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搓了搓手指,指尖很潮湿,雾气比预想的还浓了几分,视野所及不到一丈。
这雾有点不对劲儿。
从灵宝袋中掏出一个瓷瓶,取出一粒驱除瘴气的丹药含入口中,缓步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坟包,他有些想不通那小子跑到这种地方能做什么,无非就是一个乱葬岗而已。
四周静谧,雾气弥漫,林子里能听到的只有他偶尔踩踏枯叶断枝的声音。
青年催动神识,眉头皱成了一团。这雾气似乎不只阻隔视线,就连神识都会受影响,比起以往的感知范围缩小了。
倒是有些小聪明。
他暗自冷笑。
两指夹着一张符咒,口中念念有词,体内真元注入符咒中,咒文闪过一缕波动之后开始自燃。燃烧的符文脱离了符纸化作一小团火焰,在空中转了一圈就飞进了迷雾,手中的符咒也随之化作了飞灰。
迷雾中忽然闪过一缕柔和的光芒,立刻照亮了四周,视线所及之处,到处杂草丛生荒坟林立。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
隐约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棵树后面似乎有东西,是一抹很扎眼的翠绿...
还未看清具体是什么,那东西就立刻缩了回去。
找到了!
青年脚下一蹬就窜了出去,几步就冲到了那棵树前,手拐带着呼啸的劲风砸到了树干上。
一阵木屑纷飞,那棵需一人环抱的树干直接被砸断,不仅如此,断掉的树干又往前飞了一丈远才轰然倒地。
一棍之威如此凶悍。
青年走过去一看,顿时愣住了。
是一个纸人..
一个绿衣的童男纸人..
青年的脸抽搐了一下,全力一击就为了这破玩意,对着纸人狠狠踢了一脚,纸人本来被木屑打得破破烂烂,一脚下去立刻四分五裂,露出了里面的竹条。
青年暗骂晦气,继续往前走,走了十来步又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了片刻。
什么都没有..
迈开步子,走了几十步..
那感觉又来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就在身后不远处一直盯着自己。
猛的转过身死死盯住静谧的黑暗深处,再一次运起神识。
明明没东西...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迷雾的缘故影响了灵觉。
不管了!先找到那小子再说!
越往里走,空气中的腐臭味道就越浓烈。
四周的坟包密密麻麻,一眼望过去至少得有几百个,一些坟包塌了,棺木都露出来了,棺材上盖着厚厚的淤泥,露出来的木头也都腐朽得很严重,有的棺材盖已经掉了下来了。
更多的是露出来的草席子,也不知道是人为的还是野狗刨出来的,他甚至还在泥土里看到了散落的人腿骨。
真是乱葬岗啊!
青年纵然胆大,也有些不寒而栗。
又走了一段,青年停住了脚步,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睛再看才确定不是幻觉,迷雾里隐隐出现了一座宅子。
这里怎么还有房子?
门上的匾额上只能依稀辨认出最后两个字是宗祠,前面的字已经模糊不清了。
祠堂?
供奉先人的地方。
青年有点懵,在乱葬岗边上盖祠堂,这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干出的事?
这种地方出现祠堂也太诡异了,他本意想离开,可又担心那小子藏身在此,只好硬着头皮推开了门。
正堂大敞四开,里面赫然摆着两排棺材。
青年在门口驻足片刻,没发现有什么异样,深吸了口气就走了过去,还没进去就感觉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现在时逢初夏,这里却这么冷,可见阴气浓重。
既来之,则安之。
几副棺材罢了。
青年嘟囔了一句,他忽然发现今天自己的胆子变小了,以往看到这种东西完全没有想法,今天这是怎么了。
自嘲了笑了笑,就走了进去。
两侧的棺材摆放的整整齐齐,盖的严丝合缝,整个厅堂里只有这一幅幅棺材再没有其他东西,应该就是专门停棺的。
走到尽头看到有个棺盖没盖严实,露出一个手掌宽的缝隙。
青年心中一凛,取出火折子点着,火折子慢慢的移向缝隙,另一只手攥紧了手拐,暗中已经催动真元,只要有什么不对就先来上一棍子再说。
光一寸寸的照亮了棺材里面,是空的。
他不禁松了口气。
祠堂里摆这么多棺材,与其说是祠堂更像是义庄。
这家人快死绝了吧..
