣的祜丞相‘救驾有功’，若明日朝上群臣为祜安明向陛下邀功，到那时候，陛下又该如何赏赐？仅是未央皇城国库里的一些药品，对于一个及时救驾有功的权臣，足够么？”

林相如话中的每个字都像沉重的铅锤般将云淼淼的心不停地向深海中沉去。

“赏……无可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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