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丹阳初见

丹阳城，蔡国云州的雄城，也是三朝古都，更是蔡国第一大城，乃天下中枢，水陆交通发达，群英荟萃，往来客商如过江之鲫，虽饱经战乱，屡受灾祸，但每每能重新崛起，不失为一个人间奇迹。

蔡国一十三州，①蔡州乃实乃荒芜之地，开发不多，穷山恶水，民寡学弱，百姓好凶勇斗狠，官员屡有被贬黜于此。

想那阮官人，少时家资不菲，更学得好文章，奈何出仕宦无门，科举不第，后家道中落，遂息了念头，从此安贫乐道，几乎不问世事。

今日，丹阳城一片祥和，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丹阳城外，马蹄“踏踏”而来，正是可馨郡主一行人，可馨郡主一行人赶路七天有余，终于在今日早晨抵达了丹阳城外。

“终于回到丹阳城了。”说话的乃是可馨郡主，但其人面上不见丝毫喜色，却是淡漠无比，似乎这承载了她孩提时光的雄城与她无任何关系。

“小姐，小姐，看那！”燕儿指着一个方向，小声道。

顺着燕儿手指所指方向看去，可馨郡主看见城门处一阵喧嚣，众人目光不约而同都聚向了城门中央的一行人，同样也是戎装打扮，此刻正从丹阳城门出来。

“快看！是霓裳公主啊！”“真的是霓裳公主啊！”“平生仅见，死而无憾矣！”……城门周遭众人如痴如醉。

“原来是可馨妹妹呀，听说前段时日妹妹出到南方游玩了，路上可是遇上什么稀奇事了，说来与姐姐听听如何？”说话的一位眉目如画的少女，看年纪，不过与可馨郡主同龄，却是当今天子的掌上明珠霓裳公主。

霓裳公主其人先前未骑马，而是牵着马步行，言笑晏晏，举止优雅地向百姓回礼，此刻，这才走到可馨郡主面前打招呼。

霓裳公主年方十六，正如鲜花含苞待放的年纪，不过其少时便是美人胚子，享誉帝都丹阳，更是吸引异邦王子前来，欲结亲事。不过当今天子文星天对这个的爱女宠爱无比，却是纷纷婉拒所有亲事，更是昭告天下，待其女儿霓裳公主成年后再觅佳婿。

对于霓裳公主的美貌，其时人有诗为证：仙人有待乘黄鹤，海客无心随白鸥。②但见霓裳倾国貌，秋波暗送犹未已。更有狂徒歌曰：平生愿，愿作乐中筝。得近玉人纤手子，砑罗裙上放娇声。便死也为荣。③歌词虽是狂放不羁，皇室亦是不加禁止，反而封赏了此人，为此，百姓纷纷对皇室心存好感。

“姐姐说笑了，此番前往南方，路上破败不堪，连游玩的兴致都没了，好在有幸得到了一只猫儿。”可馨郡主有心炫耀，故将白璧无瑕推了出来。

“哦，一只猫儿，什么样的猫儿能让妹妹这般欢喜？”霓裳公主好奇蹙眉道，周遭百姓观之却是大饱眼福。

“来人，将白璧拿来与霓裳姐姐观赏。”可馨郡主一脸期待道。

可馨郡主一行人纷纷朝着两边散开，一行人末尾处，两个护卫抬着一个笼子快步而来。

“快看那猫儿，好俊的猫儿！”“真像，太像了，真像一只小狮子！”……众人见笼子里的白璧无瑕，纷纷赞不绝口，此时的白璧无瑕已是起了身，正于笼中端坐面视着众人。

“确是一只俊俏的猫儿，不知可馨妹妹从何处得来，愿意割爱否？”霓裳公主一眼就喜欢上了白璧无瑕，眼睛再难移开，于是忍不住脱口尝试问道。

“抱歉，让姐姐失望了，此猫乃从西国商人处换来，碍于我的身份，西国商人虽是未有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却也是让我脱了一层皮，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回去像父母亲交代呢，再说，妹妹我确实喜欢得紧，不然也不会一掷千金换来此猫的。”可馨郡主一口回绝了霓裳公主，面上虽是抱歉姿态，内心却是得意非常，就是让你这个公主下不来台，让你喜欢却得不到，对，就是喜欢看到你这个模样。

“抱歉，是姐姐我唐突了，割人所爱，强人所难实非我愿。”霓裳公主作揖道歉，面上笑容却是有些勉强，看得出来，白璧无瑕对其很是有吸引力。

“喵！喵！”此时白璧无瑕见俩女子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模样，心下不快，忍不住想挑拨离间，于是他做出可爱模样，朝着霓裳公主撒娇起来。

“哇，好可爱的猫。”霓裳公主径直走到笼子边上，忍不住在白璧无瑕脑门上揉了揉，白璧无瑕实在不愿被人揉，但却是装出一副很陶醉的模样，闭着眼睛，“咕噜咕噜”不停。

“毛茸茸的，真柔软。”霓裳公主赞叹道，“对了，可馨妹妹，这猫儿叫什么来着？”霓裳再是问道。

“妹妹我给它取名白璧。”可馨郡主见到如此场面，心上恼怒，面上却是装出高兴模样，沿途她想抚摸白璧无瑕，都被白璧无瑕出声警告了，根本没有碰过白璧无瑕一根汗毛，生气之余，更是对白璧无瑕断粮多日，想以此换来白璧无瑕的屈从。

