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一尘自出了大帅营帐便不知在何处寻得了一身普通兵卒的甲胄。
而此甲胄却与他这八尺身长,不相适合,看上去还有些变扭,有如大人穿孩衣一般。
但为了想融入进这军营之中,看看这营中的兵卒军旅生活到底如何。蒙一尘总不能穿着一身红衣在营中瞎转,让兵卒瞧见,必会引起不小的关注与麻烦。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蒙一尘也只好能将就些就将就些。
可在这营中蒙一尘就算穿了普通兵卒的甲胄,但其八尺身高在此营中也仍是略显突兀,有些鹤立鸡群。
因此其依旧遭到不少人的注意。
既然是要融进这军中,其自然是要学些军人该有的规矩,比如走路。
一向懒散惯了的蒙一尘,在营中有样学样,学着军中之人挺直身板走路。
可未曾想,未走几步,蒙一尘便撑不下去,那行军步子真叫一个累人,常人实在受不得,只得放弃。
其大摇大摆地逛了小半圈,蒙一尘见此军营竟是没有丝毫可以让自己提得起兴趣的事物。倒是让一大早便起来的蒙一尘,略感乏意。
其想了想,干脆做了个决定,寻个没人地儿,好好眯上一会儿,养养精气神儿,也好赴午时蒙晨与十三飞将等人设下的考题。
回顾四周,见营中到处都是兵卒巡逻,其总不能堂而皇之在光天化日下睡觉,这样总归是影响不好。
蒙一尘倒是不在乎别人眼光,其怕得是自己睡觉被人扰了,倒时有一身睡觉性气的蒙一尘,说不定会没控制住将打扰者打一顿。
此处毕竟是军营,可不同于东都城泰安街,在此地惹事可是要军法处置。
蒙一尘自是知晓蒙晨脾气,在军营中犯事,老爹定是不会轻放自己。
又走了些步,四处环顾张望。
终是寻得了一处好风水、好去处——马厩。
马厩之中除了马多点外,人倒是没见着。且一旁还有各稻草垒成的小草垛,正是睡觉之所。
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床正是马厩草垛处!
见四下无人,蒙一尘欣然地往马厩走去。
只见其悠悠然的躺在草垛之上,随后便是阵阵鼾声四起。
不久,两个黑影正向其走近。
正一看,是两个人,一老一少两兵卒。
老的莫约已过花甲,身形微驼,白发丛生。少的倒是十几岁模样,却是满脸黝黑,身形峻瘦,一副缺油水模样。
二人悄悄靠近正躺在草垛中酣睡的蒙一尘。
那老的,从身后掏出一捆套马缰绳,手持一端,将另一端交予一旁那少的。
两人相互打了个手势,于是点头示意。
随后两人拿着缰绳,猛地朝蒙一尘扑去。
睡的还未深的蒙一尘被二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当即惊醒。幸好是的睡的未深,若不然,这爷俩可是要挨上蒙一尘的铮铮铁拳了。
其并未做出反应,毕竟其想挣脱此缰绳无非在倏忽之间。于是其任由二人将自己捆绑。
见蒙一尘被捆得严严实实,不得动弹,老兵卒指着蒙一尘鼻子骂道“小赤佬,我蒙家军内怎会有你这般厚颜无耻之徒,背着大伙在此处偷懒,此等行经当以军法处置!”
那少年兵卒也附和道“赶紧交代!你是哪个营麾下兵卒。我等这便将你送往营官处,让其好好惩戒你一番!”
蒙一尘一脸蒙圈地看着二人,没想到在蒙家军营内偷懒,竟会闹得如此之大,其心中不觉又赞叹了几句蒙家军的治军严明。
可耽误之急是该如何脱身,蒙一尘绞尽脑汁,一阵头疼。
主要是此时的蒙一尘并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身份,可是其又不知如何作答!
被五花大绑的蒙一尘思来想去,一道灵思闪过,其开口笑道“误会!皆是误会!我乃是阴将军麾下,虎骑营的一小卒,我营缺少马粮,特命我前来此处借些马之食粮带回。可我见这马厩无人便想在此等候,稍作歇息。”
蒙一尘虽为蒙家军少主,可蒙家军的几个营中其知晓的不过也就虎骑营与金甲虎豹营两营。这个做事有些矫情的蒙家少主,此刻其还不想身份曝露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能冀望与随口胡编的理由可顺利蒙混过关。
老少二人,面面相觑一眼,而后两人脸色瞬间下沉。
蒙一尘一瞧,心中大觉不妙。
心想,看来这说辞还是曝露了。
正当其要开口说出身份时。
老少二人突然脸色一变,和和气气道“小兄弟,属实抱歉,原来你是虎骑营的小卒啊,一场误会!”
老兵卒刚说完少的又接着道“虎骑营乃是蒙家军中除金甲虎豹营之外,最有威望的骑军营。昨日我二人就接到消息,今日虎骑营的粮草不足要我等送去些儿。不想竟是小兄弟你亲自来拿!刚才多有不周,请小兄弟见谅!”
其实虎骑营与那神风营在军中一直明争暗比,众所皆知。两营自知无法撼摇金甲虎豹营在骑军营的地位,但同为骑军营,总是得要论资排辈,便一直争比也没比出个所以然,因此每每两营来要马匹粮草,爷孙二人都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逢迎两营,否则苦的可是这些帮他们看马的小马夫。
二人解释完,赶忙上前松开五花大绑的蒙一尘。
老少二人边松绑边不停地说着对不住!
