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骑士
超小超大

第五章

镝一人坐在厅堂的角落里,羽赤没有让他跟去。保镖们中途曾多次将他拉到人群中央讲是如何保着羽赤小姐突出重围的,但镝始终兴致不高,总是随便找了个机会离开了。夜渐渐深了,保镖们大多不胜酒力都倒下了,只有一小部分举着杯子乱晃胡言乱语。桌子上的蜡烛或灯的光芒摇曳着,亮度逐渐黯淡了下去。但镝毫无困意,一直盯着旅馆的门口。

终于,门开了,羽赤带着深夜的寒气走了进来,脸上满是疲惫。看到仍然坐在角落里的镝,她努力微笑了一下,但不太成功。

“怎么了?”镝问道。

羽赤没有回答,她解开带子,把斗篷披到椅背上。

“这些都凉了……我去找老板要点热的东西?”隔着桌子,镝都能感受到羽赤身上散发出的寒气,但似乎并不只是因为温度。

“那麻烦你了。”羽赤说道。

当镝端着热汤回到厅内的时候,羽赤正在壁炉旁烤火。看见镝走过来,她微微点头,把热汤双手握着。

尽管镝心中满是疑问,但看起来羽赤并无什么心绪回答。于是他只好知趣地闭嘴,等羽赤什么时候想说了再顺便追问下去。

“明天早上,我们再去一次十领主之四——次冗大人那里。”羽赤突然说道,她的声音略微沙哑。

“好的。”镝答道。他还是头一次看到羽赤是这种状态。

不久,羽赤便趴在角落里的桌子上睡着了,她的胳膊边上那碗汤还在冒着白气。

一路上,羽赤始终很不对劲。她一言不发,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着。镝心头的疑虑犹如线团一样越缠便越是紧密复杂。终于,他忍不住了:“羽赤……我们这是……”

“我是你的主人,没有义务对你解释命令你去做的事情。”羽赤打断了他的发问。

他们这次进入城堡是从另一个门直接穿过场地,又穿过一片花园进入了城堡内。这条路线上,身着全甲,手持长剑或战戟的守卫们分立在道路两侧,在一些门口之类的地方每当有人经过就会兵刃相交拦住行人的去路。还好昨天晚上传话的那个白发老人在前面引路,他们才能一直畅通无阻。

“请把武器交给我,身上所有的。”走过各种曲折的走廊和扭曲的楼梯,老人在最后一扇门前拦住了他们。镝向羽赤看了一眼,羽赤愣了一下才点点头。他取下背后的长剑连同剑鞘一起交给老人,“不用担心,在接见结束之后你们的武器会还给你们的。你的身上还有其他武器吗?连匕首也不行。”

“没了。”镝坦诚回答,但显然老人不相信他说的话,挥手叫几名守卫过来搜身。正在忙的手忙脚乱的时候,一名侍者走到老人身边说了些什么。

“按照原定的计划,用果汁兑水送上去,出了事我不负责。”老人下令道,侍者急忙跑开了。

搜身结束,守卫分立两侧。

“镝,十领主之四——次冗·泣意盫大人对你感兴趣,想要见你。”镝正待跟着老人向前走去,羽赤按住他的肩膀嘱咐道,“你见到她可能会有些惊讶,但千万要保持服从与尊敬,这不旦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我和整个商会。”

“快走吧。”老人握住门把手催促道,“对了,羽赤小姐你要跟过来吗?”

“不了。”羽赤摇摇头。

一瞬间,镝心中的疑虑达到顶峰。此时老人向外拉开门,面前宽阔的厅堂的红色天鹅绒地毯让他一下子失了神。在老人低而急促的催促声中,镝不由自主地踏进了门,身后的深色木门随着他的进入而重重关上。

没事的……只是个接见而已……说不定还有赏赐什么的呢。

接见厅呈一个扇门形,两侧守卫林立,十把高大的椅子则在接见厅的另一头呈扇形排列,其中左起第四把椅子上坐着一个显然不适合椅子的小小的身影。全接见厅的光源除了柱子和墙壁上的火把,只剩下正中央大开的天窗。

“跪下!”老人突然低吼道,镝急忙原地单膝跪下,低着头不敢仔细看传说中的四领主。

“镝……没有姓氏是吗?”稚嫩的孩童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在空旷的接见厅内久久地回荡了好一阵。

“曾……曾经有过姓氏,但现在的确没有!”镝努力克制不让自己口吃,但这样一来,他说的话也显得断断续续了。

“起身吧,把头也抬起来吧。大河网你也是。”

