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羽想要辩解自己不是山匪,但那些官兵根本没人听她说话,把她推上囚笼押蛮的横押走了。
令羽被关在囚笼里一路上忍饥挨饿的熬着,既惦记爹娘和妹妹的安危,也不自己还会有何等遭遇。
行路四五天后,领兵下令夜宿在一座山脚下,有人扔给令羽一个馒头就没人再管她了。
令羽此刻已经蓬头垢面,浑身灰土,她看了馒头一眼也没有吃。
如果爹娘和妹妹都不在世间了,她也情愿一死了之,或许在黄泉下还能见到他们。
深夜,几个看守士兵围火堆说话,令羽微闭双目在囚笼里昏昏沉沉睡着。
“我听说飞雁关守兵说,有人发现了当年沈尚书的遗孤,如果真抓住了那可是天大功劳啊!”
“我也听说那女孩儿是躲在苍凡族长大的。”
听到“苍凡族”三个字,令羽头脑一下子警醒过来,但她没翻身仍假寐静听。
几个士兵继续谈话。
“听说沈尚书的侍卫姓顾,当年是他抱走遗孤偷偷养大,也算是条忠义汉子。”
“你懂什么?”
另一个士兵冷笑:“走得了一时又有什么用,这么多年朝廷一直在找那女孩儿,这不还是被抓了?”
“那女孩儿今年该有十五岁了吧!”
令羽听得浑身发冷,霎时,很多过往之事一一浮现眼前。
爹和娘总是担心有人追寻他们,阿爹是农家汉,可他却有超群的武功。
为何爹和娘不顾他们自己的命,却一定要我逃走?
顾家十五岁的女孩儿!他们口中的遗孤就是我?
我不是顾家亲生女儿?
我是被满门抄斩的朝廷钦犯?
令羽周身血液都凝固了,握紧双拳几乎将指骨捏碎。
士兵们还在说话,“沈尚书为官清廉却落得近千族人惨死,女儿如今再被擒,当真血脉断绝喽!”
“别瞎说,沈尚书判朝通敌是罪有应得,若可怜他们连你也死无葬身之地。”
“我还听说那女孩儿原是定给三皇子做王妃的,可惜一门望族啊!”
士兵七嘴八舌说着,令羽在囚笼里咬紧嘴唇,眼角一行行泪滑落下。
怪不得那么多事情都不合常理,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士兵们转了话题,可令羽一夜未眠,怒恨和悲痛在心底凝聚。
天亮后,士兵继续押送山匪上路。
终于走到瑄朝边界飞雁关,令羽和兰香婆都被押入关大牢内等待判决。
多数山匪死在陷阱下,兰香婆躲过一劫,她和令羽在大牢内正好相邻。令羽每天缩在昏暗肮脏的墙角一声不吭,甚至一动不动。
兰香婆也始终沉默,但她总是有意无意打量令羽。
几天后诏令就下来了,青峰山的山匪全部流放北漠永不许还朝。听到判决令羽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永不许还朝?”
不!我一定要回来。一定要查清楚当年隐情,我绝不会让亲人和爹娘枉死!
令羽和山匪们再次戴上枷锁,被押送去北漠。
一行人走到关城门下,忽见数千百姓拥堵在路上,只见他们每个人都面带喜色欢叫不停。
令羽不知发生何事如此欢庆,便被狂喜人群挤到一堵泥墙下。
只听百姓奔走欢笑:“三皇子回来了!他打败赫延族人得胜还朝了!”
“快看!那前面的是不是三皇子宴宁贤?”
“就是他,天呐!长的好俊秀!”
令羽和其他囚犯被衙役推倒墙角让路,臣民欢呼拥挤中无数铁甲将士威风凛凛入城来。
队伍当前一位年轻男子身穿祥云墨锦长衫,头戴金冠,面容清朗尊耀,骑在枣红色高头大马上冉冉而来。
在众人欢呼声里令羽得知他就是瑄朝三皇子宴宁贤。
宴宁贤双眸深邃沉冷,目光就像一把隐在鞘中的利刃,让人无法得知他到底有多么锋利亦或是多么致命。
那晚士兵的谈话忽然回响起令羽耳畔,“我还听说那女孩儿原是定给三皇子做王妃的,可惜一门望族啊!”
令羽双眸含了冰锋冷剑,直瞪瞪看着三皇子。就是他,就是他宴氏皇族夺走我数千亲人性命!
本是一对命定鸳侣,他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欢呼,而她身负枷锁,在尘垢惨路上被流放无归。
令羽身靠墙角强行让自己镇定,不能绝望,更不能认输。
兰香婆在侧看着令羽,眼神复杂凝重。
宴宁贤骑在高头大马上目不斜视走过去,他身后还跟着一位骑白马的蒙面女子。
那女子腰身玲珑,面纱外一双眼眸含情流盼,惹得路上无数男子呆目凝望。
“听说这云桐族的郡主救过三皇子的命,三皇子很喜欢她。”
“三皇子带她回来应该是要娶为王妃吧?”