此刻蒙一尘那是一脸懵然。
心想“这也行!老子就随口胡编了一些来由,就混过去了?”
说起养马,蒙一尘自是信心百倍,毕竟家中可是有一匹难伺候的黑尘,不得多想,其故作镇定笑着道“无碍无碍,我只是过来询查粮草有无异样,你二人是管马养马的自然知晓,马食之好坏,自是会影响到马的行速状况。不过此处粮草确实不错,那便有劳你二人待会儿亲自将这些马食送往虎骑营了。”
老少二人同时点了点头。
“且放心,我爷孙俩定会按时送到。”
可那老兵卒突然又插了一句道“不过小兄弟看你有些面生,想必是刚来不久的新人吧?”
蒙一尘被这一问,当时一愣,扯了扯嘴角,随后连连点头道“正......正是!”
老兵卒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道“果真如此,那日后小兄弟有何不解之事,可时常向我爷孙二人询问,我爷孙二人自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蒙一尘见这位老兵卒如此热情和善,而其正好有些军中不解之事想要询问。
于是便道“那甚是好!我刚好有几件事情想要找人询问,现在可否请教一下?”
老兵卒拍着胸脯自信满满,豪迈道“且问无妨!”
蒙一尘稍顿一会儿,似乎是在心中理着自己要问的话。
随后开口问道“老人家可否请教下,这蒙家军共有多少营,各营均为何名?我这进营不久人都未认全几个,更别提这几大营了”
老兵卒笑着说道“这你可问对人了,老夫入蒙家军中近四十载,共跟随新老家主各有数载,营中一切我自是都晓得!”
随后拍着大腿其娓娓道来,而蒙一尘则是蹲在一旁,一脸求教,像极了雏鸦见母鸦叼来哺食的样子。
蒙家军共有十三营,可分三上营,六大营与四老营。
三上营便是直属蒙家家主调动的嫡系军团分别为“金甲虎豹营”,“先登营”,“机巧营”三营。
六大营是由蒙晨麾下的十三飞将直管,共有“虎骑营”“偃月营”“霸流营”“百战营”“不破营”与“神箭营”六大营。
四老营则是蒙家军建立之初到如今一直沿用,从未更名的番制,此四营与蒙家军同岁,为“神风营”“羽林营”“煞火营”“撼山营”四老大营。
此十三大营包罗军阵所有。
千骑冲锋可有“金甲虎豹营”“虎骑营”“神风营”三营,跃马在前,万骑震地。
铁甲肉搏可有“偃月营”“百战营”“不破营”三营,长戈刀斧,死战不退。
远程对峙可有“神箭营”与“羽林营”二营合力,万箭齐发,寸草难活。
攻城陷地可有“机巧营”“撼山营”“煞火营”三营,投石炮轰,开城崩山。
乘风破浪还有“霸流营”千帆过尽,如履平地。
......
蒙一尘听完老马夫之言,这才对蒙家军的编制有了些大致了解。
而老兵卒回答完蒙一尘的问题后,笑道“老邓头我,如今虽过花甲,想当年,我可是撼山营一员,随老家主争战过西凉,还为其牵过马,那是可真是快哉!爽哉!”
说完此话,老兵卒突然脸色黯然,眼眶模糊。
竟是转笑而涕,声泪俱下。
“可惜了当初整整十万大军连同老家主都一同命丧在西凉的天水城下!”
少年兵卒则轻轻拍着老兵卒的肩背道“都是陈年旧事还提它作甚?老头子,你身子骨不好,莫哭坏了!”
老兵卒突然发怒大吼道“如今大虢皆知,蒙家军居谷关之战,死了三十万人。可是谁还记得二十多年前天水城下,同有十万忠烈,为大虢死战不归!
如今除了我这些苟活于世的老东西外,无人知晓!可悲可怒!”
说完老兵卒死命拍胸咳嗽。
蒙一尘见老兵卒如此悲伤,其脸色也变暗沉,莫名言道
“大虢开泰六年,大虢举全国之兵,兵分三路而伐三国。大虢名将蒙翦,率蒙家子弟共十万八千一百八十三人赴西伐凉。遭三国之合围之计,兵困天水城,粮草断绝而死战六月,待援军赶到之时,城中城下尸横遍野,十万八千一百八十三人,只活一十九人。大将蒙翦于天水城楼处,刀断甲裂,力竭战死,跪坐向东!”
老兵卒听眼前只有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年,详详细细地将当年战事说出,此时的他自是无比震惊!更是欣慰,过了二十多年竟还有人记得此战,可歌可泣!
其不解问道“小兄弟,二十年前,你可还未出世。你是如何知晓此战!”
蒙一尘亦是一脸悲伤道“自小家父便常与我说起当年大虢伐世之战之惨烈!而我祖父也因此战战死。”
老兵卒激动问道“你祖父唤何?”
见老人哭得伤心,泪流不止,咳嗽不停,蒙一尘不愿再隐瞒身份。
少年目光炯炯,看着老骥伏枥,身形枯槁的老马夫。
其坦然言道“我祖父名曰蒙翦!”
“而我名叫蒙一尘!”
一尘烟雨一尘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