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长痛不如短痛

“所以，嗯？”

阿南看向雪歌。

“……你是需要我的解释？”

“勇者大人说呢？”

“是这样的，”雪歌转头看着窗边的帘子，也许那能够促进他的思考，“小南，当时我只是担心，那位老法师搞错了我们的关系……这可能让会让你感觉不舒服。所以，我当时就想解释一下……可能是我解释的太含糊，或者太简练，显得不恰当吧。”

阿南仍然看着雪歌。

“然后呢？”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她过了许久，问道。

雪歌无奈地坐在床边：“我难道还是说得不对吗？”

阿南微微低下了头：“所以，勇者大人现在还是觉得……那个人是搞错了。”

“难道不是吗？”雪歌突然出现了一点烦躁，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为什么总是在一点点语言的问题上面计较呢？”

阿南的眼中噙着眼泪，她背过身去，不让雪歌看见她眼眶中的泪水。

“……天黑的时候，那些光线都是假的。”她轻声说。

接着，阿南安静地洗漱。

房间里只剩下微弱的流水声，神经大条的雪歌坐在木椅上，享受片刻的宁静。

我的解释应该让她差不多满意了吧，他想，她终于不再和我玩文字游戏了。

洗漱完毕后，阿南上床睡觉，她轻轻地拉起淡蓝色被单，让白皙柔软的肩膀露出一截，明亮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刚从卫生间里出来的雪歌。

雪歌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安静、可以不用为了回答女孩子问题而烧脑的环境，他巴不得把这种状态不断地维持下去，所以，他当然没有想要打破安静的意愿——

他走出卫生间，绕过阿南的床铺，再此其间，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阿南就看着雪歌从她的身边走远。

他躺在了另一张床上，盖上被子睡觉，他的动作很流畅，没有迟疑，似乎也没有任何愧疚和担忧，不仅如此，他好像还挺得意、挺享受的。

阿南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她盖上了被子，闭上眼睛，却很难睡着。

窗外，飞过一只金色爪子的乌鸦，它发出沙哑的叫声。

阿南用力地紧闭眼睛，眉头上出现几道细微的褶皱。

星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她疲惫地起床，拉上窗帘，让房间变成了更彻底的黑暗；然后她整个身体都埋进了被窝里，并蜷缩成了一团。

每一个失眠的夜晚，天空总是挂满了伤害。

“小南……”

“小南……”

在睡梦中的雪歌，无意识地呢喃着。

阿南的心悬了起来。

她的身体动了动，她的脑袋从淡蓝色床单的一角冒出，但又马上缩了回去。

“可能只是小南听错了，”她用自己都快听不见的微弱声音说道，“勇者大人才不会在梦中想到小南呢……”

“小南……你说的很多话，我都很难理解……”

“这对于我来说很难……在以前念书的时候，我的语文理解一直都不大好。”

“作文也不行。”

“所以，我不仅不善言辞，还听不懂别人的言外之意……”

“而且，你还是那种长得特别漂亮的女孩子，和你说话我又会变得更迟钝一些。”

阿南在被窝里，露出甜蜜的笑容，她双手食指相扣起来，并不断地轻轻揉搓着。

“勇者大人，实在是太笨啦！”她轻声说道。

“小南，”雪歌继续呢喃道，“你在我心中肯定是有相当重要的位置的……我只是不善于表达。”

“唔……大笨蛋！”

阿南忍不住红着脸探出头来，看向隔壁的床铺。

雪歌正抱着棉被，侧身躺着，他的嘴角微微颤动，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阿南原本就稀缺的睡意，此刻消失得一干二净，她掀开被子，白皙的双腿有些慌忙地去够地面上的拖鞋。

“小南……”

雪歌的梦呓响起。

阿南穿好了鞋，她站起身来，走到雪歌的床边。

“小南，有时候觉得你……和我的家人一样，需要被关心，”雪歌在睡梦中说道，“所以……在我的心中，你有相当重要的位置的……这样的说，可以把想法说清楚吗？”

“小南才和勇者大人相处几天，勇者大人就把小南当成家人啦，”小南轻声自言自语，她害怕把雪歌吵醒，又忍不住想表达自己喜悦的情绪，“而且……勇者大人还是一个关心家人的男孩子，小南听说，关心家人的男孩子都很有责任感。”

此刻，阿南没有穿衣服——内衣太紧了，她也没有穿这些东西的习惯，所以，她睡觉的时候，一般什么都不穿。

她在雪歌的床边坐下，含情脉脉地看着雪歌，她的心中小鹿乱撞，脸上一抹羞怯的红霞，光洁无暇的身体，洋溢着少女特有的迷人芬芳；而那一双粉嫩的美足，从白色拖鞋里伸出，没有一丝赘肉，纤柔而优美，雪白脚背上的健康青筋隐隐浮现。

