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刻 肢体渗透

嘈杂的衡滨，即使乱也不失美感，正面和背面都一个样。

因为这几天的大事情，衡滨的警部很早就进入了工作状态。针对那些犯罪，理论推理是有极限的，调取的资料、收集的线索、进行的调查，该做的都做了，但是依旧没有任何进展，这让整个警部都陷入了焦虑，外界的压力让他们的工作更不好进展。

但是，他们即将迎来重大的突破，缓解这种不良状态。针对“素”相关的犯罪，是警部自身难以解决的，因为特殊性，他们甚至没法得知受害者的具体身份，和失踪人口混在一起。

但是有专门的委托社机构，那些组织收拢对素有各方面天赋或是拥有特殊才能的人才为己用，收委托办事赚钱。

虽说大多数委托社都有理协联合发放的许可书，但也按照委托内容分为三类。一类与地方政管部合作，接收正常民间委托，一类是无视法律，主要帮助做一些黑活，他们通常与地方帮派，甚至是武装组织进行交易。

还有一类正常接收民间、政管部委托，同时暗地里也会接一些黑活。

有些委托社都是只在“背面”运营，属于非法型，针对他们警部也无能为力。

为了解决一些复杂的案件，警部通常会请委托社来完成，而当下正是请委托员协助的好时机。

一位较为年长的警员刚挂电话，一脸的烦躁，嘴边还有一部分胡子不知是没刮干净还是特意留的，以彰显他前辈的形象。

“新来的，正好让你熟悉下程序。”

“嗯。”

他对旁边一位戴着警帽的新人说道，那个新人警帽帽檐几乎遮住眼睛，好像他有意去压低似的，而且在脖子上能看到漏出来的一点疤。

说是小时候的伤，不严重。

他端起咖啡杯盯着那个新人走出大厅，喝下了一口咖啡，带着奶香的苦味在口腔中回味着。

“有一说一，部里提供的咖啡豆质量挺好，我一个外行都能喝出点名堂。”

他对着办公桌边的年轻女警员说道。

“说是从别处调过来的，上头也没解释多少，还安排了协助委托员的任务给他，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高手。”

“得了吧，老林，各地警部都小气着呢，分人才给别处不可能，你看我们这里会分人到别处吗？估计是哪里天天摸鱼被罚过来的呢。”

“哪有罚人罚到这好地方的啊？最近还有特战组的人来休息呢。”

那个年轻女警官翻查着资料，没空理他了。

“哎，悠哉的日子啥时候才能回来啊...”

·

手机闹铃响了，她正以奇怪的睡姿趴在酒店房间大床的中间，床很软才给了她那么放纵的机会，被子只遮住了一部分要紧的地方，肩膀白皙的皮肤露出。

今天...还有委托要查...不能睡懒觉...

迷迷糊糊的，她关掉了手机的闹铃，半睁着眼睛，下床，走进卫生间。

那些水滴轻柔过她的皮肤。

她走到镜子前，拿出自己自带的牙刷杯具，挤上牙膏，边刷牙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个子矮矮的，淡黄色的长发有点凌乱。

得拿梳子好好梳一下才行...

趁着头发还是湿的，她修整起了头发。

待洗礼过后，她穿上了自己平时的衣物，比较轻薄休闲，白色开衫，里面是杏色薄毛衣，穿着黑色短裙。

把该拿的东西都拿进挎包里，扒出房卡，卸下防盗链，转动门把手，拉开门，他已经在门口等候。

突然，她像两眼放光般，满脸期待般盯着他看，即使他带着遮光的黑色护目镜。

“早上好！烛微明！”

“嗯，早上好，斐薰。”

他笑了啊！每天都不能错过的打招呼微笑！

她像个**一样盯着他看，当然，烛微明是不知道她面部微表情的，因为他眼睛看不到，只能通过素的某种特殊利用来感知到周围情况，而且精度有很低，甚至没法认清脸部细节。

烛微明身上的打扮更接近正装，一身休闲款的西装，正经点就是他的形象。

烛微明开口。

“准备好就走了。”

“嗯。”

早上，外面还不是很亮，太阳都才出来个边，走廊上主要是灯在照明，瓷砖的墙壁地板色调主要是一种浓稠般的黄，灯也是微黄色的光。

两人乘电梯下楼了之后，做完退房手续，走出大厅，天色还是那种微蓝，甚至有路灯还在工作，路上车不是很多，鸟叫声能听的很清晰，毕竟一个城市最安静的时候不是夜晚，而是凌晨。

很快就会有小店开门，有些早餐铺已经开始营业。

“吃点什么？”

两人走到那种早餐铺前，斐薰转过头来问烛微明。

“不是去警部吃早餐吗？”

“没关系啦，早餐吃什么我们自己决定的权力还是有的。”

斐薰笑笑，对老板说到。

“三根烤肠，两份三明治...要这种的。”

