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看不见的敌人

叶夜第二天去上学时，刚进校门身后便跟上来两个纪律委员，一路上都尾随着她，虽然没有交流，但就是形影不离。

“你们两个人烦不烦啊？”叶夜实在受不了，停下脚步质问两人。

“抱歉，学姐，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其中一个矮个子的女生小声回话。

“这么委屈啊，我可没逼你们当我的跟班吧。”叶夜盯着两人，没安好气的说道。

“因为昨天下午学姐当着教导主任的面翘了课……”另一个女生看上去活泼一些，一脸笑眯眯地跟叶夜搭话，“为了保证学姐在校期间能好好上课，教导主任特 意安排我们护送你到教室。”

“那个老女人烦死了！”叶夜挠着脑袋，不满地发起了牢骚，“即使这样也麻烦你们离得远点吧，要不然真的被人当作跟班了。”

“没问题，只是我们每节下课后还会过来登记学姐的出勤状况，这样可以吗？”

“随便你们。”

叶夜走进了自己的班级，一把将书包甩到地上，坐在位置上滑起了手机，今天的校园匿名版依旧十分热闹，讨论区的置顶话题是「公然挑战教导主任的帅气学姐」。

“这可不是我想看的情报……”叶夜的脸唰地红了起来，喃喃自语道。

沉闷的早晨很快就过去了大半，到了课间的时候，班上有一半的同学有气无力地趴着休息。

“夜夜，去外面透透气吧。”同桌的小佳拉着叶夜的手往外走。

“小佳，等一下，我还没……”叶夜没解释完就跟着小佳出了教室，来到教学楼另一侧的观景平台。

两人站在半边露天的平台上欣赏着风景。

“风景真好啊！”

小佳跑到窗台边上，张开双臂深呼吸，全力接收着和煦阳光与清新空气。

“夜夜你也过来啊，这边的视野实在太美了。”

“算了，我在这边就好。”

叶夜独自站在一旁，没有心思管小佳，她满脑子都是昨天发生的事。

她思考着，那个神秘人究竟是谁？如果是交换灵魂的话，自己当时使用的“身体”应该就是那个女人，而那个时候穿着校服的她必然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了。

只是，真的有人能够拥有这种奇怪的超能力吗？虽然生在猎魔家族的她从小就耳闻了不少奇人异事，但是交换灵魂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退一万步，假设对方果真拥有如此可怕的才能，那么发动能力的条件是什么？射程呢？操纵的时间？

这些疑问一概没有解答。

叶夜有了一个不成熟的猜想，那天在钟塔内，对方是刻意停下来跟她对视后才发动了能力，是不是意味着对方必须以看见目标面部作为能力触发的条件，假如真是如此，戴上面具或者墨镜说不定会管用。

就在叶夜思绪远行之时，上课的铃声响了。

“小佳，该走了哦。”叶夜朝小佳挥了挥手，可是窗台边的小佳仍然沉浸在校园美景之中，没有作声。

“小佳？”叶夜又喊了一遍，小佳依旧不为所动。

“你还好吗？”叶夜觉得有些奇怪，为何小佳一直不回话。

“叶夜……”背对着自己的小佳终于开口了，那声音空洞而诡异。

小佳转过身子，脸颊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容，只不过，这抹微笑并不被叶夜所熟知。

叶夜寒颤了一下，她突然之间“不认识”这个同桌了。

陌生感来源于深层次的辨识矛盾。

即使外貌没有变化，但整个人的气场已经完全不同。或许普通人发觉不了，叶夜不是普通人，她从小就受过专业训练，对每个人特有的生理习性都过目不忘。

至少她能确认一点，面前这个带着强烈杀气的家伙，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熟悉的小佳，而更像是另一个人格住进了她的身体。

叶夜有一个不妙的猜想——小佳的「灵魂」已经不在这儿了，「灵魂交换」再一次出现了。

那么，能力使用者在哪呢？

叶夜环视了一下小佳的周围，比起自己靠墙的位置，站在全透明窗台边上的小佳明显更容易被从外部观测到，没想到这个观景平台反而成了一片开放的猎场，而她们就是猎物，对方则埋伏在暗处，简直就像狙击手一样。

“是你吧。”叶夜眉头紧皱，怒视着眼前的“小佳”：“别再玩这种恶劣的模仿游戏了，赶快给我从她的身子里出来！”

“小佳”双手撑住窗台，坐上了没有任何防护设施的窗沿，俏皮地上下晃着腿。

“你比我想象的厉害多了，叶夜。”

冒牌“小佳”的笑容绽得更开了，接着说道：“我劝你别再插手这件事。”

