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牛皮纸信封

“哎……”

雪歌幽幽一叹，无可奈何地接受了现实。

阿南一脸坏笑地看着雪歌。

“勇者大人烦恼的时候也很可爱呢！”她说。

“……吃饭吧，”雪歌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等会还要赶路。”

“勇者大人又在逃避？！”阿南将一直往雪歌的身边挪近了一些。

雪歌用勺子拨了下碗里的米粥，一脸苦笑：“小南……就饶了我吧。”

“好吧，小南暂时饶过勇者大人几分钟！”阿南说。

她喝起米粥，此刻，米粥的味道变得温润爽口。

“呼噜呼噜……”

很快，阿南就将一整碗米粥喝完了。

“小南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米粥！”她巴咂着嘴，说道。

吃完饭后，雪歌决定向老法师购买之前阿南使用的木弓。

他拿着木弓，走到柜台前。

阿南跟在雪歌的身后，她的白嫩的手指，在一缕黑色头发那儿绕着圈。

老法师依旧穿着那件黑袍，他拿着一个鸡毛掸子，拭去空桌上的灰尘，并同时哼着不成调的歌曲。

“有什么事？”老法师转过身，将鸡毛掸子放在柜台边的一处淡黄色平台上。

雪歌将木弓和箭壶放好，并和阿南相视一笑。

“我想买下这把木弓，还有箭支，”雪歌说，“需要付多少钱？”

老法师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即干笑两声，并说道：“你是想把弓箭送给这位女孩吧。”

“啊哈。”

雪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阿南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勇者大人，快回答人家老板呀！”

雪歌的额头上再次滑落豆大的汗珠。

“……是的。”他回答道。

“想要这把木弓可以，”老法师说道，“不过在卖出这套弓箭之前，我会附赠一个礼物，给木弓的新主人……弓箭你们先拿着吧。”

说完，老法师俯下身子，摸索起柜台下方的抽屉。

雪歌将木弓和箭壶递给阿南。

阿南对着雪歌笑了笑，然后看向手中的木弓和箭支。

昨天晚上，天色很暗并且房间里没有开灯，再加上情况紧急，阿南一直没能看清木弓的细节。

现在，早晨的阳光照进了木屋，她得以仔细端详起雪歌送给她的木弓和箭壶——

这是一把用乌木制成的木弓，黑黝黝、光滑的乌木材质上，雕刻着细密而精致的纹路；弓弦细长而富有弹性，是金色的。

箭壶由红褐色的玫瑰木制成，看起来就很结实耐用；里面装着十几个箭羽崭新的箭支。

“雪歌……”老法师一边在抽屉旁翻找着东西，一边说道，“这套弓箭的价格，你怎么看？”

“勇者大人，人家老板怎么记得你的名字？之前认识？”

“我也不大清楚……”

老法师抬起头来：“他当然记不大清楚，他只愿意记着对他来说比较有意义的东西……实际上每个人都是如此。人对待过往的记忆，是极不平等而扭曲的。”

“那个、勇者大人会记不清楚小南吗？”阿南望向雪歌，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雪歌轻轻笑了笑，对于这道送分题，他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当然不会。”

“嘻嘻。”

阿南笑着凑到了雪歌的身边，黑色的长发轻轻撩拨着雪歌的大臂。

“终于找到了……”

老法师的手微微颤抖，嘴角出现一个微妙的上扬弧度，他从抽屉里翻出一个老旧的信封。

“这是？”雪歌问。

老法师轻轻拭去牛皮信封上的尘埃，他的头微微低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以前，她的天赋很好，却走了与我迥然不同的道路……现在，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什么意思？”

“所有的事情，都像事先安排好了似的，精密地运转着，只要做一些起到好处的修正，偶尔的意外，永远成不了气候。”

“……”

“就把这当成一个老人的自言自语吧，毕竟，活到我这把年纪，很少有和别人说这么多话的机会了，”老法师说，“你们走后，不知道我要等待多久，才能等来下一个旅客，来欣赏我的作品。”

“……好吧，这把木弓，加上箭壶，总共要卖多少钱？”雪歌问道。

老法师一笑，皱纹扩张开来：“价格都好说，就按照之前卖武器的价格吧……200元一件。”

雪歌付钱。

老法师接过钞票，并把那封老旧的牛皮纸信封递出。

雪歌正要接过信封，被老法师阻止了。

“这封信，只能给木弓的新主人，”老法师将牛皮纸信封放在了阿南的手中，“它，只能给你。”

“小南可以随时拆开吗？”阿南娇声问道。

她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动听可爱。

“你很敏锐，很是个好兆头，”老法师说道，“你可以随时把信封拆开，但是，信中的内容，只能你一个人看到。”

