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四人找了一家火锅店,大吃大喝了一顿。
“汝之,吃牛肉,禹都的牛肉真好吃,肥而不腻。”道士一边说,一边整盘子往锅里倒。
吴雪自火锅烧起来以后,就几乎没怎么动过筷子。
“吴雪大神,吃啊,不要客气。”道士夹了一大筷子的牛肉,想往吴雪碗里放,吴雪把碗收走,直白的拒绝了道士的客气。
“道士,不用给他夹,他不吃火锅。”
“啊?”道士惊呆,“还有人不喜欢吃火锅的吗?”
吴雪怎么可能不吃火锅?有一年过年,沧白心血来潮在家里弄了火锅,吴雪差点没把底料都喝下去。吴雪不吃,是嫌弃火锅汤里有其他人下过筷子。
“大神,你不吃火锅怎么一开始不说啊?要是知道你不吃,我说什么都不会同意来吃火锅的。”
和尚默默往道士碗里夹菜,菜足了,道士才能专注于吃,而不是说些自打嘴巴的话。一出鱼村,道士就嚷着要吃火锅,说好不容易人多,吃起来热闹。
“无雪,我去给你点点其他吃的?”
吴雪点头。
怕吴雪被人认出来,他们点餐的时候,都是人出去的,给吴雪点吃的,当然是沧白去,毕竟其他人又不知道吴雪爱吃什么。
吴雪其实不爱吃东西,有时候饿的狠了,他情愿忍着胃不舒服,也不找东西吃。沧白猜,这大概是和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系,孤儿院里的孤僻孩子,总归会被人落下。
点了一碗汤面,两个炒菜,沧白回到包厢时,见气氛有些奇怪,尤其是刚才吃火锅吃的上头的道士,居然一副泫然欲哭的模样。
“怎么了?和尚欺负你了?”
道士摇头。
“难道是我家无雪欺负你了?”
道士还是摇头。
“吃撑了?”
“神棍,你就不能走点心?!”
沧白莫名,倒是吴雪一脸笑意。
“他不高兴,你很高兴?”
“我原本不高兴的,不过看到你,就高兴了。”
“……”好吧,沧白感叹,自己可能走了有一个世纪了。
“小白,我要回帝都了。”
“这么突然?”
“舍不得?”
沧白没有说话,为了接下来的事情,他是巴不得吴雪赶紧回去,但知他如沧白,如果他说舍得,吴雪说不定一发狠就不回去也是可能的。他应该说一句舍不得,这样吴雪才能毫不犹豫的走,但是,他说不出来。
吴雪脸上的笑意不见了。
“小白,你总是这样。”
“无雪,一路顺风。”
有人敲响门,应是沧白为吴雪点的东西送来了,但吴雪已经穿戴妥当,显然是不打算吃东西。“大神,点的东西来了,你吃完了再走啊。”
吴雪看了沧白一眼,沧白夹了一个丸子,咬了半口。吴雪朝道士摇头:“不了,逍遥,回帝都后来找我玩。”
“真的吗?大神?”
“嗯,除非你不想来。”
道士的失落被安慰了。
待吴雪走后,沧白便放下手里的筷子,以及筷子上的吃了半口的丸子。他不爱吃火锅,甚至不爱吃东西。
吴雪走出去不久,道士摔了手里的筷子。
“神棍,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靠,汝之,他居然问我什么意思?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吃你的火锅!”
“吃火锅?我倒是喜欢吃,可惜被你气饱了!你说说,我是多不容易才见了偶像一回,能陪他吃顿饭,你倒好,直接把人气走了!”
“舍不得,你可以去追啊。”
“沧白,你这样,早晚得丢了这个儿子,到时候,就是跑到我面前哭,我也不可怜你!”
道士说完,捡起筷子,继续吃肉,因为太着急,结果把舌头烫了,累的和尚又是递冷水,又是递纸巾。
“阿遥,你错怪沧先生了。”
“啊?我错怪他,是我眼瞎,还是你眼瞎?”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若猜的不错,沧先生是不想吴先生搅禹都的这趟混水,对吗?”
“和尚心善,把我看得太好了,我不过是看着无雪心烦。”
“汝之,听见没?人家根本就不是那么想的!”
“沧先生,是不是鱼村的事情,不简单?”
道士不解:“什么鱼村?”
“沧先生说,要回来商量一下再看要不要下墓,贫僧就猜,那墓里是不是有古怪?先生是怕吴先生非要跟着下墓,到时候护不住,可是?”
沧白没有说话,倒是道士接了一嘴:“要真是关心儿子,做什么这样别扭?”
这一点,道士没有看明白,和尚也没有看明白。
“我和无雪的事情,就不劳你们好奇了,先吃饭吧,吃完了回去睡一觉,明天下墓。”
“呵,你以为我想管你吗?我那是心疼我家偶像,也不知道他倒了多大的霉,摊上你这么一个冷血的养父。”
“……”
和尚怕道士口无遮拦,没有底线,赶紧夹肉,夹菜,堵了道士的嘴巴。
“沧先生,那个墓,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怎么回事,我还没看明白,不过据宏叔说,鱼村有个祠堂,祠堂里有些记载,明日我们先去祠堂看看,再去大墓。”
“祠堂?”
“嗯,据载,鱼村有山,山名羽山。”
“羽山?那不是帝孙,鲧的埋骨之地?”
“和尚博学。”沧白将夔皮递给和尚,“这是从宏叔手上得来的,有人给了他这张夔皮,请他盗夔皮上的墓。”
“夔皮?”道士忙中抽闲,“夔女的皮?”
