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梅若芳讲解“如何在芦苇荡里阴人”。
特别是当老师身体力行地演示一只脚踩在陷阱坑里的情景时,那劈开的大腿和高开叉的旗袍,让男生们的视线低得很诚实。
平心而论,梅若芳的颜值算是中人之上,眉毛细得如柳叶,眼睛大得挺水灵,要是退回去十年,必然也是个全身铺满胶原蛋白的美少女。可惜岁月不饶人,已过而立之年的她只得略施粉黛来掩盖肌肤上渐渐显出的瑕疵。但那身能把旗袍穿出韵味来的丰腴身材,该凸的凸该翘的翘该细的细,绝对是能够收割男性眼球的大杀器。
前提是性取向正常。
比如六条湖,他就不喜欢。
并不是说他比起女人来更喜欢男人。
他只是不喜欢这种过于成熟的,具有侵略性的轻型坦克。
E罩杯?不过是累赘的脂肪而已!连跑路都会扯得疼,更别说飞天遁地的战斗了。
简单来说,肥婆一个。
哪儿像他自个儿捏的[fubuki],A杯以上B杯未满,不至于毫无女性特征而被人当作女装大佬,而又身材苗条,四肢纤细,活脱脱一个衣架子,穿啥都好看。
他给她捣鼓了不下两百套时装,啥款式都有。氪金的居多,爆肝的也不少,其中有一件“月夜草裙”,需要一万株击杀瓜皮虫后掉落的“月夜草”来制成。为了搞到这件时装,他连续蹲在“睦月平原”杀了三个月的瓜皮虫,几乎把这怪物杀得生态灭绝了。
念及此处,六条湖开始想她了。
比起手机依赖症,他的游戏成瘾症才是正儿八经上了世卫组织枪毙清单的精神绝症。
十六字即可概述他当下的症状——
鼠标键盘,吹雪背影。
两日不见,如隔六秋。
他自以为穿越到了游戏世界,相当于随时随地都在玩游戏,理应不会再产生戒断反应。
但是不一样,真的很不一样。
就拿最简单的移动来说。玩游戏时,只需要按着W就能往前走,双击就能跑起来,做功不到0.1焦耳;如今游戏变成了现实,随便走几步便会消耗上百焦耳,跑起来更会累得人狂吐二氧化碳,实在是太不低碳了。
尽管他的身体不再是现实中肥宅的模样,甚至可以用轻盈灵活来形容,但精神上依然懒得一如既往。
就连爬到这二楼的教室来上课前,他都在心里不爽地抱怨了一下明明是初级班为啥不在一楼,干!
好在课程的内容不是几何代数,加上老师还挺会整活儿,六条湖勉强算认真地听下了重生后的第一堂理论课。
至于实操课程,已经被六条铳逼着练了两晚上了。
每日挥刀五千次。
六条湖当庭抗议表示无能为力会累死。
六条铳直言抗议无效无论如何必须练。
在这个刀光剑影的世界,剑术是安身立命之本。
他一百个不情愿地接过了大哥递来的木刀,实际上手后却发现自个儿的身体相当习惯这动作,完全形成了肌肉记忆,一口气挥个一千下,气儿都不带喘。
打听了才知道,原来他还是个二愣子状态时,六条铳便已经软硬兼施地带着他练剑了。
从七岁开始,至今已然十年。
按六条铳的说法,由于智力问题,其它招式教不了。不过,单就一字斩这个动作而言,六条湖已经算有人道四段到五段的水平。
原来不是从零级开始嘛,可谢谢你啊哥。
折磨得老子够惨啊!怪不得这手上全是茧!
傻子本无脑,听哥瞎指挥。
挥刀虽不难,但爷懒得挥。
如今,对于得了智的六条湖,摸鱼才是必备技能。
下一堂由大哥教授的剑道课,他盘算着要久违地逃个课。(现实中上大学那会儿经常逃)
与梅老师互道再见后,同学们纷纷起身,收拾器具要往道场去。
六条湖叫住一位面善的男同学问:“同学,我打听个事儿,方便不?”
