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魔鬼般的疯男人

进永城只有这一条可行马车的官道，人群蜂拥逃跑，宁无衣和乐文氏的马车受阻，行驶困难。

郭怀瑾和郭嘉在宁无衣的马车前护佑，叶知微也警惕地看着前面。乐文氏大喊：“掉头，掉头。”

她看出来了，公子衣身边这几个，除了公子衣，都是武功高手，不管是疯子还是妖怪，反正和他们凑一起就能安全。

她的车原本在前面带路，此时车夫急忙喝令马儿掉头。宁无衣的马车也不得不停下来。

郭怀瑾脸色有点冷，“哼”了一声。

宁无衣掀开车帘，只见数十人，或者轻功或者骑马拼命呼喊，拼命追着一人快速而来，瞬间那被追赶的人就移到了宁无衣他们车前不远处。

此人身材很高，上身luo露，臂上青筋条条绽出，残暴扭曲，青筋如同青墨勾画的错综的线条，布满面部、脖子和双臂，那种狂暴的疯狂气息，即便宁无衣离开十丈，也感觉犹如实质的危险一波波地往她跟前扑来。

喘息着，披散的头发间，眼睛赤红一片，根本看不见瞳仁，牙齿森白，犹如某种疯狂的生物，头摇晃着，低吼着要撕碎眼前的一切。

“疯子来了~~”

“妖怪~~”

几个在路边闲扯的妇女，得意洋洋地说自己在家里如何折磨儿媳，挑拨儿子的手段如何高超，正说得起劲，忽然扭脸看见这凶猛怪人，吓得来不及逃跑，失声疯狂尖叫。

后面的人大喊：“不要叫，不要喊！”

那疯癫的人忽然咕哝了一句：“吵！”

手一伸，抓住一个女人，像扯玩具一样，胳膊“哧啦”就扯了下来，血淋淋地随手一扔，“咔嚓”，那女人的尖利惨叫“啊~”就短促地咽在喉咙里，脑袋被生生拽下来了！

鲜血迸起，尸块破碎，空气中便是一股子血腥气。

另外一个女人吓得昏死过去。

宁无衣只觉得头皮发麻，鼻腔里充满铁腥锈的气味，胃里开始翻涌。而乐文氏早就吓得一叠声地“啊~啊~”尖叫起来。

那疯子头转向马车，没有几步便滑到了乐文氏的车前。

车夫不能逃跑，也不敢动弹，只是握着马鞭的手抖成风中的叶子：“你你你，别过来，别过来，这可是将军夫人！”

那疯子有一瞬间的凝滞，乱发后赤红的双目似乎在审视那个车夫。

叶知微立即握剑，全身气势散发，头发根根飘起，宁无衣知道，叶知微这是做了最高战斗准备。

此人不仅疯，还是个绝顶高手。

他伸手，抓住车夫，举起，轻轻松松，乐文氏再次尖叫起来。

宁无衣现在是有点明白了，这个疯子，其实对声音很敏感，刺耳的声音会刺激他更加躁狂，于是立即叱责道：“乐夫人闭嘴。”

虽是叱责，那声音缓缓流出，一点轻柔，十分磁性，似携带万种风情，如落花飘零在水面，使人心神安宁。

疯子住了手，眼睛看向宁无衣，黑发一半盖住了他的双眸，却挡不住那满脸的青筋凸起，宁无衣甚至觉得那些青筋，很像某种图腾。

隐在乱发后的那双凶狠的赤目，似乎血丝也是凸起的，这使得他整个人就像传说中的魔鬼，宁无衣心里发紧发疼。

疯子丢掉了车夫，脚步迅速地向宁无衣移动过来，嘴里咕哝道：“水，水，水......”

朝着宁无衣伸出双手，做搂抱状。

双手沾满鲜血，血里还有一些白色脑浆，又大又长的双掌向她伸过来。

还未等叶知微动手，郭怀瑾已然迎上去，挡在他伸向宁无衣的手前，一掌拍向那人。

那人眼睛一直“看”向宁无衣，众人原以为郭怀瑾这一掌定然把他推倒，谁知他看似无所觉，竟然灵活的很，不知道怎么动的，便完美地躲开了郭怀瑾的掌风。

“呜~”，低吼一声，狂暴的疯狂气息，铺天盖地而来。郭怀瑾大喝一声：“走开。”

那人站着没有动，却爆发出强大的危险气息，那是兽类受到侵犯的暴怒气息。

郭怀瑾挡在他身前，气势全开。和昨日打山匪完全不同，他的嬉笑不再，白袍在风中飘起，京城混世魔王锋芒毕露，霸气尽显，如杀神落凡，十步一杀，纵横千里！

两人同时动手，只见漫天的雪花狂暴地飞起来，打在车顶上“嚓嚓嚓”直响，叶知微执剑挥舞，把尖利地飞来的雪粒击飞，偶尔几粒飞来，车帘竟被击穿了数个小洞。

几乎瞬间，一人“咔嚓”飞了出去，宁无衣一看，郭嘉受了伤，痛的在地上直抽搐。

风雪慢慢落下，但见得那疯子膝盖抵住郭怀瑾的胸部，另一只手扼住他的脖子。

宁无衣紧张地掀开车帘，目不转睛地盯着疯子，心里说不出的慌乱。

叶知微立即仗剑扑过去，郭怀瑾是宁无衣的义兄，她必须出手。

眼看三尺青锋撞上那疯子，那疯子却扼住郭怀瑾一个瞬移，叶知微扑了空。

那人只把头猛地转向已经站在车辕上的宁无衣。他头发披散，面部遮挡得严实，只看见露出的精致下巴上，满是血污。

好似野兽盯上，那种实质性的威胁让宁无衣心脏无端地收紧。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这个疯子，没有惧怕，心里莫名其妙地难受。

“嬷嬷，不要伤他。”宁无衣脱口而出，阻止叶知微攻击疯子。

又对那个疯子似呢喃一样叹息：“你是病了吗？你能听我说话吗？”

那疯子不答话，疯狂的动作略有停滞。

隔着乱发，冷暴的眼光看着她，也没有往前走，也没有后退，只是侧着头，压抑着体内爆发的躁狂，似乎努力地“认真地听”宁无衣说话。

“我曾经有个爷爷，他很心疼我，小时候，他一直给我唱一首歌儿，要不要我唱给你听？”宁无衣觉得安抚似乎更有效，安安静静地对那疯子聊天，她并没有治疗疯子的经验，只是，她尝试着安抚他。

疯子没有动，也不回答。

宁无衣看看疯子，轻轻地唱起来：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曲调低低，柔柔缓缓，疯子没有动，叶知微的剑也一直指着疯子，丝毫不敢松懈。

追赶的人渐渐地围拢来，看马车上一个小少年正在与自己家主子“聊天”，而主子似乎也安静下来，一个个惊异地瞪大眼睛，屏住呼吸。

宁无衣扫了他们一眼，一色的男人，且显然的个个武功高强。

宁无衣反反复复唱了两遍，那疯子彻底安静下来。她停下来，和疯子商量：“你扼住的是我兄长，我乏了，是不是可以让我们走了？”

隔着乱发，疯子似乎深深地盯视了宁无衣一会子，松了手，转身被那些人簇拥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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