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雨原

十多分钟后，莉莉哼着歌回来了。

哼的还是一首非常古典的老歌，《草原啊草原》。

加上死鸟出现之前的那段时间，她离开实验楼大概有二十分钟了。

她黑色的长发上全是水，身上也一片湿嗒嗒的。

不过幸运的是，她穿了好几件。校服的外边套着男士冲锋衣，冲锋衣的外边还套着一层轻薄两用衫。

到了室内，把外边两层一脱，拿着吹风机一通猛吹，身上就干爽一些了……大概。

真的搞不懂，撑着雨伞还成这样，难不成风太大了，把雨全吹在身上了？

“去趟保安室搞了这么久啊。”霍紫阳说，“他们刁难你了？”

“没有没有。”詹雯莉赶紧否认，“只是他们有点人手缺乏。有两个人至今还是失联，另外的两个人在帮忙搬运发电机，只有一个人在保安室旁边看着。我们找钥匙都找了好久。”

“唉，先不管他们了，你知道刚才这段时间里我遇到了什么吗？”

“什么？”

霍紫阳让开了身子，让莉莉看到了摆在后面桌上的那只死鸟。

这鸟挺肥的，而且不是畸变之后膨大的那种肥。

它伤口里面的子弹已经被取出来了，就放在旁边。

“7.62毫米子弹。”霍紫阳说，“不是麻醉弹，是实体步枪子弹。”

莉莉摇摇头，说：“不懂诶。”

“意思就是，有人手里有实弹，还有枪。”他严肃地说，“昨天外边的人丢进来给保安的子弹，全部都是5.8毫米空包弹和一小部分麻醉弹。这只鸟也不可能是封锁线外边的人打下来丢给我的……它是被一阵狂风吹过来的，而实验楼一楼入口正对的是食堂的方向，而不是北面的封锁线。”

“好吧。就是有未知的神秘猎人咯？”莉莉眨了眨眼睛，仿佛感觉霍紫阳在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这件事情我已经在群里通知几个保安和老师了。”

“还通知了我。”外边传来老吕的声音，“FBI，open the door.”

……

……

花了五分钟，老吕把那只鸟翻来覆去地研究了好一阵子，就差全面解剖了。

最后他还是有些不确定地说：“可能是一只吃得比较肥的……矶鹬。”

“那是什么玩意儿？”

“就是一种鸟。不算稀有。总之我们还是先别管它了，让楼上的冷冻试剂保持低温比较要紧。”

“冰箱里的东西，我已经做过降温了。”霍紫阳指着那罐灭火器，“老吕，你们的实验室，你有钥匙吗？”

“没有。”

“没有也没关系哦。”莉莉拿出了挂着一串钥匙的钥匙板，“我拿来了备用的啦。一层和二层的钥匙全部都在这里了。”

“你很机智啊。”霍紫阳赞叹道，“连生物实验室的钥匙都一块儿拿来了。”

他心想，反正三四楼是物理和计算机实验室，应该没什么冰箱啊、冷冻柜啊之类的东西。

只要处理好底下两层楼，等到通了电，事情都会好起来的。

……

……

但，事情并没有好起来。

到下午三点钟的时候，群里发来了新消息。

韩老师，生物竞赛的辅导老师，确认失联了。

“失联？他不是整天都神出鬼没的嘛？每次都是给我们一套卷子让我们做，然后他自己也不监考，人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老吕满不在乎地说，“口口声声跟我们说每一次练习都要像大考一样严肃认真，然后他自己却每次都是最不认真的那个人。”

“可是群里说他已经接近三个小时没有被人看到、也没有回复消息了。”刚刚被叫来帮忙的阿川说道，“这很奇怪。我们刚才搬运发电机的时候，物理组的王老师都一直在帮忙，保安也都在帮忙，就他没来，打电话也不接。韩老师的力气可比王老师大多了啊。”

“他以前是体育老师，力气能不大吗……”吕新海嘲讽地说道。

“你以后可以说，你的生物是体育老师教的。”霍紫阳笑道。

“群里又有新消息了。”阿川说，“你们看。有人说十二点左右，看到韩老师走出寝室楼。这段时间他临时住在游泳馆旁边的那个新建的寝室楼里，那边是给今年秋天的高一新生的。”

“他能去哪儿？总不会到那个玛雅森林里去了吧？”老吕满不在乎。

“喂，那是你的老师啊。”霍紫阳提醒他。

“是啊，但我们都希望没有这么个老师。”老吕说，“我们基本上都是自学，没他什么事儿。他的水平来教我们，还太次了。”

“我知道了。”阿川幽幽地说，“他一定已经遇害了。”

“啥？别开这种玩笑啊……”霍紫阳说。

“真相只有一个！”阿川说，“犯人……就在我们封锁区之中！”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霍紫阳说，“对了，你昨天拍照是用了手机吧？”

“嗯，先是用手机，后来用了相机。”阿川说，“但是照片现在已经没法看了。”

“怎么了？”

“外壳的金属畸变了。畸变程度不是很高，但已经没法开机了。”阿川说。

“那你之前把那些照片导出来了吗？”

“导出来了，在二胖那台笔记本电脑上面。”

“他还带了笔记本？秀啊。”霍紫阳砸着嘴，“他拿来干什么？玩彩虹六号吗？”

“不知道。他好久没玩彩六了，最近都在氪手游，又肝又氪。”

“行吧。”

“哇噻！”好久没说话的莉莉突然喊了一声，“我也喜欢玩彩虹六号。”

“行了，网瘾少女。如果待会儿恢复供电了，可以去顶楼的计算机教室玩个痛快。”霍紫阳扶着额头，看着这个已经没救了的家伙。

上上个星期，大家还都放假在家的时候，他借莉莉的steam号来玩过一阵子。这家伙steam库里有接近两百个游戏，玩得最多的似乎是刺客信条系列，有好几个都超过了500小时。

但……她玩射击类游戏似乎相当稀烂，时长也不长。无论是彩六还是绝地求生，都没有超过一百个小时。

“对哦。”莉莉这时候一拍脑袋，“晚上我们去计算机教室联机玩文明6吧！”

“算了，我太菜了。”老吕率先告退，“只有卡牌游戏适合我。”

“算了，我也太菜了。”阿川推了推眼镜，“只有解谜游戏适合我。”

……

……

“我怀疑他们是故意的。”天渐渐暗下来的时候，坐在楼梯上的霍紫阳对身边的莉莉说，“待会儿阿川估计又会不知道躲在哪儿给我们偷拍照片呢。”

“可是咱们都不是大明星呢，不需要狗仔。”莉莉笑了，“而且以他那种技术力，哪里需要拍照片呀。直接黑进监控系统不就好了。”

“说得也是啊。”

走廊上的灯亮着，正是半个小时前恢复供电的结果。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吃着刚刚烤好的玉米和披萨饼，看着根本不存在的夕阳。

雨还在无止境地下着。远处的天空里，一片黑云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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