青年不禁冷笑。
来到后堂,这屋子看着也很大,大门闭着,门上挂了很多蜘蛛网。
青年用手拐把蛛网全部挑掉,把门顶开刚要迈腿进去,目光扫到里面的景象顿时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接窜到脑门。
这间厅堂竟然跪着好多人。
青年大骇,急忙退出几步摸向灵宝袋,可随后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厅堂正对面的墙上一个白纸黑字的奠字,下面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棺椁,棺椁的两侧各跪着一排人。
只是这些人都一动不动。
仔细看了片刻,才发现这些不是真人,而是纸人。
丧事置办纸人纸马烧给亡者是历来的风俗,一般都是竹条编好糊上一层纸,画上五官衣服涂上颜料即可。可这些纸人的衣服都是真的,他们的发髻竟然也是真的发丝。
凑过去再看这些纸人不仅手脚齐全,它们一个个面目栩栩如生,眉毛、胡须竟然也都根根竖立,甚至女子指甲上还涂了蔻丹。
嘶~
青年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头皮发麻。
拿这种纸人是要祭拜死人还是要吓死活人!
青年吐出一口浊气,很快的冷静下来,仔细端详这些纸人,当真能以假乱真,只是越看越觉得这些纸人哪里不对,可具体哪有问题又说不上来。
站起身又环视了一遍屋子,突然抬腿踢翻了一具纸人。
被踢翻的是个中年大汉,须发皆齐,此刻它仍保持着跪拜磕头的姿势,只不过是四仰朝天背靠着地,活脱脱像个大王八。
青年扑哧笑了出来。
纸人表情似笑还哭,一副被欺负了明明委屈还要强颜欢笑的受气包模样,再配上这姿势实在滑稽的很。
他突然想见见这个扎纸匠,这家伙是怎么想出来搞出这样的纸人的。
可嘴角的笑意很快就凝固了..
这纸人的表情既像哭又像笑,不就是宾客上门吊唁时,亡者子孙悲恸痛哭磕头还礼后听得宾客安慰的话再露出一丝笑容的模样吗?
外表做得逼真也就罢了,连表情也...
而且这位置..这姿态不就是自己前来吊唁,它们磕头回礼...
微风略过,纸钱飘零响起阵阵的沙沙声...
青年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他素来胆大可心里也开始发毛。
“装神弄鬼!”
真当小爷是凡夫俗子吗?
他踢开脚边的纸人,绕着棺椁缓缓踱步。
棺椁是木制的,很多地方已有腐朽的痕迹,裸露的铁钉锈迹斑斑,显然有些年头了。
青年绕了一圈,袍袖一挥,帷幔飘荡积尘就被扫去了一大片。
他伸手按在棺椁上,手指轻敲,真元随着敲击注入棺椁。片刻之后,不见有什么反应,他就没了兴趣。
香案上的香炉里插着几根残香,供盘里的贡品干化成了一堆黑乎乎的块状物,也看不出原来是什么东西,之后便是摆放的灵位。
灵位上堆了一层厚厚的灰,青年用手擦了擦,上面的字才依稀可见。
`故儿高崎之灵..`
青年顿时脸色铁青,把牌位狠狠摔在地上碎成了几块。
暴怒不是没缘由,因为他就叫高崎。
就算是天下之大,难免同名同姓,可这时候看到和自己名字完全一样的,有几个不觉得晦气的。
他越想越气,一脚踢翻供桌,眼睛又瞥向了棺材,催动真元一棍将棺材盖击得粉碎。
掀开棺材盖,往里面一看,火折子从手中滑落...
高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棺材里躺着的人不正是他要干掉的叶姓小子吗!
这姓叶的躺在棺材里,闭着眼睛,没有一丝生气,显然已经死了。
这小子怎么会躺在棺材里?
高崎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的一幕,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是亲眼看着这小子跑出了城隍庙,然后一路跟着到了这里,这么一会的工夫这小子就死了,还钻到了棺材里?
这棺材明明是钉死的,他是怎么把自己钉进去的?
莫非这里还有别人?
高崎的心立刻悬了起来,急忙跑到院子里四处张望,同时运起神识感知周围的状况。
能听到的只有沙沙的树叶响动,和他自己的心跳声...
片刻之后,他确定这里只有自己..
高崎茫然的看着叶纤尘的遗体,眼睛里闪过凶光,一棍子砸下去。
尸体四分五裂,激起一阵血雾,溅了高崎半张脸都是血。
高崎大惊失色连续后退了几步,再看那些残肢顿时呆住了。
这...
残肢断裂处露出了根根竹条,里面滴答滴答不停的渗出鲜血。
是..是纸人!
高崎拎起纸人的头,五官和那小子丝毫不差,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怎么可能做得这么逼真!
忽然他的瞳孔大张,似乎察觉了什么,又捡起其他断肢看了看,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看那些纸人时感觉不对了。
纹理!
裸露的皮肤上有纹理,是和人的皮肤一样的纹理..
这不是用纸扎成的..
而是..人皮!
裸露的脖颈处和其他地方并未看到缝合的痕迹..
这些皮是被整张剥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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