“尽管说。”
“我才来学校便听说不久前有人砍伤了个学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他想了解了解当下的治安状况以便等会儿逛街时心里有底儿。
“就北条家的公子哥砍了个平民的活计?不算啥事儿。”慈眉善目的男生面不改色地答道,“人家就是想试试新拿到的佩刀到底利不利,那小子没个眼力劲儿,非要反抗一下,结果氏邦君一上头就给他宰了。”
“宰、宰了?”
“宰了啊,脑袋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呢。当时好多人都看到了。”
“这么无法无天的吗?”
六条湖的惊叹,令对方摆出了困惑的表情。
是对六条湖的态度感到不解?
还是他压根不懂什么叫“无法无天”?
反正,不管是哪种原因,都可以推导出同一个结论。
这个世界没有法。
至少是没有杀人偿命的法。
六条湖草草向他道谢后,越想越心慌,赶紧混入了前往道场的人流。
果然,还是待在大哥身边最安全!
被“试刀杀人”的逸闻从头到脚浇了盆凉水,六条湖当即打消掉逃课的念头,决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上剑道课的道场坐落在教学楼的东侧,是个占地约摸四百平米单层建筑,室内铺着上好的木地板,擦得锃锃亮。正对大门的墙面上,挂着初代校长六条杠亲笔提的一个“義”,字体两米见方,笔画浑厚有力,后生见此,得以一窥“剑豪”的劲道。
六条湖随本班同学进场时,场内早已坐了不少人,林林总总,估摸得上两百号。
看来这是几个班一起上的集体课。大家并没有坐得特别整齐,基本就是一个班扎一个堆儿的分布方式。
其中有个班,穿着一水儿的樱花色和服,全是女生。
他们班恰好落坐在这个女生班旁边。
极其不擅长跟女生打交道的六条湖只得唯唯诺诺地往角落里缩,尽量远离那弥漫着粉色氛围的危险团体。
他好不容易选到个不起眼的位置坐定时,同班那位打扮得跟人偶似的女生才姗姗来迟。她拖着繁重的衣饰,缓缓镀步到六条湖旁边,朝他欠了个身后便坐下了。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六条湖一时陷入了手足无措的慌乱中。
游戏里的妹子都是这么主动,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所谓的一见钟情?
不过是刚刚在课堂上左右环顾时,跟她视线交汇了而已。
这便看对眼儿了?
虽然GALGAME里美女普遍白给,但《边陲境界》不是个GALGAME啊!
当六条湖已经胡思乱想地考虑到以后的孩子该取什么名儿的时候,人偶妹子朱唇轻启,打断了他的妄想。
“六条hu(上声)同学,对吧?是‘湖水’的‘湖’吗?”
“……额……啊!啊……对、对……是那个……那个‘湖’……”
这一搭口便让六条湖不幸罹患了口吃。
人偶妹子咯咯地轻笑了两声,声如银铃。
“表紧张嘛,伦家又不会吃了你。”
六条湖羞得满脸通红,只得别过脸去,眼角的余光停留在她锦绣华裳的裙摆上。
万万没想到,在一个男女比例八二开的班级,第一个主动跟他搭话的同班同学居然会是女生。
还是班上最漂亮的那个。
这桃花运也来得太唐突了些。
“……不、不紧张……就就就、家里呆的久,不、不习惯跟生……生人说话……”他蜷缩得好像一只被老虎盯上的刺猬。
虽然口齿不清,但是表意清晰。
若是六条湖还处于两天往前的傻子状态,不太可能说出有意义的词句来。
“这样啊~那你别慌,慢慢说就是。”
人偶妹子回以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笑靥如花。
可惜他没胆儿看。
“伦家问你个事儿行吗?”人偶妹子的柔声细语抚摸着他的鼓膜,使他的三个半规管陷入了某种酥酥麻麻的刺激中,连带整个人都快幸福得晕眩了。
“什、什么事儿?”
“伦家想问一下,阿铳……不不,是六条老师他,穿的多少码的鞋啊?”
