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羽借了农妇的衣衫换上,和裴近月站在山谷竹篱外说话,裴近月才说出他及时出现救了令羽的过程。
原来顾远舟和星文命悬一线时,得泽年世子仗义相救,之后也救回差点被抓走的燕荷。
现在顾家三口都在泽年保护下,闻先生火速送消息给京城的寇大人,裴近月才知道令羽失踪了,经过一路追查才追到边漠来。
空寂幽山中一阵阵虫鸣低鸣。
令羽端正看着裴近月:“裴公子,你可知是何人追杀我爹娘?”
“那些事情以后慢慢再说,我先你去山里躲一段时间,然后再送你去见顾大哥。”
令羽含着泪摇头:“你们不必瞒着我,我都已经知道了。”
裴近月显出一丝惊疑:“你知道什么?”
“我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世,我不是顾家女儿,而是前朝被满门抄斩的沈氏女儿。”
裴近月惊呆住,看着令羽一时间说不出话。
“所以,我不躲也不藏,我一定要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我要回去见我爹。”
裴近月双眉轻蹙,显出一丝犹豫。
令羽跪在裴近月面前:“裴公子,我阿爹信任的人一定是好人,请你送我回苍凡族吧!”
裴近月忙扶起令羽:“好吧!我先送你去见顾大哥。”
天亮后,裴近月让随从先回京城给寇大人送信,而后亲自带令羽去苍凡族。
回到苍凡族后令羽才得知罕墨族王已经亡故了,临终将王位传给泽年世子。
罕墨族王叮嘱泽年保护顾家,泽年找到一位远亲认顾远舟做孙儿辈,骗瑄朝暗卫说顾远舟本就是苍凡族人。
瑄朝的暗卫大多不认识顾远舟,加上顾远舟苍老后容颜有变,暗卫们便以为是被人利用方撤兵离开。
顾家人得以保住性命,只是星文伤重被闻先生带去远方寻医,远舟夫妇和令羽久别相见都抱头痛哭。
令羽对阿爹和阿娘说了跌落崖底后一连串遭遇,远舟长叹沉默良久,只得对令羽说出她真实身份和当年那场宁瑞惨祸。
令羽终于知道亲生父亲是前朝吏部尚书--沈鸿易,因皇上交给沈尚书的调兵
密令里无端被调换了一个守将名字,导致瑄朝边界百姓被侵屠无数。
先帝因此震怒将沈尚书押入大牢,同时牵连其近族数百人丧命,还有近千人惨遭流放。
顾远舟说起当年之事不由得虎目含泪、哽咽不已,燕荷也将他夫妻二人如何拼死带走令羽的经过说了一遍。
令羽含泪问:“既然我爹是被冤枉的,那么就是有人暗中调换密诏陷害我爹?”
顾远舟落泪不止痛声道:“沈尚书一定是被冤枉的,但是我们至今还不知道幕后毒手究竟是谁。”
裴近月也轻声道:“对方深藏不露、因为调查这件事已经死了很多人,令羽,事情远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不管多危险,我都要为爹娘和族人洗脱冤屈。”
令羽语气坚决,紧紧抓住双拳。
燕荷抓住令羽双手落泪:“羽儿,老爷和夫人拼的性命才把你送出来,他们唯一的心愿就是你平安活下去,你绝不能再入险境啊!”
顾远舟也劝令羽说:“这么多年来,京城的寇大人始终暗中调查宁瑞惨祸隐情,裴公子便是寇大人的心腹,还有很多人都在为沈尚书申冤,所以羽儿你要做的就是保住性命。”
令羽跪在远舟夫妇面前:“阿娘,你和阿爹不顾自己安危性命养我长大,我亲爹娘用他们命换我活下来,我身为人子怎能苟且于世不知报恩?不知报仇雪恨?”
燕荷抱住令羽泪如雨下,从怀里拿出当年将尚书夫人留下的荷包,交给令羽手中。
“羽儿,这是当年夫人亲手留给你的,夫人和老爷的心愿就是盼着你平安啊!”
令羽含泪见荷包里面小小一块玄金长命锁锁,上面刻了几杆苍劲竹枝,并有“岁岁平安”四个字。
一时间令羽悲痛欲绝、泪如泉涌,裴近月看到这一幕也不免跟着叹息。
四人正密谈,忽见泽年手下来送消息,说泽图在四处散步谣言说泽年勾结瑄朝叛党谋杀亲族,要远舟小心躲藏。
原来泽图之前为了王位要送凝月和亲,现在王位没有了,他巴不得族中大乱,竟然把凝月藏起来不见人影了。
瑄朝迎亲在即,赫延族大军压境、泽图叛乱、泽年也忙的焦头烂额。
令羽眼见苍凡族危在旦夕,决定用郡主的身份嫁入瑄朝报答罕墨族王和泽年多年庇护之恩。
更重要的是,她能借机名正言顺进入瑄朝查找宁瑞惨祸的黑手。
顾远舟夫妇得知令羽决定后都吓了一跳,百般劝说她放弃这危险的想法,但令羽心意已决。
泽年得知令羽恳请和亲后也犹豫很久,但无奈之下他还是答应了。
于是凝月的嫁妆变成了令羽的嫁妆,嫁衣等物也一一重新做起。
这晚,令羽试穿喜服后回房,刚转过竹篱忽一个人抓住她的手腕,却是裴近月。
“跟我来!”