叶夜朝着“小佳”大喊：“你到底是谁？”

“嗯……就当是一次小小的警告吧。”话音刚落，“小佳”摊开双手，开心地向后倒去。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叶夜拼命冲上前去拉住了即将下坠的小佳。奈何此时的小佳已经失去了意识，大半个身子倒挂在窗外。

“啊！”

叶夜连带着被小佳拖向窗边，她用后脚跟死死踏住地板，尝试刹车。

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小佳悬挂于半空中的身子还是没有半点动弹，她全身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叶夜的手臂上。

叶夜这边根本顾不上关节锁死的风险，卯住劲全力向上硬拉，愣是将自己的重心往窗户内移了一点，几乎就要拉动小佳了。

小佳本人此时刚好恢复意识，她一睁开眼就看见自己被倒吊在半空，当下惨叫起来，四肢在半空中拼命挣扎着，胡乱挥舞着。

然而这一挣扎让原本刹住车的叶夜再次失去了支点，即使她当机立断换右脚蹬到墙上卡住身位，也为时已晚，两人的身体不可避免地向外滑去。

叶夜的最后一只脚马上就要离地，意味着她即将失去最后的保险。

叶夜清楚，放开手，自己就能得救。不放手，两个人都掉下去只是时间问题。

“我不会放的。”叶夜大喊着，她还在做最后一点努力。

楼梯边上，两个学妹正巧上到三楼。

“学姐，要乖乖签到哦，在二楼都能听见你的声音了……”两位纪律委员话音未落，就见到了这幅恐怖的情景，当下吓得连连尖叫起来。

“别只顾着叫了！”叶夜转头过去向两人求救，“快上来帮忙啊。”

两个学妹愣了一下才上前去一人抓住叶夜的一条胳膊，三人一起用力，把小佳从窗户外拉了回来。

所有人同时摔倒在地上，尤其是叶夜，喘得最为厉害，她的肩膀完全失去了知觉。

没做任何停歇，叶夜伸手捧住小佳的脸蛋，她看见小佳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还在流着鼻血，双眼无神。

“小佳，清醒点。”叶夜轻轻拍打着小佳的脸。

“啊？”小佳还未从惊吓缓过神来，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灵魂出窍，对吧？”叶夜掐住小佳的人中，冷静地问道：“现在，我要你回忆一下，你刚才的位置在哪里，你又看见了什么东西？”

“我……我在。”小佳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流，面部终于有了点血色，她支支吾吾的说道：“我站在一个露天的地方，好像是天台。”

“你看到了什么？”叶夜接着问道。

“我……”小佳的面部表情变得扭曲起来，无助地说道：“我看见了自己。”

“果然是同样的把戏……”

叶夜小心翼翼地挪动到窗边，双眼贴着墙壁沿向外张望，正对着教学楼的建筑只有一栋，那便是实验楼，再向上扫去，实验楼天台的铁门是开着的。

“你们两个。”叶夜对着瘫坐在地上的两个学妹说道，“好好照顾这个学姐，千万不要接近窗户，懂了吗？”

“好的。”其中一个学妹应道。

叶夜弯下身子沿着墙壁快速向楼梯移动，虽然手臂麻痹了，好歹脚还是好使的。

她一路上躲躲藏藏，终于进到了对面的实验楼里。

由于课程表的安排，早上的时间所有学生都在教室上课，所以实验楼里一个人也没有。叶夜一边沿着楼梯逐层向上跑，一边仔细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真是安静得连脚步声都听不见。

花费了少许时间，她终于上到了实验楼的顶层。

叶夜发现天台的铁门大开着，风呼啸着往里吹，她随手抓起身边的一根废弃灯管，缓缓朝铁门走去。

在接近铁门的地方，叶夜用力将灯管向里面丢，等到听见灯管落地的响声后，她立刻朝另一个方向跑进天台，一个侧滚翻，十分灵巧地闪进了水塔的后方，整个过程在一瞬间完成。

叶夜透过水塔的缝隙紧张地张望着，天台视野开阔，却没有半个活人。

检查了一轮后，她安心地从水塔后站了起来。

天台的正中央摆着一块大石头，看材质明显就不像是附近掉落的材料，叶夜走近了一些，又发现石头下面压着一封雪白的信封。

她走过去，抽出其中的信封，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叶夜.收」

打开信封后，上面写着：

「欲知真相，今晚十点，此地，不见不散」

“古典陷阱，老掉牙了。”叶夜不屑地将那封信放进了口袋。

她回头向刚刚发生事故的教学楼观景台望去，那个大大的窗户里，教导主任正探着脑袋盯着自己看，身后还跟着几个学校警备部的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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