镝缓缓起身,生怕出一点差错。抬起头,正如他所料,四领主的位子上坐着一个穿着华服的女孩子,看上去年纪也就十岁左右。她的头发是黑色的,但她并不如其他同龄的孩子一样留着长发,可能是为了方便修成了整齐的短发。那双深色的瞳孔中放射出掌权者威压的光芒,压迫感几乎让他连大气也不敢喘。她的手中端着酒杯,杯里装着令人迷醉的深色液体。镝一下子想起进入接见厅之前引路老人大河网和侍者的对话,不禁有点想笑,那威压的感觉也随之减轻了不少。

“大河网,他为什么要戴着面具?”次冗大人问道。

“有一些特殊原因,有传言说这是他力量的来源,摘掉之后他便也将失去他那过人的力量。”大河网急忙解释道,在刚刚进入城堡的时候,大河网就要求镝摘掉面具。但当镝真的把面具取下来时,大河网又让他把面具戴了回去。

“前些日子的晚上,金羽商会的羽赤遭袭,是你一个人保护她从上百人的包围圈中逃脱出来的吗?”次冗大人问道。

“是我……但是不是上百人,只是十多人而已。”镝急忙分辩道,根据他对街头巷尾英雄传奇故事的了解,这种显然的问题一般是考验人们诚实的品性的。同时如果羽赤在身边的话,说不定他会笑这些谣传的人将自己微不足道的故事传的神乎其神。

“据说当时好几次你们濒临绝境,但你总是奋力抵抗并在包围圈中打开缺口让羽赤逃出。这个是谣言吗?”次冗大人问道,她装模做样地抿了一口“酒”。

“不是的,大人。这个确实属实。”

“据说最后的时候你被打的遍体鳞伤,但你仍然不屈服,坚持战斗到最后一刻。”次冗大人抬眼看向镝,“是吗?”

“是的,大人。”镝答道,他其实想补充一句,“好听点说是这样。”

“为了你的勇猛与忠诚,身为十领主之四的我得给你点赏赐才行”次冗大人突然高声说道,“我要赏赐你成为我的贴身护卫!”

镝脑海中一片空白。

“没听懂吗?快过来接受身为领主护卫的徽章!”次冗大人从椅子上跳下,从阴影中走出一名端着银色托盘的护卫,托盘的中央在上方天光的映射下闪闪发光。

“那个……次冗大人……”大河网一步向前,“即便现在要把他封为领主护卫,举行的仪式也不该是如此草率……”

“那需要什么仪式?”听见大河网的话,次冗大人略生气地反问道,她的手悬停在徽章的上面,“我们十领主应该是有更改仪式的权力的吧?”

“是的……但是……”

“没什么好但是的!”次冗气呼呼地抓起徽章,装腔作势地大声道,“战士!这是你的忠诚与勇猛赢得的荣誉。现在请你问心无愧地接受它吧!”

“等等等等……”镝后退了几步,已经全然忘记应该在十领主面前保持尊敬,“我到底是……我是羽赤的护卫啊……”

“接受这枚徽章,你的地位便会再度上升好几个台阶,成为保护十领主安全的护卫。”次冗不耐烦地说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抱歉……请恕我拒绝!”镝脱口而出。一股不知是由着急还是愤怒点燃的滚烫的血在他的身体中流淌着,冲撞着他的脑腔,“我是羽赤小姐的护卫,自从她在角斗场中把我买下那一天起我就是了。我的生命也是属于羽赤小姐的。所以……请恕我不能从命!”

镝看着次冗大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淡:“你的生命现在开始属于我,不信的话你去问问羽赤。所以我也有权力让你成为我的护卫。给你这个仪式的机会是想让你这种连生命也被掌握在别人手中蝼蚁一点光荣,看来你是如此的不珍惜啊。”

“怎么可能……我们之前说过了……”镝喃喃自语道。

“好,我以十领主的宽广胸襟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上前来,接受徽章成为我的护卫并发誓要用生命来保卫我——”次冗把酒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晃晃脑袋表示自己还清醒,“像你保护羽赤一样。”

“我……我拒绝!”镝坚定地答道。

但此刻,他的内心正在猛烈地动摇着。关于他的生命的所有权……护卫……羽赤回到旅馆时的奇怪神色……这些都指向了一件事,一件他不敢相信的事情。

他要受到四领主的赏赐并成为其护卫是羽赤早就预谋好的!

