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让你当神

是夜，安倍晴明带着李卿卿溜出安倍府来到大街上。

为了不被骚扰，他们决定去会会那个地缚灵看能不能解决她的心愿。

“啊！好多老鼠！”李卿卿被窜过脚面的大老鼠吓到，连蹦代跳发出突兀的惊叫。

“确实很多……”

安倍晴明的一双灵瞳即使是在黑夜中也能视物如白昼，在他的视野中，那些鬼鬼祟祟的小东西成群结队沿着墙根溜达，大老鼠带着小老鼠，不时有老鼠边打架边发出的尖锐叫声。

两人来到下午李卿卿见到地缚灵的无名矮桥，安倍晴明探头查看桥下，黢黑的河水似一个无底深渊，张大巨口等待吞噬来者。

“下面没有，等一下应该会出来，因为你的‘看见’你们之间已经缔结了一种很奇妙的关系，她能感应到你。”晴明坐上桥栏杆晃悠着两条腿说道。

果然不一会儿，他跳下桥栏严肃道：“来了！在你身后，别回头！”

李卿卿顿时被吓到浑身僵硬，她感觉身后有一个带着潮气的冰冷物体正在慢慢靠近。

“你有什么愿望尽管说出来，能帮你完成的一定帮你！”

“愿、望？”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带着浓浓的疑惑一字一顿：“我的愿望？我的愿望？”

她不停的重复这句话，就像一个坏掉的复读机。

安倍晴明上去把李卿卿拉到身后，自己上去绕着这个陷入呆滞复读状态的地缚灵研究。

“奇怪……这好像不算地缚灵，少了点什么，不太完整。”他摩挲自己光洁的下巴自语。

“不能知道她的愿望吗？”

李卿卿急道。

她偷瞄眼女鬼半掩在长发下青黑可怖的脸，一想到这样的鬼会天天入自己的梦就忍不住打哆嗦。

“她的灵魂可能碎裂过，少了一部分，于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愿望，只是凭着本能寻求帮助。”

安倍晴明摇摇头一边说一边脱起衣服来，只余袴裤，然后召唤式神：“藤秀留在岸上保护李卿卿，缘结跟我下水。”

“一定要下去？！太冷了吧！”

“我可是半妖，在富士山上都只用穿两件衣服，这种程度还冻不坏我。”

想到什么，他忽的转身，银瞳中燃起光彩，一瞬不瞬的望着她：“你是在关心我吗？”

李卿卿张口无言，她无法给他想要的答案。果然异性之间只要有一方动情了，那么不管另一方说什么都会被过度解读，终究还是回不到初见时了。

“那当然！咱俩好得跟哥们似的！我关心关心小弟不应该的吗？！”她打着哈哈，刻意忽略他脸上失落的神色，但不知怎么看到他这样，她自己心里也闷闷的不舒服。

听到她的回答，虽然是预料中的，但安倍晴明还是觉得自己心里有苦涩的味道在弥漫。

总是这样，犹如扑灯的飞蛾，就算一次又一次撞得头破血流，可只要那里有希望的光就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去。

“扑通！”

他的身影很快没入水中，因着月光，水面上泛起漂亮的粼粼波光，但很快就平息了，只剩黢黑的仿佛在蠕动的河面。

安倍晴明手中燃起幽蓝的狐火，河水混浊，狐火只能照亮半径两米的视野。

河底碎石嶙峋，偶见破碎的陶瓷片，柔软摇曳的水草和偶尔撞过来的河鱼不同于普通光下的色彩，在幽蓝的狐火光晕中它们有了另外的颜色，给人以诡谲感。

“大人大人！”

“你发现什么了？！”

不到巴掌大的缘结双手举着一个圆形物体游近：“大人你看！是钱喔！上面还有汉字！”

“……”他无奈地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轻点缘结的小脑瓜：“好，知道了。我帮你装起来，现在再去找找有什么。”

“谢谢大人！”缘结把钱币递给晴明后像只小蝌蚪一样扭动着身体向左侧方飞快游去。

忽的晴明浑身一震，脑中剧痛，他与缘结的联系居然断开了！要知道役主与式神心灵上的联系就算是远隔千万里都有的！

他飞快的游上换气，然后再次潜入往缘结失踪的方向寻找。

“救救我！”

一个陌生的说不清是偏男性还是偏女性化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脑中响起。

他抽出霜切插入河床固定身体，凝神试着去主动联系那个声音的来源。

“你在那里？我要怎么救你？”

