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妹妹

妹妹

妹妹来我工作的城市上大学。

不顾父母的反对，只身一人来到这个偏远的城市。那么倔强，谁劝也不听，就像当时的我一样。

我去火车站接她的时候，她一个人提着快半人高的行李箱，从人群里一点点挤出来。我笑她好认极了，最特立独行的那个人一定是她。

她想反驳点什么，又没话可说，只是狠狠踩了我的脚。

好不留情。我吃痛，只好闭嘴。

已经两年没见的妹妹，只比我矮半个头了。而我还是像往常一样摸摸她的头，出乎意料的，这次没有被她的手拍掉。

她只是低着头。

好久，憋出一句，哥我饿了。

我又笑，说那我请你吃我最喜欢的大龙虾。

她抬起头，说呸我要吃烤肉，还做了个鬼脸。

她是开学前几天来的，在我那里住了几天，可以说是做足了准备。

开学那天，我帮她搬行李。我把她大大小小的行李搬上车，她站在旁边又低着头。

一大早在房间里打扮了一个多小时，头发扎好又放掉，又扎又放，我敲了三次门她才肯出来吃早饭。

最终还是扎了个马尾。

我说，大小姐这不是挺漂亮嘛，老低着个头干嘛。

她直接就红了脸，却还是犟，说要你管。

我知道她一定是有心事，于是又逗她说，

你要是舍不得你哥我，就别去住学校了呗。

结果是我又被踩了。

送佛送到西，我帮她把行李搬到寝室的时候，还没有一个室友来。

她坐在还没铺好的床板上，晃着两条腿，一副悠闲的样子。

总觉得让人不省心。

于是我说要不出去逛逛。

她马上就答应了，还从上铺跳下来，我差点没接住她。

妹妹的学校很大，比我上的学校大多了。

我们逛了一个上午，到吃午饭的时候，她罕见的拒绝了我的请客，提出要回寝室和室友一起。

我说好吧，那有缘再见，转身就要走。

她竟然又两步过来轻轻抱了抱我，说谢谢你哥。

然后就是离去，我望着她的背影，直觉得像极了那时候的我，充满希望，充满可能。

我摇了摇头，回家去了。

后来我们虽有联系却并不见面，再见到她已是大一下学期了。

她给我打电话说要我请她吃饭。

没有理由，我知道她大概是心情不好了。

果然，一见面就是我没见过的那个整天活蹦乱跳的妹妹没精神的样子，

连头发都没扎。

我问她怎么了。

她没说话，渐渐又啜泣起来。

我抚着她的背，帮她擦眼泪，问她发生了什么，她还是不说。

只是那顿饭吃完过后，她对我说，哥我可以搬回来吗。

我愣着，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好久，

我笑着对她说，

欢迎回来，大小姐。

之后，我才看出了妹妹的改变。

她变得沉默寡言。那个曾经活蹦乱跳的，大大咧咧的，凡事固执倔强的妹妹，不见了。

不见了，令人怀念。

很久以后我才了解到，是她和室友闹了矛盾。向来待人友善的妹妹，对待朋友的那份认真与细心，和我像极了。

我们固执的模样，总有一天要被这个世界扭曲。

这一点我们无论如何也不想明白，这也是我们的固执。

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那么复杂。

只靠一个人去悉心维护的话，是没法长久经营的。

我忘了对她说。

我想去怪那些自私的人，可那样我不就也变成了那样自私的人吗，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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