但这怎么可能?羽赤她怎么可能什么也没说就做出这种事情?

一定是骗局!一定是威胁!一定有隐情!

“拒绝吗?”次冗大人的表情也不再平静。她把手中的酒杯重重砸在地上,玻璃碎片飞溅,“我警告你,现在你的生命已经属于我,我可以对你做任何事情。”

镝握紧拳头,站在原地没有动。

“杀了他,现在!”次冗大人气得跳起来怒吼,“我还从未见过有一个人像他这样固执,这样无视我的权威!是因为我看起来比较小吗?但我流的可是泣意盫家族智慧而高贵的血液!”叫喊着,她光着的脚踩中了地上的碎玻璃,随即流出的血便与红色的天鹅绒混在一起只能通过颜色深浅来分辨。次冗大人愣了一瞬,然后立刻哭喊了起来。

“把那家伙丢进地牢听候处理!”大河网下令道,随即几个守卫上来抓住了镝的手臂。然后他亲自上前抱起次冗大人向接见厅的后面跑去。

“走吧,惹怒了次冗大人还想要好果子吃吗?”守卫说着把愣在原地的镝拉开。

好吧,这回一时气血上头可要死在这里了吗?如果答应了次冗大人然后再想办法出来和羽赤见面商谈也好啊……也不至于落得在这个鬼地方待着。

目所能及,尽是漆黑一片,手所能触,亦尽是粗糙而坚硬的石块。这地牢不但黑暗而且十分狭小,并充斥着死亡与腐烂的恶臭气息。在这里根本看不见天光,亦无从知道时间。但如果只是就着镝的主观感受而言,应该至少过去了一个星期。

究竟……什么时候才有个尽头……

这个时候,商队是不是已经出发了?甚至是不是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而我的命运呢……要死在这种地方吗?还是某个时候被守卫拉出去一刀砍了脑袋?

不过镝又立刻想起他自从来到这里还没拿到过一次饭食,应该还没过去一天。他曾经也在监牢里待过,虽然不是地牢,但供给食物的机制应该与其相符。

羽赤呢……?她是否正在到处奔走试图救自己出去?还是真的跟次冗大人说的一样,我的生命现在属于她了……

逃吗……怎么逃?什么工具都没有,四面中三面是大石头,只有一面是带有钥匙孔的铁栅栏。虽然镝有信心用胳膊把栅栏砸坏逃出去,但同时他的臂骨也会碎裂得无法修复……

逐渐,他开始胡思乱想,甚至有的时候陷入不知道时间的睡眠之中。每当从睡梦中醒来,他总感觉已经过了上百年了。一片虚无的黑暗之中,为数不多的他能确实感受到的实体只有石壁和栅栏。

好漫长……

……

或许过了一星期,或许过了一年甚至更久,外面终于有了一点动静。绝对的安静中,轻轻的倒下的声音也清晰可闻。镝一下子从昏昏欲睡的梦境中惊醒,正当他在考虑是不是听错了的时候,第二个扑倒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这次更加响了,也更近了。

纯黑的视野中出现了一点光,那光摇曳着逐渐变大成一个光球,光影中身影模糊不清。那身影走到近前……他戴着黑色兜帽与斗篷,两只手戴着手套,一只手举着火把,另一只手握着反射着火光的短剑……

镝倒在地上意识逐渐流失,那个冲到斩弦面前的身影……短剑……

更远一点的记忆,那个身着特制超重甲的挥舞着短矛的战士和那个手持两把短剑的身影……在营地中擦拭着短剑的身影。

“魔甲!”镝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魔甲没理他,伸手一摸栅栏上的钥匙孔。只见一道金色的流光闪现,咔哒一声栅栏门便已经被打开。镝犹豫着走出地牢,魔甲则抓起镝的手拉着他向一个方向跑去。

魔甲拉着镝在幽深曲折的过道中穿行,火把被魔甲塞在他的手里,而魔甲空出来的手则握着一把短剑。光焰摇曳,在岩壁上投下两个人的影子。两侧偶尔能看到生锈的铁栅栏,即便外面有火光里面也显得一片漆黑,那便是镝不知待了多久的牢房。

“来新人了吗……哈哈哈……”

“放我出去啊!我是被冤枉的……”

可能是看到火光,地牢里的犯人们便不安了起来,经过铁栅栏门口时常能听到里面人的呻吟与嘟囔声。镝有意驻足,但魔甲的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

