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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大街上行人如织。别看仙界斗得厉害，这人间可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凡人不顾神仙事。

温情站在一家小酒馆门口，此处来往皆是身着紫衣带有九瓣莲纹的江氏弟子。

自那日神原大败后，温氏退守河东，她便再没了温容消息。有人说她被杀了，还有人说她被囚禁，或者生祭，如此种种，众说纷纭。

可他，真的值得信任吗？温情不由得攥紧了那把檀香梳子。

正思忖着，突有一人抓住她的衣袖，不由分说把她拉到小巷子里。

“你怎么在这里？”江澄皱眉道，“此处人多眼杂，也太危险了！”

“我妹妹呢？”温情直截了当问道，“自从她跟着蓝曦臣逃离神殿，我已经有三个月没她消息了！”

江澄黯然，半晌才道：“众仙家忌惮她的灵力，将她囚禁在了金麟台的枯井底。”

“可是她根本就没有做任何错事！”温情气愤道，“你们那位谦谦君子呢，所谓明月皎皎，原来也不过如此！”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江澄叹气道，一想起这件事他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烦躁，“就算她手不染血污，他们也只认她是温氏的女儿。”

“温氏的女儿啊。”温情笑，只觉心里有什么正在一点点的破碎。有坚毅的神色渐渐地浮上她的脸。

你的意思，是只有我们自己救自己了吗？

“你要去哪里？”江澄见她面色不对，急道。

女子伸手，将那梳子稳稳地放在他手中：

“江公子，抱歉。”

妹妹的错误，我不能再犯一次了。

那梳子显然很受主人宝爱，以精油时时呵养，以是那木头竟是纹理分明。

望着女子远去的背影，他很想大步走过去，却终究是停住了脚。蓝涣和温容的先例已是血淋淋的摆在那里，他们，并没有比他们更勇敢。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江澄默默地将其上的发丝，珍惜地收在了手里。秋风渐起，其中心境凄凉的二人全然没有察觉，这一切，被楼上一个云纹白衣的身影看了个一清二楚。

大殿上，温若寒冷冷地扫视着阶下跪着的诸多修士。虽是无一人敢言，却知道，这一次召唤又失败了。

“你们这些废物！”他不由得怒道，心中只是焦灼不已。自从仙家百门扭成一根绳索，温氏大军可谓是兵败如山倒。虽有党徒遍布各地，这败绩，却是一天天的显现了。

如果再无法召唤出神兽……正无可奈何时，却见温情大步流星踏上大堂：

“宗主，我知道谁能召唤神兽。”

温若寒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道：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不孝女，便也不必开口。”

那道寒凉无比的目光浇得她浑身发冷。尽管如此，温情还是坚持道：

“昔年温氏先祖设立神庙，一定有他的道理。温容虽然现在灵力尽失，却是祭司卜定的唯一继承人。”

“这怎么可能。”跪着的其中一人咕哝道。谁都知道，当年卜定的人本是温氏继夫人的爱女，只温若寒争不过她一番哭喊，这才匆匆用了温容凑数。

“怎么，您的意思是说大祭司作假？”温情冷冷扫他一眼，“凡事皆有天定，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灭族者，亦是社稷兴替因我而起！”

她说这一番话，手抖得藏在袖子里都怕被人看到。可是没有办法了。如果宗主不发话，温容是要被囚禁到死了！

然而温若寒并不上当。

“她要是能得天命，自然有天命救他。凡人又何必多事。”他淡淡道，见温情只是长跪不起，正要发作，却听一个颤巍巍的老声道：

“宗主息怒，老身愿为宗主走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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