斐薰指了指菜单上的培根肉蛋卷三明治。

“好，都有现成的，小姑娘很会挑，这种很多人都喜欢吃的，二十九块。”

老板看到她捧着手机，于是在收费的设备上轻触了三下，看到显示支付二十九元之后，斐薰拿手机在上面扫了一下，完成交易。

从老板手上拿过袋子，转过身来，拿了根烤肠，咬下一口，肉汁在嘴里化开。

“嗯！不是很烫！”

一边嚼着，一边拿出一根塞到烛微明嘴里。

“微明喜欢吃这个对吧？”

“有人会不喜欢吗？”

衡滨的街头，安静的时候，别有一番风味。

静静领略清晨的空气，阳光开始从远处扩散过来慢慢的洒满正片海域，海面上开始有了波光。

手机突然响起。

“嗯，我们是，已经到了？嗯嗯，我们马上过去。”

随即斐薰挂断了电话。

“警部打来的？”

“嗯，接我们的人已经到酒店门口了，得马上过去。”

·

“这一次不是什么利益问题，我儿子曝尸街头，你就没点反应吗？”

一个穿着西装体型微胖的中年男子正对另一人说道，言语中透露出苦涩辛酸，当然更多的是刻薄，和他言语中的敌意。

那个人正面对着窗户，在这座高楼上能看到这城市的每处喧嚣。

飞艇上正向下洒落着礼花，那些带着色彩的小纸条将会落到这个城市的每一处角落。

“苟延残喘在那些阴暗角落的人，也能享受这些免费的美丽，虽然这对他们没什么用。”

他黑色络腮胡，已经五十多岁了，可看上去依旧十分健壮充满热情。

“我承认我的治理是扭曲的，但只有这扭曲的规则才能制造出更加独特、更加有意义的事情，这是衡滨的治理之道。”

“就知道说些有的没的，就算你不帮我，我也可以用自己的手段，只是动用你手上的资源更快罢了，市长大人。”

那个西装中年男子咬了咬牙，用威胁的语气说道，言语中还带了些得意。

“我不明白，一个随意安插亲戚在要害岗位的公司董事，那种三流企业，你有什么底力能威胁我？”

看到对方并没有丝毫畏惧，西装男感到困惑。自己与一些帮派勾结的事情，市长哪怕只是打听，也不可能不知道。

他前一段话中那“扭曲”的含义...

突然想到了什么，让他有点说不出话。

他怎么猜到我会威胁的？

“你作为市长！居然...”

“你想说我也勾搭上一些小帮派了吗？”

西装男震惊的表情暴露了他的意外，而这会让他在博弈中败下阵来。

“放轻松，我没有勾搭什么帮派，你脑子还算灵活，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他看不透面前这个男人的想法，而自己可能在他眼中接近**。

“你到底...哪来的底力！”

“这就是资本的思维吗？未免太鲁莽、太迟钝了。”

“素！索！”

那个男人大声训斥到，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感到气愤，也许是多年的经验让他潜意识里感到不妙。

素索走到一个柜子前，从里面取出一把手枪。

“我准备很久了，就等你今天过来。”

看到他拿了枪出来，他下意识的向后挪步，急忙从衣服里掏出手枪，趁着对方还背对着自己，先下手为强。

一声枪响了。

奇怪...我还没有开枪啊...

自己的佩枪掉在地上，从手掌深处传来灼痛。西装男子顺着颤抖的身体，把准备掏枪的手抬到视野中。

他惊声尖叫，自己手掌上，全都是...

血。

“哦，提醒一下，门我之前已经吩咐人锁好了，消音也做好了。”

他才反应过来，对方早已经转身开枪，似乎是预料到了自己也带了枪。

“我就不明白，你带枪有什么用？杀了我之后就凭你的关系网络还想处理后续的各种问题？况且你能活着走出去吗都是事儿。”

呼吸急促了起来，然而面前的这个男人，仿佛内心毫无波动。

“我看管了二十多年的城市，我看着它怎么发展起来的，当时有多乱我最清楚，我没有想过这个城市会有多么美好，但我不会容忍一些知道规矩但不讲规矩的臭虫随便在这里爬。”

现在，他极度紧张，呼吸困难，豆大的汗滴不断从脸颊上滑落，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还有很多想问，但嘴怎么也不肯张开。

素索成为市长，也不过十年的事，但他说看管了二十年，二十年前...