光照亮了角落里倒下的守卫。看来魔甲仅凭着短剑,就如此轻松地放倒了守卫。最奇怪的是,尽管只是匆匆一瞥,镝没看到守卫光亮的钢甲与头盔上有碎裂凹陷的痕迹,地上也没有血泊。

“等等……你……”镝张开嘴压低声音试图发问,但魔甲回过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满心疑惑也只好按捺下去。

镝是从城堡内被押到地牢里的。地牢的城堡出口是一个大厅,主要用途是让来访者通过。大厅中守卫林立,各个手持战戟严阵以待。若有人胆敢在此造次,他们能够第一时间发现同时据战戟围上来。

根据他的记忆,他被押到自己的牢房里走过的路程并不很远,但这时魔甲已经拉着他走了相当久。他们两侧的铁栅栏越来越少,倒出现了延伸进无边黑暗的岔路。脚下也不再平整,突出了大大小小的石块。终于,在转过一个拐角之后,是一条长直的道路。道路的尽头,铁门紧锁。

魔甲伸出握着短剑的那只手碰触门锁,只见一道金色的光闪过。他示意镝扔下火把,自己则将铁门猛然拉开冲了出去。

镝丢下火把急忙追上去,阳光立刻让他眯起眼睛。当他终于适应光强睁开眼睛时,第一名守卫轰然倒下,他的胸口赫然出现一道红色的刀割型印记,那抹赤红正是铁匠从火炭中取出的半熔化铁料的颜色。

“接好了!”魔甲喊道。他两把短剑归为一手,空出来的那只手将倒下守卫的长剑隔空扔了过来。剑身旋转着,反射着灿烂的阳光。

听到魔甲的声音,镝愣了一下。不过他立刻冲上前接住了长剑摆好架势,面前还有六名守卫手持长短兵刃呈环形包围住他们,似乎要将他们锁死在这出口处。

魔甲短剑重新架好便再度冲上前,他矮身闪过敌人的一记朝着脖颈的挥斩,紧接着向前突刺。当他向后避开战戟的刺击时,被砍中的守卫的胸甲上也出现了同样的裂口,铁水在断口处悬垂欲滴。只见那守卫晃了两下也猛然倒地,胸甲的裂口处并无一滴血流出。

长剑制式虽然不是步行骑士的标制,但握住剑柄依然感觉相当顺手。他没有铁手,如果用配重球去攻击可能会让他整只手废掉。而且这把剑反正也不是他的,就算钝了,甚至断了也与他毫无关联。

看上去魔甲在围攻中游刃有余,丝毫不需要帮忙,可是镝也不能站在一边看着。他飞身上前,守卫也早已察觉这个刚刚拿到兵刃的看上去没什么战斗力的小子。此时守卫分两组分别对付镝与魔甲。

镝侧绕开三人的攻势,只让一个人处在互相的攻击距离之内。同时架开其攻击,一剑撩起,剑背重重砸在那守卫的下巴上。守卫向后退了好几步,下巴处的护甲已经明显变形,估计内里的颌骨也已经碎裂。但同时另外两名守卫也挥起兵刃发动攻势。镝架住长剑,随后闪开长戟的挥击跳到他们侧面。

下一瞬,长剑飞斩而上,佯攻前者,实际斩向后者。前者扑了个空愣了短短一瞬,不过这也足够了解决后者了。镝让开后者的攻击,手中长剑正拍在后者的腹部,紧接着闪电般的剑招直接打飞其手中兵刃。他接着挽起剑花,看似轻飘飘的剑招落在对手的护甲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左击脖颈,右下斩胸甲,上劈头盔,每一剑伴随着一声闷响,一个凹陷便出现在保养良好的光亮的钢甲之上。最后一记直接击碎了对手的右臂护甲,对手摇晃了两下倒在了地上。

最后一击的剑刚刚落下,镝侧身闪开身后战戟的攻势,顺着长杆一记剑背重重砸在守卫的头盔上。恰好一道阳光照入面甲上的眼缝,里面那双眼睛的眼神因受到重击而涣散。接着,镝撤剑绕过呆在原地的长戟守卫,下巴中招的守卫正架好长剑刺来。守卫还算有点本事,中途突然变招想要从镝的下巴一直撩到额头。不过镝也顺势粘缠近身,举起长剑反手配重球直接砸烂了对方的面甲。

于此同时,另一边魔甲从剑下闪开,手中短剑划开对手的肩头。同他前面打倒的几个人一样,最后的守卫踉跄了几步也倒下了,手中长剑飞出老远。魔甲看了看四周,已经没有站立着的敌人了。他熟练地又将短剑收回斗篷中,随即戴着皮革手套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放在了外面。