裴近月身披墨色斗篷骑在一匹墨色骏马上,将令羽也拽上马背奔向草原深处。
令羽已经知道裴近月是前朝护国将军的公子,裴将军早年战死沙场,先帝叹怜英将早逝,便赐其子裴近月为朝中内阁学士。
但瑄朝人大多都不知道,裴近月同时也是提督大臣寇念淮的心腹暗卫。
裴近月策马疾奔,令羽在后面看着他轩朗的背影。
这个父母早逝,明面上是风华天下的俊秀公子,暗中则是沉浮宫阙最暗处的少年。
令羽看不穿他沉静目光后的杀伐谋略,也不知他淡然身影后有多少狡争残斗。
裴近月策马行到莽莽草原深处才下马对令羽道:“你不能去和亲!”
“为何?”
令羽也跃下马背望着他。
“沈大人只希望你能平安活下去,他绝不会让你有危险。”
令羽苦笑一下:“是我阿爹让你来劝我的吧?”
“不止是顾大哥,还有寇大人,我们都不能眼睁睁看你身赴险境,令羽,你走吧!我送你远离这些杀戮险境,你的仇我们会替你完成的。”
令羽含泪望了望苍穹暗夜:“裴公子,其实你也明白,就算我躲起来今后还会有更多的人因我而死,所以,天下之大我早已无处可藏,不是吗?”
“不,你能躲藏,我们会用性命保护你。”
“可我不能再让任何人为我丧命!”令羽语气坚决,毫无回旋余地。
裴近月望着令羽,她真的长大了,她早已经不是当年被人肆意欺辱的小女孩儿。
“但那些危险和残酷是你无法想像的。”
令羽眼中闪烁坚定的光,“不管多难,这都是我自己选择的命运,我会坚定走下去。”
说完,她不等裴近月再说什么便转身上马驰骋而去,裴近月眼看她瘦弱的身影渐渐模糊在旷阔草原中。
十几天后,令羽身披大红嫁衣,在珠帘遮挡下坐上喜轿离开了苍凡族,泽年赐数车嫁妆和侍婢、嬷嬷们一路随同而去。
瑄朝迎亲队伍路鼓乐齐鸣行向瑄朝,不过远舟夫妇为了掩人耳目暂时还留在苍凡族。
队伍慢慢行进旷阔原野之中,裴近月身披月青色斗篷站在远山崖巅之上,沉静望着蜿蜒行于白草黄云间中的送亲队伍。
“此去宫阙森森,虎穴狼窟之内,令羽,望你珍重。”
迎亲队伍渐渐远去,裴近月望着队伍消失在草原上才转身上马,青衫翻飞于云雾之间,如流星般驰奔入深山不见了。
喜轿内令羽安静坐着始终沉默,甚至都不曾回头看一眼身后的苍凡族。
她知道,曾经的平静年月再也回不去了,即将走向她的是无法预知的危险,又或是无法回头的深渊。
迎亲队伍行至飞雁关,守关将士早已大开城门迎喜轿入城。
进入飞雁关就是瑄朝境地了,令羽眼看着喜轿从城门下缓缓行过,她手里抓紧荷包心中默念:“爹、娘,我回来了!”
喜轿刚刚入城,令羽还没来得及悲叹两声,便忽听城墙内外杀声四起,不知何处冲出来一队兵马扑向迎亲队伍。
令羽坐在轿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听轿子外面无数喊叫声震耳欲聋。
“杀了苍凡族的郡主,快!”
“来人呐!郡主有危险。”
令羽忙掀开轿帘看出去,见从城门外涌来无数身穿异域服饰的兵马,那些人手执利刃毫不留情砍杀向送亲队伍。
轿夫们在兵马围攻下伤的伤,死的死,谷嬷嬷和那些侍婢们都吓的惊天喊叫、到处躲藏。
刺耳的刀锋利刃砍杀声就在轿子附近,令羽纵然胆大也吓黄了脸,急忙将荷包塞入腰带中。
刚刚藏好荷包,就听“嗤”一声,不知谁的大刀划破喜轿绸缎,一个身裹兽皮的莽汉伸手就将令羽抓扯出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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