阿南看着雪歌说：“可、可是，小南无论是什么东西……都想和勇者大人分享。”

“哈哈……这次不行。”老法师干笑几声。

告别之后，雪歌离开了醉云旅店，他带着阿南继续沿着溪流的方向前行。

太阳越升越高，逐渐高悬于上空。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为了让阿南的箭术得到更好的提升，雪歌决定让阿南打猎。

“小南，”他说，“要吃饭了，你试着用弓箭打一些野味？”

“小南终于知道，勇者大人为什么要夸小南的用弓箭的天赋了，”阿南嘟起嘴，“原来，勇者大人不想打猎、找食物，就什么事情都要小南来做！”

雪歌挠了挠头：“……这是为了精益求精，让你的箭术变得更精湛，以后把你送到‘樱吹雪’画室了以后，你肯定要一个人生活。有了强大的箭术，你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勇者大人是说，小南到了‘樱吹雪’画室之后，勇者大人就会离开小南吗？”

“……”

“是吗？”

“……到时候，我可能有新的工作要忙。”

“勇者大人的工作？拯救冬火城？连陪在小南身边都做不到，还能拯救冬火城？”

阿南的美目直勾勾地盯着雪歌。

雪歌也看向了她。

几秒钟的时间，仿佛一下子变得很长——风吹过绿草，叶子摇曳的速度变慢了；天空的云朵，飘浮移动的速度变慢了；潺潺溪水的流淌也变慢了。

阿南明亮的大眼睛里，出现了动情而伤感的湿润。

“勇者大人……”阿南的声音颤抖起来，“小南……想……”

她先是露出了傻傻的笑容，嘴唇微微颤动着。

“那个、勇者大人……其、其实……”

她柔美的声音越来越小声了，她的头发随风摇摆着，拂过她那泛红的俏丽脸颊。

阿南总是那么温柔可爱，她说出的话语、提出的要求，总能让人不忍心拒绝、不忍心伤害。

“小南……”

雪歌有些紧张，他的语气也变轻了。

阿南的双眸仍用力地盯着他，她似乎下定决心，不移开视线。

“勇、勇者大人……小南……唔……”

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涌出，滚滚滑落脸颊。

雪歌终究顶不住压力，将视线移到了双脚前方的草地上。

寂静。

风不再吹；云不再飘。

“小南……要不，我们先打猎吧。”雪歌轻声说。

阿南用白嫩的小手捂着发烫的脸颊。

“好、好吧。”她说。

“小南……”雪歌的视线有些飘忽，他还是不太敢看她，“你先准备一下。”

阿南偷偷瞄了雪歌一眼，随即马上将视线转移到自己的脚下，她的脸还是红扑扑的。

“小南该准备什么呀？”她羞赧地说。

雪歌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直到他感觉内心的波涛不再狂涌的时候，他才走到她的身边。

一瞬间，那种紧张感又回来了一半。

“其实箭术的高低，并不是影响一场战斗成败的唯一因素，”雪歌说道，“除了运气、箭术技能以外……我们还需要提高自己观察环境的能力。”

“好的……勇者大人……”

雪歌的语速变得很快：“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需要观察寻找猎物并在找到它们的前提下猎杀它们……还有你需要做到敌人在明你在暗的境界，比较完美的状态是，在敌人还没发现你的时候你就将他打败……狩猎也是一样的道理。”

“嗯呐，小、小南认真打猎……”

阿南抿了抿嘴，将乌木弓取下，并将一个箭支轻轻靠在弓弦上，以备不时之需。

“要是获得一些打猎的知识，会让你更快地捕捉到猎物，例如，特定动物的栖息地点等，”雪歌说，“但是，如果所有的经验都靠自己的一手总结的话，难度较大，但效果更好。”

“好……”

阿南点了点头，她按照雪歌的指示俯下身子，接下来的一切，都将由她自己观察、自己探寻。

她先是在溪流旁徘徊了一阵，她想趁鱼类跳起来的时候，拉弓射箭。

但是，她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恰当的时机——

十多分钟过去，没有一条鱼跃出水面。

她只得作罢，转身，猫着腰，向河流东侧的灌木丛移动。

她尽量让自己的步伐变得轻一些；终于，她靠近了灌丛，并透过灌木枝叶的缝隙，寻找灌丛里的猎物。

在远处的一块青色石头旁的草丛里，有一只松鸡正在扑腾着翅膀。

距离过远，超出了乌木弓的射程。

阿南小心翼翼地向前迈去。

“要是我一下子把松鸡打到了，勇者大人肯定会很开心的。”她想。

“咔嚓——”

枝桠被踩断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她猛然转头，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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