“魔甲?”镝犹疑着问道。魔甲正在翻找着什么,听见镝的话他抬起头点了点。

“你听到我的声音了。”魔甲拿出严密包裹好的一封信递给镝。镝没有接,或者说没有动。

“我听到了……所以我才怀疑你是不是魔甲。”镝挠挠头,犹疑地看着信,“这是你原本的声音吗——”

“是!”魔甲有些恼怒地说,他——或者说她把兜帽略带粗暴地拉下,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也跟着放了下来。但她的脸上与镝一样也戴着面具,不过是纯白色的,并无任何杂饰,“还需要我把面具摘下来证明吗?”

“不了不了不了……”镝急忙摆手说道,“我只是有些惊讶而已……”

魔甲重新带上兜帽,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抱歉了,我对这种看不起我这种人的行为很反感,以致于刚刚没控制好我的情绪……想来也是当然,全是糙汉子的步行骑士的队伍中突兀地出现我这么个……也很奇怪对吧。”

“这倒也没错……”镝其实还想问更多的详情,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对了,你怎么过来救我了,你不是步行骑士的人吗?”

“我是步行骑士的人没错,这次来也是为了给步行骑士做事。”魔甲将手中的信递给镝,“镝甲——你图角哥给你的信。”

“图角哥?”镝拆开信封,粗略地扫视了一遍。随着阅读,他的手也微微发抖,最后他颤着双手将信纸重新折好塞入信封递还给魔甲。魔甲在此期间也一直观察着镝,待到镝读完之后,她犹豫着接回镝递过来的信。

“我不去,商队的任务还没有结束。”镝冷冷地说道。

“但是——”

“没有结束就是没有结束。”说着镝扭头便走。

“你要去哪?”魔甲试图追上来,但镝越走越快,她只能小跑才勉强跟上,“英雄城吗?违抗四领主加越狱你已经成为通缉犯了!”

“你怎么知道的?”镝突然停下脚步。

“镝甲大人让我一直跟着你,保护——”

“我的剑术你在前段时间的战场上你也亲身体会过,我能够自己保护我自己!”镝低吼着,能明显听出是在刻意压制自己愤怒的情绪,“派你来保护我吗?可能他只是想要让你把我拉到他的麾下!”

“但是你这次——”

“是的,我没能打过全十领主堡那么多的守卫!所以就是我不够格了吗?”镝将手中长剑深深插到土中,他已经激动的说不清楚话了,“如果不是我有破甲能力……他对我,这个弟弟也绝不可能这么关心!”

“说到底,他只是要我的剑而已!”镝一拳重重打在剑背上,剑身挖起的尘土随风而逝,裂纹从击打的地方向剑身两端延伸。他的拳头同时也如同被剑刃割伤了一般,鲜血从不知怎么出现的伤口中不断涌出。但镝似乎不以为意,他又轻轻一敲剑刃,钢段与沉重的剑柄散落在地。

“如果这么说的话,羽赤小姐不也正是要你的剑吗?”魔甲缓缓走近镝,镝一甩手,血滴甩在地面上构成诡异的画作。

“不,羽赤她能给我温暖……图角哥在那件事之后从来没有让我体会过的温暖……”镝向后退开,“当时还没有步行骑士团他就如此冷漠,现今在战场鲜血中生活的他我觉得不会因此而了解多少……况且我的命是羽赤救的,也永远属于羽赤。”

“是……吗……”魔甲也停住脚步,“如果这些没错,今天你又为何而沦落地牢呢?”

“我正要去问出真相!”

“那我就除了自己的命令之外再帮你一把吧,让你能放心地去找到你认为的真相。”魔甲再度走上前,这回的步子不同于刚才的犹豫,而是十分坚定,“我会帮你混进城里的上城不被发现,然后把你送到旅馆的门口,剩下的……”

“我自己会做的!”镝坚定地说。他抬起头,旁边是他们从中穿出的小山,面前是英雄城宏伟的城墙,但离城内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他又看向魔甲,这回的语气则恢复了往常,但也不如像和不熟悉的人那般紧张,“我们并没什么交集。你能为我做出这么多……我真的应当感谢。”

“这不就是我们之间的交集嘛。”魔甲愉快地说,不过声音略带低沉,“那么,在出发之前,我觉得你应该把手好好处理一下。”

“我身上没随身带着药和绷带……”镝看看身后仍然昏迷着的守卫,“他们身上——”

“算了算了。”魔甲把手收回斗篷里摸索,“不必为了这种小事去偷别人身上的东西。况且我的药只是恰好让他们没有扰动的情况下睡着,不像你让他们得躺上好几天甚至就待在床上。如果不小心碰到他们就要让他们再挨上一记了。”

“嗯,说的也是。”由于战斗的时候不停地躲闪,两个人打倒的守卫都挨得很近,“不过等等!药?”

