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一个班级的比赛。搞着搞着就不是了。
先是别的班级凑上来,说要一起搞一场。后来高一高二的也凑上来。
那帮孩子没有高考的压力,闲得没事干,听着活动跟闻着蜜似的。会不会写的都往上凑。有些连作文都写不好的,对这种短小的东西也跃跃欲试。
大家似乎都觉得,这种短的比长的容易。甚至,连某些老师也这么想。
不就几句话吗?郭亚东已经试过了,失败了十多次,还是跟人说,不就几句话吗?可是,若不能把一个事情看透,若没有发现的眼睛,还真就写不出来。
一些老师收到了许多废纸似的诗,才意识到它的难度。
而他们真正尝试去写的时候,才真正感受到了它的难度。
他们是拿我的那几首作为标准的,总觉得要比我写得好才行。
这意味着,他们想要超越卞之琳的断章,超越胡适,超越俞平伯。
他们这一步,要迈出的距离太远了,扯着裆是在所难免的。
到周末的时候,老师们自发留校开了个会,研究现代诗的问题。
过程我不清楚,只听人说老师们很沮丧,并决定让别的老师也沮丧一回。
于是,他们提议在联合校刊上刊登本次比赛的结果。
也就是说,把这场小小的比赛,扩张到联合校刊涉及的几所高中里。
对此,我乐见其成。因为比赛的扩大,我的个人影响力蹭蹭地涨起来了,17000+,这增长速度跟做梦似的。我甚至可以买一首诗了,却还没有出手。
那些任务不是全无头绪,只需要多一点时间。
现在的个人影响力涨幅虽快,却还没有到可以浪费的时候。
不到特别困难的时候,最好不要浪费。
毕竟1万的个人影响力,也不过买一首诗罢了。
这场比赛,默认我不参与。陈香和彭家宝也可以不参与,但徐曼老师的意思是,让他俩也写一写。后来比赛扩大开,徐老师就要我也参与,做个顶梁柱。
她的原话是,“这个是你提的,咱们学校办的,别给人随便比下去了。”
这话给我的压力不小,好在我不是软柿子,我有好几代的诗做后盾。
正好趁这个机会,我把忆的第(1)、(11)两篇拿了出来。
陈香看过之后,说:“这两首诗,挺好,比之前的几个更适合拍视频。”
她也写了,一首短短的诗,改了一遍又一遍,才拿给我看:
“《玫瑰刺》
花因为柔弱,
饱受欺负。
花因为美丽,
遭人破坏。
所以玫瑰长满了刺。
为了绝望时,
也有一点锋芒,
最后拼命地一搏。”
我感到很惊讶,她竟然真能写出诗,而且读起来貌似还不错。
我看了几遍,又看看她,问道:“你写的你自己?”我忽然想高看她一眼,她之前骂人,穿那么大的衣服,一下子都有了原因。她应该是被人欺负过。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把她的诗夺了回去,说:“不给你看了。”
我笑了笑,没再追问。我觉得,她的态度已经回答我了。
而为她能写这样的诗追溯原因,我想到了这里和记忆中的世界的不同:
这里没有现代诗,但小说、散文和散文诗都很兴盛。那些第一流的文人即使转移了阵地,依旧是第一流的文人,他们的创作,依旧像诗一样振奋人心。
陈香这些人是受过现代文化熏陶的,并不能用白话文刚兴起的历史对应。
所以,我对我那两首诗也存疑了:它们是否一定能拿下头筹呢?
虽然我相信俞平伯的实力,但我也知道,俞平伯的散文比诗强。
于是我左思右想,决定再弄一首诗。我选择了记忆中的一首:热爱生命。
这是汪国真处于焦灼之时的作品,是一首富含励志色彩的抒情诗。
它简洁易懂,而富于人生哲理,堪称心灵鸡汤。
譬喻简明却又贴切自然,具有很强的感染力,让读者爱读且能留下印象。
犹如警句格言,能够带给读者有益的人生启示。
这首诗适合学生,适合一切奋斗中的人。
它抚慰、振奋着每一个迷途者的心灵。
而它也曾经给我方向和启迪。
所以我把这首诗拿出来,是我的诚意。这不止是对一场小小的比赛的诚意,也是我对这个时代的诚意,更是现代诗对这个时代的文化的诚意。
我想,有许多人会像我一样,需要这首诗,为他们的人生导航。
12月9日,星期三,天空下起了第一场小雪。我抄下了《热爱生命》。
像我所预料的那样,这首诗像雪花一样传播出去。所有人争相诵读。
第二天下午,徐曼老师找到我,笑着说:“你不用参加比赛了。”
我眯起眼睛。什么意思啊?之前要我参加,我才专门弄了这一首诗,要参加比赛的,怎么说不要我参加了?我疑惑地问:“徐老师,什么情况?”
她拍拍我的肩膀,说:“你已经是这场比赛的无冕之王了。没必要再比。”
无冕之王,这么一个小地方的。而且他们还刚开始尝试,我已经是个成熟的果实。这样的无冕之王……咦,怎么就这么让人高兴呢?真是恶趣味。
我挺开心的,说:“那别的学校,我听说一中和三中也参加了。”
徐曼老师说:“不用管那些了。即使他们拿了第一,也只争了个第二名。”
这就是最后的结果。我从办公室出来。
我努力引导诗的方向,现在,世界也引导着我的方向。
从新月社到比赛,到比赛的失控,到我参赛,我退赛,好像都不受控了。
但是结果是好的——无论是对我,还是对现代诗,这个结果都是很好的。
走在校园里,许多陌生的脸朝我微笑,许多陌生的手朝我挥动,许多陌生的声音对我欢呼。在这所校园里,我成了名人,他们似乎全都认识我了。
被人认识的感觉挺好,只要挥挥手就能让他们感到满意,这感觉也很好。
但我暗自告诉自己,“这样的荣誉不是给你的,可不要得意忘形。”
我决定用更多的精力复习功课。我可能这辈子都写不了我脑海中的那些诗,但有一点我可以,至少我能做一个榜样——我要成为的一个正能量的榜样。
就在这样的思绪里,我梦到了我成为一个诗人。我写了自己的诗。
当然,梦到的那首诗,醒来时已经不堪入目。
但它帮我完成了任务:胡适的《梦与诗》,任务是做一场关于诗歌的梦。
我又有一首诗了,总的数量已经是7首。
我把没投递出去的几首,也陆续投给可能发表现代诗的杂志。
顺利的话,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过另一关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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