白璧无瑕性格也是倔强得紧，食来照吃，其余免谈，气的可馨牙根紧咬，却无丝毫办法，连带贴身奴婢燕儿也被几番责骂。

“喵呜！喵呜！咕噜咕噜。”白璧无瑕又对霓裳公主撒起娇来，见到可馨如此模样他心下暗爽，于是撒娇撒的更卖力了。

“嗷嗷！嗷嗷！”几声轻柔猫叫过后，白璧无瑕轻咬起面前佳人柔夷双手，逗得面前佳人更加爱不释手了。

“白璧，白璧。”霓裳公主有如天籁唤道，“喵呜！喵呜！”回应她的是轻柔的猫叫。

当下，可馨郡主心中妒火犹甚，每次唤过白璧之名，此猫无动于衷，甚至还好似挑衅一般，侧躺着身体，背对自己，闭着眼睛，对自己一看不看，似乎自己不堪一看一般。

“对了，姐姐，小妹出去时日不短，归家之心犹甚，我知姐姐对白璧甚是喜欢，待来日，妹妹我必定携白璧登门造访，还望姐姐体谅则个。”可馨郡主装出一副楚楚可怜，为难的样子。

“嗯，那我们就此别过吧，希望妹妹好好对待白璧。”霓裳收回手，恋恋不舍道，对可馨作揖告别后，自领一行人出了丹阳城，去的远了。

待霓裳去的远了，可馨收起面上笑容，对着周遭百姓就是一阵破口大骂：“看什么看！人家公主都走远了，有本事就去追呀，底层的耗子也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一副癞蛤蟆相。哼！”

众人对可馨郡主的骂声早就见怪不怪了，闻言直摇头而去，可馨郡主在丹阳可是出了名的泼辣，刁蛮。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待可馨郡主到了郡主府外，可馨郡主却是一脸落寞，出生便含着金汤匙，锦衣玉食却也难逃被礼仪束缚的命运，因为想要挣脱被束缚的命运，所以只好表现得肆无忌惮，乃至于恃强凌弱，欺负弱小，这也或许是生在富贵之家的悲哀吧。

白璧无瑕自从别了霓裳公主后，又恢复了冷漠姿态，对可馨一行人无丝毫脸色，又是自顾自闭目养神了。

“这女子嚣张跋扈，刁蛮无礼，但却投了个好胎，如若不然，寸步难行也。”进了郡王府，白璧无瑕见其华丽非常，佣人无数，心下暗道。

“燕儿，白璧就交你了，好好调教，过段时日我再来过问，我先去给父母请安。”进了郡王府后，可馨郡主马上如此吩咐。

“是，奴婢一定好好训导白璧，让它像狗一样听话。”虽是如此说，燕儿底气却有些不足，沿途看了白璧无瑕模样，燕儿总有异样感觉，但又说不上来，但觉面对白璧无瑕的时候感觉正在面对一个人，但又自己很快否定了。

“白璧！白璧！你听姐姐话，姐姐给你肉吃。”燕儿对着白璧无瑕道，回京路上，就是燕儿提出了对白璧无瑕断粮之策，白璧无瑕对其本就没什么好感，从那时起就更是厌恶从心起。

此刻，白璧无瑕实在是太饿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本猫姑且与你们虚与委蛇，戏弄戏弄你们，让你们先嘚瑟。”白璧无瑕瞳孔开阖不断，思考了一瞬，“喵喵”似讨好之声响起，同时仰着头，第一次正面接触燕儿目光。

眼见白璧无瑕对己讨好，燕儿眼角含笑，将肉食投喂了白璧无瑕，同时观察白璧无瑕的一举一动，似乎想找出什么。

但白璧无瑕见了肉食之后，双眼放光，直扑肉食，对燕儿又视若无睹起来，只是在燕儿喊“白璧”之时才偶尔“喵喵”应答几声，糊弄着燕儿。可怜燕儿还以为白璧无瑕已经开始屈从，若是知道白璧无瑕在糊弄于她，只怕会破口大骂如可馨了。

待喝足饭饱，白璧无瑕打了个瞌睡，伸了个懒腰，又眯起眼睛来，此时，郡王府中的佣人碌碌，都听说可馨郡主回到府上了，并且还带了只稀罕的猫儿回来，但却少有人见到白璧无瑕，只因白璧无瑕被燕儿给藏在了自己的屋内。

郡主的贴身丫鬟自是非同一般的丫鬟，就是郡王府管家见到了也是客气三分，另眼相看。

“燕儿，吩咐下去，本宫两日之后要举行宴会，聚集京中达贵公子小姐前来共赏白璧。”见燕儿来报已经初步驯服了白璧无瑕，可馨郡主有心炫耀，于是对燕儿吩咐道。

①蔡国一十三州，皇室占据四州之地，分别是北州（与焉国接壤），灵州（与西国接壤），夏州，云州；权臣占据六州，分别是蔡州，明州，海州（近海），燕州，风州，天州（与岐国接壤）；世家三州，济州，蓬州，莱州（近海）

②唐·李白《江上吟》

③唐·崔怀宝《忆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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