沧白摇头:“夔女虽继承夔的骨血,但已非夔。上古天地只孕育过一只夔,被神猎杀,制成夔鼓,这张夔皮,或许是多余的边角料吧。”
“哇靠,神棍,照你的意思,这夔皮还能是神仙给宏叔的?不至于吧?”
和尚拿了纸巾,替道士擦嘴,红色的辣油,因为道士的一惊一乍,弹的到处都是。
“阿遥,沧先生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夔皮是夔的皮,但具体在谁手上,为什么要给宏叔,还不能定论。”
“道士,你和和尚厮混了这么久,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哼,要你管!”道士继续埋头,吃肉。
和尚指着夔皮上的字,问沧白:“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禹陵。”
“禹陵?可是大禹的禹?”
“禹都,不就是因为和大禹有关,所以被定名为禹都的吗?禹都里的禹陵,除了是大禹,不可能是其他人了。”
“也是。”
“诶,神棍,汝之,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在,能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
“大禹此人。”
“……”
难怪沧白要无语,道士总自诩憧憬上古文明,却连上古文明中最璀璨的那颗星都不知道,如何能让沧白不无语?
不周山断,人间困于大水,彼时水神共工已不在,天下无人可治得大水。鲧因盗帝之息壤而被帝杀于羽山,后帝生悔意,赴羽山剖鲧腹,禹生。帝派禹去凡间治水,禹成,被人间尊为人皇,开创了第一个皇朝。
和尚脾气极好的和道士科普了一番,沧白无事,吃了两口面条。本是点给吴雪的,幸好他没吃,面条着实不好吃,以他挑剔的脾气,怕是吃不了两口。这几年,吴雪难得吃的多的日子,几乎都是他下厨的日子,沧白做出来的东西,还要更难吃一点,但吴雪从来不嫌弃。
沧白领养吴雪后,就没打算过于亲近吴雪,要不是吴雪太能惹事,他和他之间的交集,或许更少。
只是,多少还是生出了牵绊,只怕将来,斩断的时候,会舍不得。
“神棍?神棍?”
“嗯?”
“你怎么老是发呆?吃个火锅也发呆?想什么呢?”
“困了。”
“……”
“阿遥,时间不早了,吃完我们就回去吧。”
“可是还有很多没吃完啊?”
“那你还吃的下吗?”
嗝——
道士打了一个饱嗝。
次日,三人修整妥当,往鱼村去。司机把他们送到离鱼村一公里外的地方,就如何都不愿意再往里面去了。沧白和和尚无所谓,道士不想走这么远的路,拿和尚的钱,要求司机再开进去。
“三位爷,别为难我,出门做生意,我不至于和钱过不去,这里是我能进来的极限,还请下车。”
“你到底怕什么啊?我跟你说,我可是茅山道士,他,看见没,是金山寺的高僧,至于那一位,那也是被人称作半仙的高人,有我们在,你根本不用怕,进鱼村,妥妥的。”
司机被道士的无赖搞的快要哭了,他不是不想开走,但道士一半身体横在车内,两只脚踩在路上,怎么都不肯放过司机。
“和尚,快把道士拖走,恁的丢人。”
“师傅,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沧白一边说,一边多塞了一张五十块给司机。
“不用了,不用的,我知道把你们丢这里不好,可鱼村,我是真没胆子进,要是一早知道你们要来鱼村,我就不会开这一趟。”
沧白三人上车前,没告诉司机,他们要来鱼村,只说是来旅游的,请司机带他们兜个风。没办法,不是他们想骗司机,只因为他们拦了几辆车,没人愿意载他们过来。
“你们不愿意来鱼村,不就是因为亏本的买卖不做吗?我们出双倍的钱,不让你亏就是了。”
司机叹了一口气:“三位高人,别人不愿意开鱼村,是因为这里荒,开一趟说不定亏本,来回还特别耗时间。我不开鱼村,和他们的理由不一样。”
“你和鱼村有旧?”
司机点头:“嗯,我父母是鱼村人。”
“这么说,鱼村的人,不是突然没了的,是鱼村人自己离开了鱼村?”
司机摇头:“我父母说,逃出鱼村的鱼村人,一共也没有几个。而且,但凡逃出去的,后来也都死了。”
沧白又塞了两百块给司机:“能和我们说说鱼村的事情吗?”
司机没要两百块。
“我知道的不多,毕竟被父母带着逃出来的时候,我年纪不大,又过去了足足五十年,有些事情都记不清楚了。大概还能记得的是,鱼村有规矩,人一辈子不能出去,外面的人,也不能进来。另外就是,鱼村每年有一次祭祀,全村人都要上山,祭山神,祭品,是鱼村的活人。”
“阿弥陀佛。”
“师傅,这么残忍的祭祀方式,你们村的人,也不反抗一下?”
“道长说笑了,鱼村有祠堂,规矩森严,没有人敢反抗。因为反抗的人,最后的下场很不好。”
“……”
“师傅,那你可知道,你们祭拜的是哪一路山神?”
司机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不过,三位高人,我劝你们不要去鱼村,鱼村那个地方有些诡异,凡是沾上关系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说完,司机开着车,就往回去了。
小剧场:
吴雪:小白,好好吃……
难得的年关,沧白弄了火锅,吃个热闹,小吴雪喜欢的很。
沧白:喜欢就多吃点。
吴雪:好。
沧白:等等,不能喝汤。
吴雪:你不是让我多吃点吗?
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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