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赌石包赔信不信

宁国府的佛子庙，就在怀河的岸边，所谓桨声灯影里的古怀河，自古以来一直是人文荟萃。宁国府可是有南国贡院的地方，前朝算是陪都，南国贡院就在佛子庙。

这里也是大河口地区的古玩文物，翡翠玉石的集散地，每天来往河田缅店的客商也不知凡几，灰洲的黑金刚大叔也不鲜见。

历年的修养生息，帝国已经渐渐恢复了百多年前的繁华，佛子庙比之百多年前繁华尤甚。

陈光兵在厂里是一名车工，本来小日子过得还可以，可这些年效益忽然就不好了，不死不活的没个起色，那一年管理层宣布工厂改制，将原本的国有企业变成股份制，他们这些鸡肋一样的职工买断了工龄。

起先还可以在大街上摆个早点摊，勉强也能凑合生活，但这几年，宁国府的城市环境治理抓的严，他们这些影响市容的摊位不让摆了。

一群同样讨生活汉子去保甲里要个说法，只是多给了一点失业救助金，完全于事无补。

陈光兵的小舅子叫谢辉，前些年大学毕业，有幸跟了一个米国大老板做事，常年来往于灰洲、缅店，收入也是可观。这个小舅子还是蛮有孝心的，不枉他大姐当年那么疼他，供他上学读书，这几年也没少接济他们家。

那天谢辉去陈光兵家吃饭，这人虽然岁数不大，比较好吹牛，这也是有些年轻人的通病，酒到六七成的时候，就开始天大地大他最大，想拦也拦不住。

陈光兵心思开始活泛，也想跟他学个发财的手段。要不说他小舅子这人真的是好人，二话没说就答应他，让他明天带好货款，跟他一起去缅店发财。

第二天陈光兵赶到谢辉的公司时，他和西去的车队刚准备出发，看见陈光兵，谢辉就懵了，才隐约记起昨天吹出去的牛。这既然来都来了，就带过去玩玩吧，也不费多少事，大老板知道了也不用怕的，肯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叼他。

一来二去陈光兵就算入行了，但这人在工厂混混还可以，让他独自做老板创业就真的难为他了，他根本没什么耐性。

看着眼前的这堆所谓缅店老坑翡翠原石，陈光兵是欲哭无泪的，这几个月来，摊位费缴了不少，石头却没卖出去几大块，原来看这些游客个个像凯子，现在自己却是最大的凯子，赌石这玩意真的不是他能干的活计。

他一直在想，如果哪一天能把这些破石头卖完，就再也不碰这败家玩意了。旁边同样捣鼓赌石的卢姓小年轻丢给他一颗烟，觉得旁边姓陈的老家伙很浮躁，等生意等生意，不等生意哪里来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春阿庆大约十点钟左右，才到佛子庙的，这时候太阳已经老高了，温度也升上来了。佛子庙古玩玉器一条街这个点也没多少人，现在是旅游淡季，白天温度也高，购物的人也不多。

他准备买一些品相等级低一点的翡翠玉石回去，但由于对此行业也不是很懂，便打算先看看，多了解一些再说。玉器街的尽头是一个古籍楼，其实也没什么古籍，只是出售一些关于古玩玉器文玩的书籍而已。

春阿庆一头扎进古籍楼，这书店属于开架售书的，读者可以进入书架之间挑选书籍的。

在古籍楼翻了几个小时的书，就连边边角角塞的书都搜检过，最后那个眼神不对的店员终于看不下去了，跑过来低声警告道：“喂，我说，你翻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买一本书，有意思吗，都像你这样有文化，别人吃什么？”

这书店一两百平的样子，书架上的书看起来很多，却不是图书馆，人家卖书却不藏书。本来打算带几本书出去的，毕竟人家卖书的也要吃饭，自己这样翻书不买书本来就不厚道，再说他差钱吗？

“请你出去吧！”店员低沉道。

“我买书还不行吗？”春阿庆道，他觉得这个店员态度比较有问题，属于那种有点拽有点傻缺的人类。

“不稀罕，请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有这样做生意的吗？春阿庆莫名其妙。这时另一个店员过来，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店员朝天努努嘴，抬一下下巴。两个店员一起过来，准备抓春阿庆的胳膊往外搡。这时候店里没闲杂人等，两个店员没什么顾忌。

