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对决

场中与裁判说话的楚冰走开了几步，转身而立。

裁判又过来对我交代了些什么，我有些尴尬，只能装作听懂了。说完，他对着观众摆了个双手抱拳的手势，然后高声喊了些什么，观众席随之掀起一阵狂热的声浪。不等喧哗声停止，他便走出了演武场。

望着裁判的背影，心下暗忖，看来这场比武不需要裁判，没有规则了。旋又想到，这样也好，或许能更痛快一些。

观众席慢慢安静了下来，演武场中鸦雀无声。

收回目光，我打量起对面的美人。今天的楚冰应该特别打扮过，穿着一身红色劲装，加上她不低的身高，窈窕的身材，稳稳的站在那里，远远望去，宛如一团火，既美艳又危险。

她的长发看似随意的系在脑后，几绺头发俏皮的耷拉在腮边，映衬着红扑扑的俏脸，分外妖娆。但是美目圆睁，嘴唇紧抿，牙关紧咬，似在发狠。

刚想到楚冰的面目为何如此清晰，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已冲到面前，想必是用与那晚相同的步法，迅速拉近了距离。

剑至。

长剑平平无奇的横扫，剑风却吹起了地上的尘土。我直接滚倒在地，避过这一击。

楚冰大吃一惊，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行动，娇斥一声，收剑后退。

场边一阵哗然，进而是哄堂大笑，数百人同时出声，像打雷一样。

我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轻轻扑打身上的尘土。刚才那下，纯属无可奈何，楚冰的剑招比我想象中还快，当时的情况下，我感觉如非果断趴下，可能一个照面就终结比赛。这样怎么对买票进场的观众交代？观众的嘲笑，我就当是谢礼了。

楚冰面如寒霜，胸口急剧起伏，挽剑的右手似在发抖，显然已是怒极。

见她如此，我心中暗想：在这么大的舞台上，面对如此多的观众，不作出足够精彩的表演，如何能完美谢幕？

此时楚冰已经压下心中的波动，长剑挽出一朵剑花，护住前胸。

我暗叹一声，加速前冲，一刀劈出。感受到刀上力道的绵软无力，自己也是无可奈何。刀剑相交，我立时感觉不妙，本该砍实的刀却完全不着力，反而被一股暗劲拉往一旁。收不住势子下，我狼狈非常的扑倒在地。

楚冰这时却转身走开，对倒在地上的我视而不见。

趴在地上，我恨恨的想，看不出来啊，小姑娘还挺记仇。

刚开场一方就两连倒，场边观众显然没见过如此狼狈的比武，嘲笑声反而没有刚才声势浩大。

慢慢站起，我压下波动的心理，决定静观其变。楚冰冷冷的看着我，冷哼一声，长剑直刺。

这下比之刚才开场的一击更快，几下呼吸间已经杀到面前。我后退一步，双手持刀，拧腰转体，斜斜的磕向长剑。当的一声，刀剑相交，长剑被我碰的一歪，但是却没能完全格开，剑尖还是擦着我的肩膀划过。我感到肩头一凉，随之一痛。楚冰顺势横扫，但是毕竟招式衔接过快，速度和力道不够，我堪堪低头闪过，一缕发丝随着法师袍的布片飘落在地。

楚冰收剑而立，没有继续进攻。我趁机查看肩膀的伤势，好在刚才被我挡到，剑尖只削去了指甲大小的皮肉，现下斗志高昂，疼痛尚能忍受。

这两下过招，只在电光火石间，一不小心怕是回过神来就已结束。看到我肩膀受伤出血，观众席又躁动起来，大喊大叫有之，鼓掌喝彩有之，捂嘴惊呼有之，尽显众生百态。

楚冰比我想象中更强，明明是女性，招式却大开大合，力道十足，配合她极快的步法，真的是强大的对手。

这时，楚冰忽然举手示意，伸出4根手指，像在计数。

这是什么意思？

耳边忽然响起易问天的声音：“姑娘，这场比试，有十招之限。”我转头寻找，却没看到易问天的影子。

“楚冰有一记绝招，是飞剑式，极难躲过。还有6招，姑娘小心。”他继续说道。

心字话音未落，楚冰又动。这次她团身而上，整个人化成一柄长矛，贴地冲来，而矛尖就是她手中的剑。

我想向一旁躲闪，却发现楚冰仿佛变成了一个巨人，占据了整个空间，破空而来的压力让我恍惚间误以为她封死了我所有的逃跑路线。这是心理和生理的双重考验。

我大喝一声，一刀劈在地上，扬起一团尘土，挡住楚冰的视线。紧接着我故伎重演，就地一滚，闪到左边。

全力冲击的楚冰，被尘土袭击吓了一跳，不由得缓了一缓，攻势一滞下，被我躲过了攻击。这下全力施为，自然没法灵活转向，楚冰只好借势又冲出一段才转身，估计是怕我从后方追击。