即使他的大脑已经没法清楚分析，但他还是发现了。

“是...这样...的吗...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起来，声音是颤抖的，足够癫狂。

枪响了，很快会有人进来处理尸体。

素索把手套摘下。

“资本的思维，自以为是的可笑。”

他不必担心社会问题，他都安排好了，安插在他们企业中的人，还有他的死怎么处理，都在之前计划之中。

坎雨生...也确实该听听你的话了。

·

“到了，第六个事发地点。”

斐薰和烛微明从车上下来，另外一辆车上也有三个人，斐薰是来协助调查，而其它五人则是协助她的。

几人走入巷内，能看到一些粗糙的涂鸦在他们路过的地方。

“衡滨也不是每一处都是那么美好的。”

斐薰对烛微明说道。

“贫富差距在哪都有，在这样的城市里体现的更突出，不可能一座城市的每一处都受到恩待的，不过他们也有贫穷的原因。”

他们现在在的地方，是衡滨的落后区，那些原本就住在衡滨的，而且没跟上时代节奏的。

“我刚刚看了眼街边小宾馆的收费，就知道这边的经营者有多笨了，光想凭借着和他们毫不相关的城市荣誉发财。”

这块地段的房价确实是低不少，但是服务业就有问题了，与中心城区相近的收费。

“不过还是会有人精打细算点吧...毕竟在这样的高收费地区拿出一套实惠的价格，很吸引人。”

“上头也不是很在意这，这第五个现场也是最后发现的。”

旁边的一个警员开口。

烛微明稍微打量了下这几个人，只有接他们的那个警员戴着帽子，好像有意隐蔽自己的脸一样。

不过在从警部出发前，他就问了一下别人，为什么只有那个人戴帽子。

他是新来的，喜欢遵守规矩吧，你看在这里呆久了的人有几个戴帽子的，我们不过是行动层，要求没那么高。

这样的答复打消了一定的疑惑，但还是有哪里让他感觉不对劲。

几人停下了脚步，这是一处小巷，地面上还能看出有燃烧的痕迹。

“这么久了，你还能感受到？”

一位警员对斐薰的能力表示疑惑。

“有过更复杂的情形，况且今天都看过那么多地方了，还不相信我？”

说着她蹲下，手指在痕迹上方轻轻扫过，然后皱起了眉头。

“确实...有点久了，不好分辨。”

斐薰开始集中注意力，沉浸入其中，感受那细微的波动。

“确定了，这是那个人干的。”

斐薰站起，对记录的人说。那人点点头，用笔在记录本上写下。

“按照今天的排查，找了全部六处可能的事发地点，其中有四处是一人手笔，两处是单纯的火烧。”

“能一天解决真是好呢。”

“毕竟现在是当务之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拖的越久民众对警部的信任度就越低。”

“还有两门案子要查，特查组的程菲前辈要是还在的话就没那么棘手了吧...”

听到这句话，那个戴警帽的警员神色变的微妙了些许，不过没有人注意到。

斐薰走到烛微明面前，想告诉他今天的目标完成了。

话还没开口，烛微明突然把她抱住，一只手捂在她耳朵上。

“微...明？”

少女发出娇羞的声音，她脸红了，不知道对方突然亲近的动作是为什么。

“捂住耳朵！”

欸？

她立马用手捂住了另外一只耳朵，但还是被突然的枪声吓到了。

听到枪声，其他警员立马从腰间拔出枪支，但只看见烛微明对着上方什么地方射击。

“慢了！但还有机会！你们保护好她！”

“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只有我们在找那个人。”

烛微明放开了手，立马蹬墙，借着阳台之类的蹬了上去，追击对方。

斐薰还没反应过来，沉浸在刚刚他的拥抱之中，心跳不止。

那个警帽警员仿佛生气般咬紧了牙。

烛微明在追击着，紧紧跟在对方后面，在房屋之间飞跃，距离越来越近。

突然，对方停了下来，烛微明立马用手枪瞄准，按下护目镜上的拍照按钮。

只见对方飞来一把匕首，处于滞空状态的微明没法躲开，只能用手枪一侧与其撞击挡下。

碰撞摩擦起了火花。

好大的力道！

对方抛来的匕首附上了素的增幅，而微明没有提前准备，手枪中附入的素很少，不足以完全挡住素的冲击。

还好挡下了，不过手枪报废了，微明也因为失去重心摔到地上。

当他立马拔出另一把枪正准备瞄准时，对方不见了。

他拿出一部按键手机，拨通她的电话。

“跟丢了，照片收到了吗？”

烛微明走到旁边，拿起了刚才那把匕首。

看到手机上传来烛微明刚刚用护目镜照下的图片，她思索了起来。

照片中是一个穿着斗篷的人。

然后，像想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瞳孔张大，急忙向电话里说道。

“之前有线人提供过资料！这种质地的斗篷！是...”

突然一声枪响，手机被子弹射穿。

“是腥枝的人对吧。”

突然的枪响吓到了斐薰，因为手机被射中时的震动让她手有点麻。她向声音的来源看去，才发现几个警员都倒在地上，只有那个戴警帽的人站着，手上枪管的末端还在冒烟。

“很惊讶吗？对于腥枝的势力在衡滨这件事？”

那人向斐薰走进，伸出手，贴近她的头。

“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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