“是啊。”魔甲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里面金色的物质在其中飘转,“我是用药让他们睡一会的。”

“好了,也该给你用点药了。”魔甲拉过镝的手,另一只手弹开瓶塞,皮革手套的手指按住瓶口。她的手指慢慢移开,金色的流体化作丝状从让开的一个小口飘了出来。魔甲盯着那金色的物质,让其飘到镝还在流血的伤口上,那金色的物质一接触伤口便与其融为一体消失了,同时一股熟悉的暖流从手上的伤口流遍全身。

他肩膀上的伤口……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伴随着金色物质的流入,血渐渐不再向外涌出。随即伤口两侧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在一起,同时奇痒无比的感觉传来,让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但魔甲的堵着瓶口的手挡开了他,他也只好忍耐着,等着伤口完全愈合。

“好了!”当金色的物质完全流入,魔甲将小瓶子重新塞进斗篷里,镝手上的伤口也已经完全不疼了,“这就愈合了!”她的语气满是欢快。

“魔甲……你之前是不是也对我用过这种……药?”

魔甲愣了一下:“嗯……是啊!当时为了能让你快点好起来。”

“不止吧,前几天晚上我和羽赤在下城遭袭的时候出来挡住誓约骑士斩弦并且帮我处理伤口的也是你?”

“哈哈……”魔甲尴尬地笑了,“是……是我……我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

“肯定得记得的好吧!”镝感觉好气又好笑,不知道是魔甲故意的还是这是她原本的性格,“不过……这真的是药吗?”

“不想骗你,不是。”魔甲严肃地说,她前一秒还在哈哈笑来着,转瞬之间立刻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那这是——”

“有机会再告诉你吧,或许是你来到步行骑士团的时候。”魔甲打断了镝的疑问,“现在,就去英雄城里看看真相吧。”

“我们出来的地方其实是之前一位越狱犯的杰作。”魔甲讲述道,“他后来位列十领主,所以命人把已经封死的地牢密道重新打开以作纪念。”

“到了。”镝看着面前这座熟悉的旅馆。

他们这一路畅通无阻,并没做任何伪装——魔甲说那些都很多余。等到从中城走到上城的时候已经是宵禁的时间了,但守关的守卫并没有检查就给他们放行了。

“那么……你真的不准备去步行骑士团了?”

“不准备。”

“如果真相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不会的,我们之前约定过。”

魔甲叹了口气,消失在建筑角落的阴影中。镝则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进了旅馆的大厅。

镝缓缓将旅馆的门推开,伴随着身后的寒风与咯吱声他走进了旅馆的大厅。

门对面的壁炉燃烧着,老板依旧坐在那里的摇椅上看书。他抬起眼睛看见镝,合上书站起身走进了厨房。说话声随着他的进入亦戛然而止,保镖们也都抬起头盯着这位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羽赤则站在他们中间,摆着手似乎在交待什么。不过当她的目光游移到镝身上时,她微微震惊地张开嘴,手也缓缓垂下。

整个厅内一片死寂,半天没人说话,镝只能听到自己因紧张而沉重的呼吸声与炉火中木材的噼啪作响。

“羽赤……能单独说一下吗?”镝试着向羽赤说道。

羽赤移开目光:“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还有,你还没获得离开十领主城堡的许可吧。”

“没有……”镝老实回答。

“我有保证你在十领主城堡里好好待着的义务,说完之后我亲自派人送你回去。”羽赤说道,她的声音不仅沙哑,音色也不同于以往。

“羽赤。”此时镝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一步上前,“次冗——次冗大人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她说的一切都属实,所以你就别再有任何顾虑了。”

镝沉默了,他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羽赤应该说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才对……没错,看她的表情和语气,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难道说……你真的把我,你买下的我的生命交给了次冗大人,让我去当她的护卫?”

羽赤抬起头,她的眼神冷厉而果决,完全不像平时的她:“我已经说过了,次冗大人说的没错,句句属实。如果你再说这种怀疑的废话我觉得我也没必要花时间跟你交谈了!”