除却水声，一片沉寂，没有回应。

安倍晴明决定先上岸休息再想办法。

他隐约觉得，地缚灵丢失灵魂到现在式神离奇失踪还有那个奇怪的声音这一切联系在一起恐怕会牵连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回到岸上，安倍晴明说了刚才的事情，藤秀先道：“大人刚才说您把缘结失踪的方向找了个遍也一无所获，可是缘结却是在游开不远便突然失联，属下觉得，会不会是那里有一个只有灵体才能进入的所在。”

晴明眼睛一亮，“如果按照你的推测，那么地缚灵丢失的灵体估计也在那里！可是该怎么破开那个所在呢？”

李卿卿插话道：“按我看过的小说来讲，这种东西一般是阵法，会有一个阵眼，你把那块地方的河床挖一下，说不定可以误打误撞破坏阵眼呢？”

晴明点点头，休息了一阵再次入水， 不过片刻，河面便波涛汹涌起来 ，无数碎石、鱼、贝、水草在水中翻滚，就像煮开了一样热闹。

突然水中抛上来一个白色的物什，在李卿卿眼前划过一道白色的弧线后掉落在地，是不似金也不似石的奇怪闷响。

李卿卿和藤秀凑上去借着月光观察，那物件通体雪白，一双手掌并拢那么大，半米厚，一边长满了圆钝的刺，另一边则往内微凹，中间的洞却不知怎么回事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别碰！”

安倍晴明头上顶着一条水草趴在桥栏杆上气喘吁吁，“那东西有古怪！”

他手持霜切将刀缓缓插入那中间的黑洞，居然触不到底！明明刀身已经没入一半有余，却好似伸进了一个无底深渊。

李卿卿瞪大眼睛：“空间神器？”

“救救我！”

晴明忽的抬头，又是那个声音，不过这回清晰不少。

“你是谁？我怎么救你？”

“你将骨节翻转过来，能看到一道纵切痕迹，然后对准那个痕迹攻击。”声音犹疑了一下，最后好像下定决心不管不顾什么了，急切道：“我是宇伽之御魂神！也就是人们所说的稻荷神！快放我出来！”

这回轮到安倍晴明瞪大眼睛、张口结舌了。

据他所知，稻荷神是一位掌管丰收的神，她没有具体性别，时男时女，同时也被人类认为是所有狐妖的首领，其实稻荷神是自然之神，她所拥有的自然之力可以御使动物和植物。

“你不是应该在神社或高天原吗？怎么会被关到这里面？”

“有一个十分强大的妖怪抢夺了我的神性，然后用上古时期流传下的八岐骨节将只剩神位的我困住，它不敢也不能杀我，因为现在的我死了很快就会从自然万物中诞生一个新的出来。

我求求你快放我出来吧！我已经离开了三天，大地上所生的万物正在失去控制，虫害滋生，鼠灾泛滥……”

“碰！”一声巨响打断了稻荷神的话语，是晴明抡刀劈砍在骨节上的声音。

也不知这是什么家伙的骨节，竟如此坚硬，以他的巨力和被寒灵气淬炼过的坚硬重刀只能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又连劈了三刀后，骨节上的纵切痕迹出现了无数龟裂，透出乳白色的光芒。

他甩甩发麻的虎口，握紧刀柄高举过头劈下，骨节轰然迸碎，收不住力的刀还在桥面青石上留下一道深痕。

在碎裂的瞬间，伴随着四射的光芒，一些被误收的灵体混乱出逃，缘结也在里面，还有一缕光没入兀自呆立的地缚灵体内。

“呐！我让你当神！”

晴明寻声望去，桥栏上有一肤色微黑的女子盈盈而立。

她的容貌并不绝美，但朴实中含有一种圣洁感，身穿华丽的金色十二单，上有白色谷穂花纹。

“恐怖的怪物即将死灰复燃，我要立刻报告高天原的诸神，但是我现在很虚弱恐怕到达高天原后说完消息就会陷入沉睡，但人间不能没有稻荷神，在我沉睡的日子你来代行！”

宇伽之御魂神干脆利落地说完这一大段话，还没等晴明回答便足尖一点飞扑向他。

周身闪耀着圣洁光芒的女神展开双臂抱住了安倍晴明，与他额头贴额头，然后樱唇微启吟出一段咒语。

感觉到额心的发烫，安倍晴明努力从刚才神之语的束缚中挣扎出来：“我不！你找……”

他话还没说完，宇伽之御魂神便崩散成千万光点冲上夜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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