第五招，我暗念。

远处看不清楚冰的表情，想来不会太好。躲过这招，我狠狠的喘了几口气，平复激烈的心跳。这几下应对，好在是场地空旷，而楚冰又严守十招限制，选择不连续攻击，否则以她的臂力，一套连击必然能置我于死地。

红影一闪，楚冰再度出手。这次她远远的就挥剑出招，足有3米远。然而剑风带起的尘土像被什么推着一样，飞快的朝我刺来。有些像刚才我的那招，利用尘土作障碍物，遮挡视线，让人察觉不到真身的动作。不容多想，我闭气凝神，进入了冥思境界，思感的触角穿透了尘土屏障，楚冰以近似纸人的形象出现在我脑海中。原来她在尘雾的掩护下，已潜近右侧。这个角度上，我持刀的右手恰好会遮住自己的部分视线，形成死角，而她正是利用这点，伏低身体，正要出招。

我不敢犹豫，立刻向前踏步，旋身递刀，划向楚冰的肋侧。这刀我利用身体的旋转，加强了力道，甚至在尘雾中破开了一条通路。

楚冰正要出剑，似乎感应到了刀风，大吃一惊下，反应也是迅速，手腕一翻，长剑像船桨一样，拨中我的刀。一声闷响，刀剑再度硬拼。我有心算无意下，终于占到了便宜，荡开了她的长剑，割向身体。楚冰左手急伸，一拍剑身，抵住了刀刃前进的路线，进而又双手用力，将我推开。我后退一步，稳住身形。知道又躲过一劫，心中后怕，如果不是我及时察觉她的行迹，这招怕是就分出胜负了。

还有四招，心中暗暗想着，不知楚冰何时会用她的绝招。

楚冰脚下一蹬，身体如箭射出，这次却是挥剑攻我下盘。我不敢接招，连忙向后飞退，才退两步，楚冰手臂忽然后扬，再度前伸时手中的剑却脱手而出。飞剑式！

这招连接极快，攻击下盘，迅速接上掷剑出手。这姿势像极了投掷标枪，想来她对此招已经千锤百炼。对手接下下盘的剑招，不管是后退还是跃起，都是无法借力的状态，这时再接飞剑式，自然是成功率极高。

深吸一口气，我瞬间进入冥思境界，思感急出。在思感的查探下，楚冰浑身的力量都集中于飞来的剑尖上，空气似乎都被这把剑吸引，形成一个隐形的漩涡。在思感的引导下，我运足浑身之力，劈中剑尖。当的金属交击声当空响起，我浑身一震，虎口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击，刀脱手而飞，这股大力不减，将我掀的倒飞而出，重重的摔在地上。落地后我气血翻涌，双手麻痹，已经抬不起来。

趴了一会，我试着爬起，猛一用力，却感到嘴里一阵腥味。我用手一擦，才发现口鼻竟都流出鲜血。

我伏在地上，看往楚冰。她站在原地，似乎非常讶异，手中的剑已断成两节。我转头寻找，我的刀却不知已飞往何处。

麻痹的双臂让我撑不起身体，我只好勉力翻个身，用手肘撑地，试着坐起。挣扎半天，我坐了起来。低头一看，身上的法师袍已被鲜血染红一片，想来配上口鼻出血的惨状，现在我看起来必是非常可怖。

“姑娘可高举双手，示意认输。”易问天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我胳膊麻了啊。”也不知道易问天能不能听到。

观众显然没想到楚冰竟有这般惊人的招式，安静了下来。

楚冰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说着什么，只能听到两个音节，却不知何意。我只好摇了摇头。

楚冰愣了愣，一跃而起，去往我身后。少顷，她拿回了我的刀，随手扔在地上，又转身走到几米外，抱剑而立。

这是要继续比武，还有两招的意思吗？

我用尽全力跪坐起来，抬起手臂，抓住了刀柄。刀剑无眼，而人有眼，团长，我兰斯到死也没有眨眼。心头一热，以刀拄地，我借势而起，大笑一声，利沙等我！踉踉跄跄的，我奔向楚冰，挥出了剑士兰斯最后的一刀。

一切的慢动作，楚冰侧身，闪过攻击，挥剑，转身离去。

出现在我眼中最后的场景，是夜空中默默俯视的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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