“告——请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镝大声问道。他的迷惑与愤怒化作怒火上涌,让他很难压抑住自己的感情。周围的保镖已经有几个悄悄离开了大厅,换作以往,他必定秉承着战士警觉的天性特别注意到他们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去了,即使这并不一定会对自己有害。但此时镝别说注意了,瞟也没有瞟见,他的注意力完全在羽赤冷若冰霜的脸上。

“理由?主人没必要告诉买下命的人——奴隶理由!”羽赤瞪着红肿的眼睛大声回应道,“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主人,也就更没有这个理由!”

“但是……我是你的护卫啊……”镝感到有些头晕,面前的一切他不敢相信,天花板和地面似乎在旋转,“以前的时候说过了……我愿意用我的生命,今后一直,永远守护你的生命!我不是要当你永远的护卫吗……”

“就算你发过誓,就算我也请求过。但你是个生命属于我的奴隶的事实始终没有改变,如果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质问我为什么这么做的话,我现在就命人送你去该去的地方。”羽赤的脸抽动了一下,但轻微的几乎没人能够发现。

镝向后退去,靠在旅馆的木墙上。羽赤冷着脸仍然挺立在那里,看起来是如此的陌生……这不是他所认识的羽赤。羽赤是永远温暖地微笑着,身为金羽商会的大小姐对这世间的黑暗知之甚少而且还心地善良……他们相识的这段时间以来无论在何种时候,他都没有见过羽赤露出这样冷淡的神情,说出的话是如此冰冷……

但是,他还坚信着羽赤。她始终没有说出把自己送出去的根本原因,没有提到她与次冗大人暗地中达成的某种等价交换。他虽然平时并不如合格的护卫一样警觉,但他也没在任何关键的时刻掉过链子……应该能算一个合格的护卫吧……作为合格的护卫,也肯定在主人的心中是有价值的!

商人是不会做损害自己利益的事情的!

“我知道你不会没有理由这样做的!”镝壮着胆子回问道,身后的墙给他提供了大部分的安全感,否则他绝对没有勇气如此发问,“求求你了!羽赤,不论什么原因……我请求你允许我继续在你的身边做你的护卫!真的……我这一生只有这一个请求“

羽赤盯着镝,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了些松动。但她又晃晃脑袋,扶着椅子坐了下来,埋下身双手捂着脸。过了几秒,只见羽赤双肩微耸,并不是哭,而是笑了。镝不由自主地想继续后退,但却只能把自己更深地埋进墙壁里。

“别自作多情啦,小镝,我已经不再需要你了。”羽赤抬起脸,她笑了。这回的笑容中并无一点温暖,那歇斯底里一样的笑声反而化作寒流自心间流遍全身,让他手脚冰冷,“我自己都没把我想象的这么良善。没错,商人是是守诚信,但也仅限于商业伙伴之间的。至于奴隶嘛……玩弄一下你们也未尝不可啊。”

看着愣在原地眼神空洞的镝,羽赤微微偏头,当她转回脸时笑容更加冷酷而残忍。

“骗人的吧……这么久以来的一切,包括这次的交易……你希望的收益都只是那个吗……”泪水自面具的边缘滚落到地上,镝用还沾着血渍的右手紧紧攥住左胸微微俯下腰,“我还以为我是你最信任的护卫……”

“如果你真的这么以为那就很成功了。”羽赤微笑着看着沉浸在痛苦之中的镝,“仔细想想你也该清楚,我这种阶级的人怎么会欣赏你这种手上沾满血污的底层小民——不,渣滓。自从我在角斗场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打心底地厌恶你和你做过的事情……”

当时镝神情恍惚地瘫坐在地上,听到对话的记忆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看到了吗?羽赤,这就是角斗士,尽管是一群疯子,但他们武艺高强,并且很容易就能得到他们的忠诚。如果想要尽可能地保障我们的安全,买下的角斗士是最佳的护卫人选。好了,羽赤,去试一下得到他们的忠诚吧,只需要一点好意就够了。在将来,这些能够保护我们安全的’武器’的需求将会更多。”

“要这么卑贱的人去当我的护卫?誓约骑士……骑士也好啊!”