“……”
“这不快到老师的生日了吗,伦家就想亲手给他做双鞋……”
“……”
“不要跟老师说伦家问了你哦~”
六条湖忽地挺直了腰板,斜眼瞟了下人偶妹子的花痴样,冷冷地回了句:“不知道。”
“你不是老师的亲弟弟吗?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立马连珠炮似的突突道:“先不说我才过来还跟他还不太熟即便是天天混在一起正常的弟弟也不太可能会关注自家老哥穿多少码鞋吧。”
连口吃都瞬间治好了,简直是医学奇迹。
惊得人偶妹子一愣一愣地。
“你那么凶干嘛啊,不想说就不说呗。”人偶小姐赌气地嘟起了嘴。
六条湖因此收获了几道来自同班男同学的凶恶视线。
正当他处于这下不来台的局面时,救星到了。
换上一身青黑色护具的六条铳,肩扛木刀,优哉游哉地从后门步入了道场。
那簇火红的刘海依然兢兢业业地遮着他的上半张脸,本应带在头上的面罩被他吊儿郎当地挂在了肩后的刀头上。
所有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去。
霎时间,学生们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六条老师!”“六条铳!”“六条铳!”“六条老师!”……
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全是敞亮的女声尖叫。
连六条湖身边的人偶妹子,也彻底抛开了娴静温婉的矜持感,加入到欢呼娘子军中。
激动得连发簪都抖掉了几个。
杀马特老哥这么讨女生喜欢的???
与热情似火的女生团体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群沉默无言,嫉妒得咬牙切齿的大老爷们儿。
六条铳同时被万千宠爱与千刀万剐的视线所注目着,以至于随他一同进门来的另一人被忽略成了背景的一部分。
六条铳走到“義”字跟前站定,抬手做了个往下压的动作,仿佛按下了静音按钮般,女生们的欢呼声蓦地偃旗息鼓。
“同学们,今天的剑道课开始前,我要先给大家介绍一个新朋友。”
他侧开身子,把随行者从背景中扣了出来,呈到了众人眼下。
那人身着跟六条铳同色的全身护具,规规矩矩地戴着面罩,令人看不清后面的脸。从那不到一米六五的身高和娇小的体型推断,裹在这身装备里的应该是个女孩子。
男生们普遍期望是个女孩子。
比如,美少女转学生什么的。
权当是在剑术对练(被六条铳随机点名单方面毒打)课程中难得的小小慰藉。
“之前一直跟我搭档对练的浅井老师在前些天的街头对决中被几个萨摩家的小鬼砍伤了,所以学校给你们找了个代课老师,就是这位‘单雪枫’小姐,大家掌声欢迎啊。”
女生们齐刷刷鼓掌。
男生们零零星星地拍拍手应付。
“切!是个老师啊……”
甚至有个别人露骨地表达了不满。
他们的失望不是没有缘由。
能跟六条铳对练上的,怎么也得是地道三段往上的水准,大多才能平平的普通人,成为剑士后需要二十年才能达到这段位。
更何况是天生不擅长对抗的女性呢,比如梅若芳老师,虽然理论知识一套套的,但实战只有地道一段的等级。
框在那面罩下的,八成是个老阿姨了。
六条铳称她一声“小姐”,不知道往小喊了多少岁。
抱怨的男生话音未落。
突然,面罩里返出一道惊雷般的暴喝:
“你切个喘喘!看不起老娘是吧!”
名唤单雪枫的女子抬起木刀,准确无误地指向了在下边儿叨逼逼的找茬boy。
“出列!出列!今儿就拿你个崽种给大家演示了!”
她右手持刀,狠狠地扣着地板,左手顺势扯下了面罩。
——其实从她进门时,六条湖已经在盯着她看了。
她的体型,她的仪态,她走路的方式,她每一步的大小——他的眼睛都习以为常。
面罩落地。
女生们惊讶地说不出话。
男生们情不自禁地热烈鼓掌。
哪有什么四十岁的老阿姨?
分明是个十五六岁的绝色美少女!
六条湖反而不意外了。
即便没看到脸,他也认出她了。
因为那女孩,长着[fubuki]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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