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引导思维

李承乾看着沈万三，又是唏嘘又是叹气，感觉到了他的遗憾以及失落。

“以沈兄的能力也拿不到资格吗？”

“拿不到。我了解到朝廷在每年春季，户部就会把当年的大宗通关贸易文书一次卖完。价格到是我们能接受的，可是我们压根就买不到。像我这种没有身份地位的，根本就进不了户部的大门，更别提买卖文书的资格了。”沈万三失落的说道。

“这也是我一直想要结交朝廷里各部官员的原因之一。可是我毕竟没有上层的人脉，现在也只是结交到一些没有实权的四五品的官员。他们在这件事上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帮不上我什么忙。”

“这些文书很值钱吗？这么难买到，我一点都不了解，沈兄能详细讲讲吗？大家一起想想，多个人多些思路，看看有什么好办法解决。”李承乾没有关注过这些，所以不是很了解。

“之前不值钱。自从当今圣上前些年打败东突厥汗国颉利可汗的来犯，对周边的国家和部族形成了震慑。之后朝廷又施行恩惠与怀柔并行的政策后，允许各部族和国家与李唐王朝之间通商后，这些文书才真正值钱了！这些通关贸易文书主要是六张，分西域和北方草原两部分。西域的两张，每张三十万两银子，北方草原四张，每张五十万两银子。”

“这么多，相当于三千万文钱和五千万文钱。”李承乾惊讶到。

“对于可能得到的回报来说，一点都不多。周边各个部族和国家，虽然可以与我们进行通商，但是在李唐王朝境内对他们的约束限制还是比较多的。毕竟贸易这方面，他们对我们的货物需求更强烈，所以我们李唐王朝做这些贸易的商人还是可以赚到很多。”

“因为这一张文书，就代表了你可以经营所有朝廷允许对外贸易的货物。比如铁器，盐，丝绸，布匹，瓷器，茶叶等等，这些货物到了他们那边都是暴利啊。相对于李唐王朝国内，那些地方根本生产不了这些货物，而且量又这么大，所以能赚取少则一倍，甚至几倍，几十倍的利润。这些文书，其实就相当于朝廷在外贸方面收取的一次性关税。至于你能赚取多少就不管了，各凭本事。”

“虽然回来时还会收税，但是对于已经赚取高额利润的商人来说，他们的选择更多。可以带货物，也可以直接带银子或者黄金回来，不同的东西，税率不同而已。”

“这就相当于一次交税，无限经营呗。”李承乾震撼的说道。这就是个可以无限放大的财富旋涡，你做一百万两货物是交这些税，做一亿两还是交这些，这里面的差别可就太大了。

“也不是，朝廷还是会有些管控的。不过除了重要物质，铁和盐以外，并不是太严。基本上每一张文书都能允许三百万两到五百万两银子左右的货物。”

“这已经非常多了，这么看来这文书确实值这么多钱，我觉得这个价格还是少了。既然可以拥有这么高的回报率，应该有很多人想要，价格可以更高些。那些文书都被谁买去了？”李承乾感慨的说道，最后突然想到这个实质问题。。

“这几张文书现在都被几个士家大族把控，他们基本控制了朝廷每年文书的分配，因为朝廷里都是他们的人。听说一开始，几家还竞争过彼此抬价，朝廷对此是乐见其成，还想多收入些税收。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他们私下谈好了分配方案，不再彼此竞价，今年你家明年我家，非常和气。但是决不允许除他们之外的人和他们争，谁不听话，就会招致所有士家大族的打压。这个打压可不止是在这个方面，而是全面的打压，现在没有人能单独的承受他们的压力。所以就形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听说朝廷也很不满，可是没有办法，他们的势力太强大了。”

“士家大族之间能看着别人家先赚，自己后赚？”李承乾疑惑问道。

“吴老弟，你想简单了。他们把文书买下后，每张文书，都会分配不同的份额给没有买到的其他家，出资的六家占大头七成，这七成七个最大的士家大族每家一成。其他依附于他们的十几个家族势力分配剩下的三成。这个局面形成了之后，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现在与其说是朝廷再卖这些文书，不如说是这些士家大族说了算。每年的文书开卖，只是做给朝廷一些人和百姓看得，就是为了堵住我们这样人的嘴，让我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朝廷能允许他们这么干，他们这可是喝着朝廷的血，百姓的血，养肥自己啊。”李承乾愤怒的说道。

“从开始他们就是这么做的，朝廷也知道。只是士家大族势力太庞大，朝廷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这就是一副死局。而且他们还在把自己手里的份额分给其他小势力，只是价格很高。我也找过，价格实在接受不了，基本都是你带一万两的货物出关，就要给他们五千两费用，要知道朝廷收取他们的税率才是十分之一到十分之三。当然我可以选择依附于他们，和那些势力差一些的家族势力享受一样的条件。只是这样做的话，我还是我吗？”

