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茶馆与封觉（一）

“哎呦，早上好啊江先生！起的挺早啊！”面前有些唯唯诺诺的老板，面对着两个青衣捕头。他们一看到江可栭就“热情”地打起招呼来。

“是啊，托福二位大哥，一直都好。”江可栭也很热情地回复他们。“今天来茶馆是又出啥事了？”

“嘿！出了俩逃兵。上头叫我们把他们抓起来——说的轻松，这逃兵哪那么好找。但是不抓不行，不拿人没补贴！只好到处拿人，管它有没错！”

“还打仗？人国外都不打了！”

“打！干嘛不打，你说说看，我也不知道为啥天天打，每天炮声就成闹铃了！睡都睡不着，得，不只好出来赚钱吗？我还指望着多拿点津贴好娶个老婆呢！”

“二位大哥工作辛苦。”江可栭边赔笑，一边自然地走进，暗中给两个捕头一人塞了一个大洋“但是我江某人的良心是天地有鉴，二位大哥自然了解小弟的品行。”

两个捕头见钱眼开，但是勉强憋住了笑容“那是当然，咱们保证不抓你和你妹妹，这事交给你大哥我，咱们相信你！”

“诶，有大哥这句话，仿佛定海神针。”江可栭假笑道，贿赂这俩捕快其实啥也办不成，就是防止这种捕头哪一天莫名其妙地把自己陷害，他们这种人可以为了一个大洋告发无辜的人，为了两个大洋把毫不相干的人抓入打牢，在他们身上是完全无法谈及良心，信义之类的东西的。江可栭对此非常了解，不惹上麻烦的方法也相当简单。塞钱。很恶心，但是现实如此。

“给咱们的江先生，额不，江大学士——”

“抬举了。”就这一个大洋，就改了口。

“这你就认了吧，你是有学问的！不谈这个，最近啊，军营里面有人喜欢闹事，仗着一把枪，了不得他了！抢个钱啊，抢个民女啊，家常便饭！江先生你也得小心，咱们都知道你宝贝你妹妹！”

“多谢二位大哥指点。”就凭这一点，让这俩捕快在江可栭心中涨了几分。，唯独这次江可栭真心叫他们大哥。

“诶，哦，早晨巡逻还没吃点呢——”

“我请了。”江可栭虽然很不满，但是他只能这么说，刚刚这俩人给自己赚来的分数又败光了。

这早饭期间，江可栭又问了几句，譬如军队现在的动向，战事的地点啊什么的，这俩人回答的含糊，基本上跟没回答一样，都不如报纸的情报量，江可栭见状便敷衍地聊几句，赶紧把早饭吃完。

“不好意思啊，二位大哥，我妹妹还没吃，我得给她带点吃的，就不陪了。”

“好，这江大少爷的老婆肯定有福气！”两人开着江可栭的玩笑，江可栭应付着，把甜的烧饼放在怀里，泡了一杯菊花茶。走到房前。

“毓玉，吃早饭吧。你准备好了没有？马上我们去大学了！”

“啊，我马上来，可栭哥。”她的声音似乎有些焦急，打开门，发现江毓玉光亮如鉴的黑长直发披散的脑后，多了一个圆圆的发髻，在她身上就是天造地合的可爱。

“这个……很好看，可是你平常不梳这个发型。”江可栭犹豫了一下，但是他是一个从不吝惜赞美的好哥哥。

“这……这样啊。我只是想改变一下风格。你觉得成我就有底了。”

“挺好的——先吃饭吧。”

江可栭很喜欢甜的东西，当然，甜烧饼不例外。但是早晨他买下的甜烧饼都是留给江毓玉的。因为她更喜欢。

虽然江毓玉平常看上去是一个文静的样子，但是也非常容易把自己的心情表现出来，江可栭甚至觉得这是能直接看到她眼睛在发光的程度。她拿着烧饼的纸包，坐在江可栭的椅子上吃。这间房就江可栭专用的这一张书桌配的椅子。也就这时候江可栭才能让出自己的座位，现在的江毓玉已经不是坐在哥哥腿上的年纪了，她已经长到坐在江可栭膝盖上能遮住江可栭视野的程度了。

江可栭耸耸肩，自言自语道“唯独这时候能让我忘记炮声……我已经没有听音乐的心情了。”

江毓玉像是松鼠一样把烧杯一点点啃咬，有时候顺带喝一口菊花茶。虽然她吃的很小心，没有让烧饼屑散在地上，嘴旁倒是沾了不少。然而她用舌头舔这么一圈就干净了——才怪，江可栭从口袋里面摸出紫霄缝的手帕，伸出手来。

“舔一圈有啥用，我不信你舌头能舔遍整张脸。”

这是江可栭难得的细心，除了翻译和照顾江毓玉，没什么事情能让他这么上心。

“我自己能擦啦，你保护过度了。”

“叛逆期？！”

“鬼咧。可栭哥你还真是老样子，一大早晨不知道什么叫安生。”

“啊啊——每次到这个时候，我就在想，那个早晨软绵绵地叫我哥哥对我撒娇的毓玉去哪里了？”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低血糖，清醒过来之前都是那样子。”

“不，我要跟你聊的不是那个问题。我只是想问，床不舒服吗？”

江毓玉脸色微红“不够暖和啊。”

“成，今天我给你买个汤婆子去。”

“得了吧你，说了一年了也没买，我有你这个热水袋就够啦，不要浪费钱了，你知道你上个月透支了多少吗？”

“这……诶嘿嘿。”

“不，你跟我卖萌我也不会同情你的啊，钱没了就是没了啊……”

。

“一会去大学，不能就这样随便地去。至少别沾着烧饼屑不？”江可栭觉得自己及时把话题拉了回来。

“也是。”她笑了笑，用手帕擦擦手“我们现在就走吗？”

江可栭听到楼下喧闹的声音，皱了皱眉头“也不一定，咱们可以等等。”

“啊唷，等等，各位兵大哥，我这里保管都是靠得住的人，我们……”江可栭听见房前茶馆老板拼命护着，然而声音还是越来越近。

“鸟！废什么话，我今天就把你这馆子搜遍！”

“啊唷，二位爷，你们搜，搜我的身，我要是还有一块钱，把我馆子烧了！”

“搜你身关什么用？老子搜的是你的馆子！”说着传来咚的一声，随即而来的是一扇门痛苦地吱呀作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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