“只有大领主在某些特定条件下才能授予绝对服从的誓约骑士,一般的骑士的话很轻易就会因为各种东西……例如金钱就叛变易主。好了,去吧羽赤,这也是成为一名优秀商人的一步。”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蓬头垢面地坐在地上,因为刚杀完了人浑身是血……据说那还是你在角斗场中很亲近的人——”

当镝听到“杀完了人…是很亲近的人时”他似乎忽然又恢复了精神,但恢复的似乎只是无边的痛苦。他只得抱住脑袋捂住耳朵试图不去听。

“你不听也得听。”羽赤的脸似乎笑的更灿烂了,也更加歇斯底里了。精致的五官甚至因为这歇斯底里的笑容而微微扭曲,”你那被烧伤的脸一看就令人作呕,如果不是父亲的指令我只会尽量绕开你这种人。还好我带了张面具。”她指了指镝脸上的恶鬼面具。

“没想到安抚你的情绪既然如此容易,你的忠诚也唾手可得。我曾去看过对你的护卫训练,每一项你都做的相当认真。看着你瘦的好似树枝一样的胳膊挥动几乎比你人还要高的练习巨剑试图击中对手,很滑稽。我真的不需要这么傻的一个手下,一个护卫。“

“身为战士,你居然还在最后的战士试炼中像虔诚的信徒一样犹豫……好在后来真正与敌人战斗的时候并没有贻误战机……”羽赤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已经喊起来了,“你知道了吗?我讨厌你这件事情?”见镝没有回答,她接着喊道,“那好,现在立刻给我离开商队!”

“原来……你是这样不想让我当你的护卫吗?”镝低沉地轻声问道。

“没错。“羽赤回答,“我认为我还算仁慈了,让你到十领主之四——次冗泣意盫大人手下做护卫。但其实这也是你表现的结果,那天晚上的那场袭击战你的表现使你名声远扬,当然四领主大人也听到了。她找到我说想让我将你转给她做护卫,我还正发愁怎么处理你,如果直接把你扔在外面会有人说我不讲道义,这也就顺便解决了我的烦恼。哈哈……这就是你想知道的,我们之间的交易。”

镝默然,旅馆内也一片死寂。保镖们走的差不多了,剩下几个也都移开目光或者面面相觑,没有人走上前来帮着羽赤赶镝走,也没有人替镝说话。

镝猛地冲上前,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从某位保镖的腰间拔出单手剑,剑锋一转反手准备刺入自己的咽喉。那位与镝交过手的保镖眼疾手快,抓起桌子上的酒桶扔了出去。酒桶砸中镝的右手,打飞了单手剑。但镝不准备罢休,向着墙壁猛地撞过去。

“你干什么!”几个保镖上前拉住镝,镝自知反抗不过,于是也不再挣扎。

“真是滑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像小孩子一样。”镝被保镖们围住,看不见羽赤。但她此时的语气相比于之前温和了不少,也有些瓮声瓮气的,“好了,就算你还有话要说我也没时间听了,把他带回十领主的城堡吧。”

上城夜晚的街道同以往一样繁华,不过这一群配备兵器的人走过人们都纷纷让开。有巡逻的骑士前来盘问,不过羽赤一出示徽章他们便毕恭毕敬地退开了。上城离十领主的城堡还有一段于连接其他城一样的石板路,地形挡住了上城繁华的灯光,这里便如同亮光中的阴影一般。

镝被几名保镖夹在中间,手被绳套锁的严严实实的无法动弹,羽赤仍然走在最前头。

阴影中亮光一闪,保镖们都没有觉察到,当即便倒下了走在后面断后的两个人。前面的人听见倒地的声音立刻回过头,但袭击者此时已经近了他们的身。不等他们拔出兵刃,魔甲的黑色身影从他们中间穿梭而过。短剑在其中划过如同鱼游于水一般,中了招的保镖们如镰刀割过的韭菜一般踉跄着倒下。

羽赤停住脚步回过头,几个保镖已经完全丧失战斗能力倒在地上。魔甲短剑寒光一闪,镝手腕上的绳套被滑开掉在地上。

“让我死——”

没等镝说完,短剑划过镝的左臂,镝也摇晃着倒下。魔甲伸出一只胳膊接住,看着面具的眼孔中镝无神的双眼渐渐闭上。

“我都看到了,但你的价值肯定不止在此。”魔甲轻声说着抬起头看向羽赤。

“你是步行骑士团的人?”羽赤问道,她的声音恢复了正常,但沙哑似乎更重了。

魔甲没有说话。她一转身斗篷伴随着一道金光摆动,金光中两个人消失了,这条昏暗的路上只剩下她和神志不清的几个保镖。

羽赤蹲下身,眼泪如断线之珠一样落在地上。

她哭着,但她也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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