“西域方向由于路途遥远，往返一次时间很长，风险又更大，所以他们基本都是把文书全额转给其他势力，他们只是赚取中间的暴利。北方草原距离近，风险小，更多的势力都是选择北方草原。朝廷即使知道这些，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万三说道这里，有些意志消沉，根据他现在的了解，情况就是这样。想做这些贸易，要么认栽高价从士家大族手中买配额，要么接触上层社会，直接进到士家大族势力的圈子里。

看着有些消沉沈万三，李承乾非常能理解他的苦恼。

“沈兄，对于此事，我倒是有些想法。”李承乾沉思一会儿说道。

“哦，吴老弟有何高见？”

沈万三听到李承乾有想法，马上想到了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也是吴老弟的想法，让自己灵光一现，想通了一些问题。今天本来只是想结交一下他的家族，没想到可能还有意外收获，希望吴老弟的想法能像梁记馆子那么管用才好，不要让自己空欢喜一场。

“沈兄，每张文书三十万到五十万的费用，你和类似你的商人能出的起吗？你们这类商人有多少？”

“文书的价钱，还是有一部分出的起的。据我了解，能拿出这些银子的起码有一百家左右。问题是还要为备货准备钱财，这才是大头。虽然每家都有些自己的特产，但是大部分还是要从其他地方备货。即使是士家大族势力，也有很大一部分货物，是从我们这些商人手里采购的。”

“把这些准备都算上，也能有三四十家，有这个实力承担购买文书的费用。关键是大家都怕士家大族势力的打压，不敢参与进去。”

“如沈兄所说，没有拿到文书的豪绅势力有这么多，他们虽然没有士家大族势力强大，但是应该也不会差距很大吧。据我所知，士家大族在经商方面应该不是这些势力的对手。为什么他们也不敢参与进去呢？”李承乾问道。

“吴老弟，有所不知。士家大族势力盘根错节，即使在朝堂上，他们不是最上层的，但是中下层的官吏中，他们还是有很大比例的人员。更何况地方上，完全就是以士家大族的人脉为主，有些是他们本族本家人，更多的是他们的学生，故交，利益攸关者等等。这里你帮我，我那里就可以帮你，彼此利益交换。”

“所以民间有句话，朝堂归圣上，地方归士家大族。我们这些人更多的还是和地方官打交道，被掣肘最多。”沈万三叹气道。

“看来是我把问题想简单了。这么说士家大族就是你们和圣上共同的敌人了。”李承乾唏嘘的说道。“既然有共同的敌人，沈兄，如果以你们这些地主豪绅为主，再和朝廷之间互相配合，有没有可能抗衡士家大族势力呢？”

“仅从财富和经营管理上有可能，士家大族尤其在经营管理方面有自己的弊病。但地方官府上就很难了，第一，我们的意见很难上达天听；第二，朝廷也瞧不起我们这些经商的；第三，再好的政策也需要下面的人来执行，而地方上完全就是士家大族的势力范围。很难很难。”沈万三想了想说道。

“如果，朝廷出台了削弱士家大族的政策，需要你们的支持，也就是需要你们付出一些代价，你们会支持吗？”李承乾认真思考着。

“这…我现在不好说，如果付出不是太多，可能没问题，如果伤筋动骨，那就很难了。”沈万三有些犹豫道。

其实他们这些人都是怕，即使自己付出了，朝廷最终也斗不过士家大族，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毕竟世家大族存在不是一天两天了。最怕朝廷一开始就知道，斗不过士家大族，而以这个为幌子，来收刮他们的血汗，那对他们来说才是末日。

“我明白沈兄的顾虑，沈兄觉得，如果朝廷想削弱士家大族，是一天能成功的吗？”李承乾逐渐引导着沈万三的思考方向。

“当然不能。”

“既然沈兄都明白这个道理，难道朝廷不知？以当今圣上的英明，应该早就发现士家大族对社稷民生的危害。可能还没有想好一整套的解决方案而已，所以到现在都没有行动。毕竟整个朝廷具体办事的官员，大部分都是他们的人，离开他们，朝廷就要停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朝廷已经有对策了。只是士家大族也不是白给的，他们一直在从中给朝廷制造更多的困难，导致了朝廷对策收效甚微罢了。科举就是最好的证明，寒门子弟已经出入朝堂了，只是他们的力量，还是太小了。如果只以他们的力量，削弱甚至消灭士家大族，需要的时间是多少？十年，五十年，还是一百年，甚至最终更可能是失败。”

“如果有民间的力量配合呢，情况肯定就会好很多。我相信如果朝廷需要类似你们这样的力量配合的话，绝不会竭泽而渔。毕竟要想达到最终目的，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朝廷既然需要你们的长期配合，一定会相应的培养你们的力量，只有你们的力量更强大，才能更好的对付士家大族。而且，只有他们倒了，你们才有更大的发展机会。”

“所以，我判断，如果朝廷需要你们付出的时候，一定也会给你们相应的优惠待遇，最终的收益效果，绝对会比你们的付出要大，这样才能源源不断的得到你们的支持。”

“沈兄，觉得小弟说的可对？”李承乾看着沈万三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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