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仙贝才不管那个玩火的人是谁,她只是目光灼灼地看他一张纸一张纸的烧,烧着烧着就开始哭,哭着哭着就开始说话,抽抽噎噎的,声音还挺好听。
“师傅……您怎么就走了?”那个玩火的小和尚嘤嘤嘤,“师傅,您不是说您要活九十九吗?怎么这么早就走了……徒弟,徒弟舍不得您啊,您说的要把东西交给哥舒施主,可是那东西……被恒善师弟不小心烧掉了……”
即墨仙贝骤然听见个熟悉的名字,惊奇的咦了一声,然后充满求知欲望地看着哥舒明朗,哥舒明朗心里面暗叫不好,小老头儿表里不一,教出来的徒弟恒云更是表里不一,看上去诚实稳重,实际上比个孩子还不如,丢三落四,迷糊得紧,什么东西交到他手上那是肯定尸骨无存。
那么元清大师要给我的东西?哥舒明朗暗忖还是不要想了,反正是找不回来的,不过早看这小秃驴不爽了,倒是可以藉着这个由头收拾他一顿,出出气什么的。
“师傅,我们商量一下,要不然今天您托梦给我,告诉我该怎么做吧?”恒云小和尚哭哭啼啼道,“徒弟给您烧了好多纸钱,您在下面买新衣物新鞋子,再烧点热水洗个澡……千万不要吓我啊啊,徒弟最怕鬼了……”
即墨仙贝听壁角听得饶有趣味,等恒云小和尚抹着眼泪走远了,也还撑在篱笆墙处望着那边,哥舒明朗不耐烦的拿出折扇扇着,跟即墨仙贝在一起,耐心耐力什么的,是完全没有的。
“哥舒明朗,你看那边有两个二,我们去看看怎么样?”
哥舒明朗怎么找都找不到两个二,最后将注意力集中在一口枯井上,即墨仙贝拉着人就往那口井处走。
挨近了,便发现这口井的井口及井身呈椭圆型,南北略长,面西处有一块木板,那木板长了厚厚的青苔,腐朽破旧,该是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根据留下来的一星半点笔迹猜测,却是警示生人勿近的。
即墨仙贝扒拉着井口,眼睛往那黑洞洞的井里望,这是一口挺深的井,哥舒明朗头皮发麻道:“即小墨,这井废弃多年,什么东西都没有,你看什么?”
即墨仙贝瞪大眼睛打量,语怀雀跃道:“贞子,我找贞子妹妹,她就住在井里……”抬眼看了眼不解的哥舒明朗,比划道,“就是那个头发长长,皮肤白白很有礼貌的女孩子。你看见她了,她会回礼过来找你玩的……我每次看到井了都会去瞅一瞅,想把她抓来当人形跟宠,可是都没有……”
一阵风吹过,将竹林枝叶吹得沙沙作响,四周静谧一片,两两相望,哥舒明朗突然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升起,下一瞬就已经把即墨仙贝从井边抓了过来,看着即墨仙贝困惑不解,他郁闷地别过头去。
他好像听说过贞子的大名。
一个很恐怖的小姑娘,有夜能止啼之功效。
可是不就一小女孩吗?他到底在怕什么?
“哥舒明朗,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井里面传出来的……”即墨仙贝小眼神水汪汪的,盯得人毛骨悚然,哥舒明朗暗自回忆当初他在竹林里被那墨蓝的毛皮畜生给唬住了以致一直没敢走到深处,据说慈安寺竹林深处有异物,看这构造,如果异物指的不是毛皮畜生,那么答案说不定就藏在这口井里……
“下去看看!”哥舒明朗一锤定音。
这口枯井位于竹林深处,井壁由蝇纹条砖和手印条砖错缝环砌而成,井底铺满了厚厚的竹叶,即墨仙贝跳了几跳,转着圈儿打量四周,叹了口气,碎碎念说:“没有贞子妹妹又没有贞子妹妹……”
被哥舒明朗一句话打断,“即墨,过来这儿!”
即墨仙贝凑了过去,看着他手指的地方,“有机关?”
哥舒明朗以扇掩面,他只是不想听她继续说有关贞子的话题,所以随便指了处地方,谁知道有没有机关啊!