春阿庆逃也似的离开书店，心里说好危险，今天是他不在理，所以底气不足。两个追在后面的店员停下脚步，拍拍手哈哈大笑。

听见笑声，春阿庆开始恼火，这是什么人啊，回头甩了一句：“祝你们早日倒闭！”万千的意识体潜意识中被释放，在古籍楼两个店员身上，做了一个吓死人的标记，再也不会有读者进来看书，这个样子便遂了他的愿。

店员追出门口。春阿庆飞也似的跑了。只是两个蠢货没来由惹到了魔鬼而不自知，半年后没有任何收入的书楼，果然关门，这是后话。至于失业的店员一段时间内能否找到工作，也是说不得的。

春阿庆在几家前店后厂的珠宝玉器行，胡乱买了一些不值钱的翡翠玉石，论斤卖的那种边角废料，便想离开，今天他心情很糟糕，拖着两个大口袋，转了一个墙角，他将口袋往面前一放，同时用意识体稍稍覆盖，这边没人可以看见，然后收进储物空间。必须收起来，要不拖着也太不方便了。

如此转了几家店铺，再添了一些材料，也用意识体探测了许多所谓的高档货，与书中的介绍一一印证，这才对这个行业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傍晚的时候，春阿庆逛到陈光兵的摊位，这个倒霉鬼大热天有些有气无力。春阿庆也不懂赌石这玩意儿咋玩，只凭眼睛也看不出来哪块原石里面就有所谓的翠。但是他可以做啊！有原材料有技术，根本不需要去赌啊！

大家知道，玉石和翡翠的主要成分是硅酸盐，再加上不同的成分，比如铁镁钙镍铬等等元素，在特定的地质条件下，便形成不同的矿物结晶，这样的结晶被开采出来，就是毛料原石，再被人们加工成各种宝石。

但是，不是所有的毛料原石都是玉，就像不是所有的牛乃都是特能输，拉一车毛料原石来，解不出几片有价值的翡翠，也正常。

“这些怎么卖？”春阿庆只是问了一下，真的只是问了一下，毛料原石什么的对他来说没有意义，宝石成分含量也不高，想改造成分含量也不足，做不了大块的。与其买原石，不如买低品质废料，对他来说那是实实在在的原料，比那些无用的石材有价值多了。

“这摊一起卖一万，要不要？”陈光兵只是瞎说八道，来这里的游客只是赌个开心，花个几十，一百的，有没有翠在其次，也不会在意的，花一万买一堆就有点扯淡了。真正需求量大的业内人士是不会来这里的。这里的原石品质太次了，出翠的几率不说没有，但真的稀少，经过左一道右一道的层层筛选的，漏网之鱼真的是概率太低了。

春阿庆抬眼看看，石头有大大小小一百多块的样子，他手指节扣扣原石，只听见笃笃笃的回音，单凭这回音完全不能分析出原石的成分，透视内部结构更是无稽之谈，“五千怎么样，我全要！”

“玩去！”陈光兵不屑道，漫天要价只是逗个焖子，又不是真的这样卖。

春阿庆抬腿就走，买这个有毛用，去还个价纯粹没事蛋疼话太多。

“兄弟，别走啊，九千，一口价！”陈光兵叫道。他觉得这个小孩有意思，可以继续逗一逗。

“六千，不能再加了！”春阿庆回头道。

“八千，不能再低了！”陈光兵喊了最后一句，再低不如自己一块一块卖，总是有人买的，再少的话人家脑子一发热，自己这里就有点抓瞎。

“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这些石头我也拿不走，我用你的摊位卖出去，就一晚上，卖不完我弄走，怎么样？”春阿庆想了想，前后也无事，在此摆个摊吆喝叫卖也是不错的风景。他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体验一回还是可以的。

“成交！”有个小屁孩接手还是蛮好的，这堆货全卖完没有一个星期以上是不要想的，况且也不能这么卖，得不停地补货，不然剩下的没法搞。

春阿庆一手交了钱，陈光兵一手就把摊位让给他。等了几个月终于等到个凯子，陈光兵身心愉悦，有点飘飘然，这月的工资到手了。旁边卢姓小青年啐了一口，骂一句狗屎运。

没人知道春阿庆在哪里拿来一个大牌子，上面写了十几个大字，“赌石，包出翠，不出赔本，宝石品相各凭运气，三百一枚。”

卢姓青年一看招牌哈哈大笑，本来推着三轮要离开的陈光兵也返回来，看着傻乎乎的春阿庆摇头，“呵呵，这小家伙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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