“当然了,你看那郡主多美?”
人言纷纷不断,令羽脸色一阵比一阵惨淡苍白。
“赶紧走,装什么死?”
衙役狠推令羽一把,她肩膀在粗粝泥墙上擦出一道血痕,但令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迈步向前走去。
军队过去了,囚犯们踩断枯草、踏碎土石,在边关冷风凄寒中一步步向北漠行去。
令羽脚上一直穿着阿娘做的羊皮小靴,虽然已经破损但尚能行路,可兰香婆就惨得多了。
山匪们穿戴本就寒酸,脚上都穿着草鞋,这么多天跋涉下草鞋早就磨烂不成样子。
兰香婆也是个极坚韧的性子,双脚走得血肉模糊也不吭一声,令羽见兰香婆身后一路血痕都忍不住心颤。
押送衙役有六人,山匪只剩下兰香婆和两个男人,除此之外还有令羽。
一路上残风酷雨前行,衙役们对四个囚犯肆意打骂还克扣食物,令羽经常一整天才能吃上半个发霉的馒头。
这晚,他们夜宿在一个山谷里,衙役围在火堆边喝酒赌钱,另两个山匪被锁在一棵树下。
令羽和兰香婆也被铁链锁在一棵树下,兰香婆双脚溃烂的不成样子,挪动时忍不住痛嘘两声。
令羽看着实在不忍于心,偷偷从身后采两株药草嚼烂了递给兰香婆。
“那是去腐生肌的药草,你敷一下吧!”
兰香婆意外地看了令羽一眼,眼神里都是警惕。
“你若不信可以扔掉。”
令羽将药草塞给兰香婆,然后自己背靠树干闭上双目休息,兰香婆托着药草的手犹豫良久,最后还是敷在了脚上。
敷好药草后兰香婆也依靠树干歇息,谁都没再说话。
夜色渐深,衙役们都睡着了,只剩下一个值班的在喝酒。
睡意朦胧中令羽听到身边兰香婆拖动铁链的声音,等她清醒后才发现山匪和衙役双方砍杀起来了。
兰香婆和山匪们不知何时竟悄悄卸掉脚镣,他们正用抢夺来的刀剑和衙役拼命。
令羽惊惶躲在树后,衙役虽然人多但山匪更凶悍,兰香婆也身手矫健,接连手起刀落杀了两个衙役。
正混战着,忽然一个山匪不慎摔倒在令羽身边,衙役紧跟着冲过来举刀便砍。
山匪惊乱中竟一把抓住令羽挡在他身前,把令羽当成肉盾挡刀,令羽慌乱之下没挣脱开,眼看那明晃晃的钢刀冲自己脑袋就砍下来。
万钧之时,一道光亮从远处夹带着凌厉呼啸疾飞而来,不偏不倚正击在衙役钢刀上。
钢刀霎时被弹飞出去,擦过令羽脸颊旁弹落在草地里。
令羽整个人都吓蒙了,衙役和山匪都呆怔住一同望向光亮来处。
就见半空里十几个黑衣蒙面人纵跃而来,其中一人出手射出暗器,击中抓住令羽那个山匪的大腿。
山匪被击中后躺地哀嚎不绝,令羽方才挣脱他的钳制,惊惶爬起来要逃走。
蒙面人冲过来后三招两下就解决了剩下的衙役,兰香婆见势不妙飞快钻入密林就不见了身影。
山谷里满地尸身,令羽满头乱发覆面,双腕上锁着铁链无法逃走,她瑟缩在草丛里惊颤发抖,一个蒙面人走到她面前看着她。
令羽慌乱从地上抓起一柄钢刀挡在身前,“你们是谁?你别过来!”
“令羽,是我。”
男子声音如落雪清冷,蹲在令羽面前摘掉他脸上的幕布,露出面容。
“裴公子?”
令羽瞪大眼睛,是他,竟是当年那位白衣少年。
裴近月抬手轻轻按住令羽手中钢刀:“令羽,我来了。”
此刻的裴近月一袭黑衣,双眸好似有明灭的星辰起伏,如墨发丝披在身后,气度比十年前更加儒雅俊逸。
“对不起,我来晚了。”裴近月语气里隐着疼惜和内疚。
令羽在经历过一连串苦楚艰难之后终于见到一个可信任的人,她眼眸里逐渐凝上泪光,缓缓松开了手里的刀。
裴近月双眸沉重看着她,钢刀嘡啷落地,令羽猛扑入裴近月怀中,呜咽哭了起来。
当晚,裴近月给令羽除去脚镣铁链,带她到山里樵夫家借宿,令羽从青峰山掉下深谷到此刻终于能沐浴梳洗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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