即墨仙贝将手伸进那处井壁,摸了又摸,那动作很像淘淘居的那位陶妈看见帅哥时的动作,即墨仙贝对着井壁上下其手,然后在哥舒明朗满头黑线要制止她的时候,动作一顿,然后狠狠一拍。
过了几息时间,没有反应,即墨仙贝又摸了摸那被自己一掌打的内凹的土壁,哥舒明朗望天,“算了,这里能有什么东西?阴森森的,回去……”
话还没说完,他踩着的地方就塌陷进去,哥舒明朗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掉了下去,枯叶随之颤动,扬起一大片沙土,即墨仙贝身形一闪疾速抓住哥舒明朗的手,跟着他一起向下坠去。
再踩上结实的地面时,哥舒明朗明显脸色不佳,即墨仙贝揉了揉自己的腰,又使劲揉了揉眼睛,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方才落下的时候灰尘进了眼,害得眼睛好难受。
阴暗的甬道里即墨仙贝欢呼了一声,每次跳崖跳水都能有个机遇,刚刚降落时间这么久,这坑还真深啊,所以一定有高人秘籍宝贝什么的。
哥舒明朗脸色更黑,即墨仙贝还算有良心,没走几步就发觉哥舒明朗站在原地没有动静,抓了抓乱了的头发,蹿过去拉住哥舒明朗的袖角,扯了扯,小声道:“我觉得吧,这坑太深了,而且周围打磨得太光滑了,不好借力,你……我上不去。不如我们去那边看看,说不定还能有办法出去啊。”而且肯定有好东西啊。
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听对方的语气也知道她现在是在讨好他,哥舒明朗不由得挑眉,心里自有计较,按照他们掉下来的时间啊速度啊什么的,这么长的距离,估计是已经到了山底,他们确实不能原路返回。
光线很暗,哥舒明朗就下意识瞪大眼睛,眼前却还是一片浓稠的黑,连轮廓也看不清,即墨仙贝牵着他的袖子慢慢往前走,也免不了磕磕碰碰。
刺啦一声,是衣料被撕破的声音,两人身形一顿,又若无其事的走着。黑暗里哥舒明朗嘴角抽搐,下意识想去摸自己的折扇,腰间空空荡荡,大概是丢在某个地方了,没有安全感的哥舒明朗下意识暴躁,右手紧攥成拳,眼里一片阴郁。
即墨仙贝不知道他的心思,悄悄的把手往前滑,握住他的手,然后五指慢慢侵略入他的指间,由毫无技术含量的扯衣角经两手相握变成难度颇大的十指相扣。哥舒明朗出人预料的没一丝烦躁,即墨仙贝也意外的欣喜若狂。
沿着曲曲折折的甬道往里走,越往深处,黑暗就越发黏稠,到了最后,即墨仙贝也有些搞不清楚方向,她有些心虚的想,自己一个人还好,地狱她都敢闯,可是哥舒明朗这么娇气,要是把他置于险境回不去了,那怎么办?
哥舒明朗敏感的察觉到她的不安,握紧了她的手,出言道:“往前走,现在无须后退。”
即墨仙贝便更大力地回握着他的手,将精神力发散,探查四处,再迈步的时候就纯熟稳当了。
走了约莫半刻钟的功夫,便见前方有诡异的红光透出。
即墨仙贝没体验过什么绝处逢生的欣喜激动,只是感受到哥舒明朗突然高涨的情绪,也不由得勾了勾嘴角,紧紧攥着他的手往光亮处走去。
与此同时,两人的警惕性也骤涨,暗自戒备起来,又走了些步子,眼前的景色就蓦然开朗起来,即墨仙贝闭了闭眼睛,哥舒明朗也停下脚步打量着。
这地方估摸着是个天然形成的巨大孔洞,洞顶高而空阔,山骨棱厉,翠壁嶙峋,岩石赪红,头顶微微射下一线采光,使得满目的赤色闪光稍稍柔和。
“这些石头?”哥舒明朗前行两步,手碰到红色的山壁,使劲掰了块石头下来,石头松动,那红色的虫子似乎是受了惊吓,飞快扑腾起透明的翅膀,慌不择路之下带动了更多休憩的小虫子,一时间红光莹莹闪动。
“好漂亮的萤火虫。”即墨仙贝抬起手,一点红光翩跹在她的指尖,她小心翼翼的,生怕吓走了这胆小的小虫子。
哥舒明朗就没这顾虑,可见即墨仙贝这般开心,眼里都闪烁着喜欢的光芒,已经到了嘴边的“你以为会发光的就是萤火虫了么?”绕了几转又拆吞入腹,无奈的笑笑,又打量起手中的红色石头。
驿站的黑火熄灭之后,他找了许多有关火的书籍,也养了几个能力出众的术士,这东西,倒很像那个叫连秋的术士所说的黑火石……
“哥舒明朗!”
“啊?”哥舒明朗眯着眼睛问,正思考人生大事呢,这死孩子打扰得可真是时候,即墨仙贝对他的阴险视若未见,献宝似的摊开手掌,一只闪闪的虫子趴在掌心,“好不好看?”
哥舒明朗迅速扫了她一眼,又看着那只会发光的虫子,淡定问:“你说的是你,还是这虫子?”
“……”即墨仙贝其实没打算问自己的,哥舒明朗这么一问,她就忽然想知道在她眼中天上地下绝世无双的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样,于是某只狈小脸微红,腼腆的说,“如果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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