她看了看自己曼妙的身体，粉红色的嘴唇微微上翘，双眸出现了动情的湿润。

她感到自己，又害怕他醒来，又期待他醒来。

真是矛盾的女孩，一边想退缩，一边想依赖。

突然，雪歌在梦中露出了微笑。

与清醒时的笑容不同，睡梦中的笑容时最真诚的。

阿南的心中乐开了花，她以为他因为梦见了她而露出笑容。

她难以自已地俯下身子，她和他的面部距离不到二十厘米，她可以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

“哎！小南在干嘛？！”

在几乎要迷失在甜蜜的氛围中时，她突然间问自己。

“小南要……”

正当她思考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冲动让她的身体，进一步地靠近雪歌。

她的鼻尖几乎要触碰到他的鼻尖了。

“不管啦！”她对自己说道，“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勇者大人都会对我好！”

想到这里，她也闭上了眼睛，身体继续向下探去。

就差一点点了，只要再靠近一点点……

“你很像那些女孩子……”雪歌在睡眠中说。

阿南的心灵仿佛被闪电劈中了一般，她身体猛地一颤，并向后缩了缩。

雪歌继续含糊地说道：“紫姬……风灵……霏月、小丽、小鱼……”

房间里的黑暗似乎变冷了。

阿南身上光溜溜的，她终于觉得寒冷，原本光滑白皙的皮肤，现在一下子起了鸡皮疙瘩。

紫姬、风灵、霏月、小丽、小鱼——这几个词汇，是什么制造寒冷的魔法咒语吗？

还是说，这五个名字是五位冰之女神的名字？

不管怎样，她蜷缩着身子，却依旧消解不了她所感受到的寒冷；最终，她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床上，再次将整个身子埋进淡蓝色被子里。

还是好冷啊。

“可能、可能是小南又想多了吧！”她安慰自己道，“那些名字也可能是勇者大人兄弟姐妹的名字……”

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才得以带着惶惶不安的心情渐渐睡去。

第二天她起床的时候，仍然郁郁寡欢。

这种情绪，一直再持续，直到吃早饭，也是如此。

她低着头喝了一口粥，雪歌坐在她的身旁。

本来，热乎乎的粥，她是可以一口气喝完的，但是现在，原本美味顺滑的米粥，变得干涩乏味。

她只是有气无力地喝了一小口，然后看向雪歌，眼神迷惘。

“勇者大人，小南……有一个问题想问你……”终于，她鼓起勇气开口，她的语气很轻。

雪歌微微偏头：“嗯？”

“就是、就是……那个紫、紫……”小南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勇者大人给小南买的淡紫色风衣……很好看。”

还是没能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哪时我买的……都是你自己挑的，”雪歌说，“不过你觉得满意就很好。”

阿南又心不在焉地往嘴里扒了几口米粥。

“那个、勇者大人……”她说，“小南能不能再问勇者大人一个问题……”

长痛不如短痛。

她咬咬牙，在雪歌回应之前，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勇者大人以前一直和女孩子相处吗？”

“怎么说呢？”雪歌轻轻一笑，“……还算有一些经验吧。”

“就是说勇者大人有很多……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很丰富？！”阿南盯着雪歌的眼睛，她仿佛想窥探他所有的过往经历。

“不是……正好相反，经验很不丰富，”雪歌轻叹一口气，“以前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宅，和女孩子说话的机会几乎都没有……更不用说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了。”

阿南下弯的嘴角渐渐变平，而后逐渐上扬，皱着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

“勇者大人继续说，小南想听。”阿南羞赧地要求道。

“……经验太少，所以，我没办法搞懂女孩子的心、小南的言外之意，所以小南你有什么事情、什么需要，直接说就好了……让我猜来猜去，猜半天都猜不到。”

阿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勇者大人，小南以前是担心一些事情，所以一直问你这个、问你那个……”

“所以……你以后不会再这样子‘拷问’我了吗？”

“想得美！”阿南凑到了雪歌的身边，垂肩的黑色头发微微摆动，“小南还会有更多、更难的问题，要问勇者大人！勇者大人做为一名勇者，要勇气面对很多很多、很难很难的问题喔！”

“小南……为什么？”雪歌露出为难的表情。

他可以打败格斗技艺高超的敌人，却对美少女式问题一筹莫展。

阿南抿着嘴笑了笑，然后说道：

“因为，勇者大人回答不出问题的时候很可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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