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刚才与黄子健劈面相逢,丁姓青年一望对方步伐、气度,便知对方武功造诣远在自己之上。
对方认识自己身边这小子,同样可能认识他的“老婆”,方家小姐人就在巷口,只要对方解开小姑娘穴道,小姑娘开口说出事情原委,便已经坏了事!
丁姓青年一推理,心说“不妙”,连忙将李材韩整个人夹在腋下,发足狂奔,来到丁字路口,随便挑了左边一条路向里跑去。
才跑几步,便听见刚才巷子里传来“沓沓沓沓”脚步连声,骤雨一般,迅速由远及近。
丁姓青年料定必是那渔家青年回头追了来。
这家伙身法如此之快,自己跟他正常赛跑也没有胜算,何况腋下还夹着个小孩子。
丁姓青年抬头一望,只见楼上旅馆从二楼花窗挑出一支支毛竹,挂晒了许多衣服,花花绿绿,密密层层,像是个绝好的藏身之处。
于是吸一口气,身形一展,便挟着李材韩向上空飞去。
这丁姓青年本就干瘦如一片纸人,除身体轻巧以外,他那一招轻功“凤栖梧”确实也算高明,显然师出名门,不下个十年八载的苦功,到不了这地步!
无奈窗口太小,毛竹过多,窗台上已无立锥之地,丁姓青年提着一口气,单足前脚掌踩在一根纤细毛竹根部,另一足虚抬,形成金鸡独立之势。
毛竹吃重,向下弯去,在一个弧度取得平衡,不动了,只是竹身微微抖动,颤颤巍巍,像一根正在和大鱼角力的钓鱼竿。
丁姓青年双手穿入阿猫腋下,将他完全托在半空,回头望向窗内房间,黑漆漆看不真切,但没听到人声响动。
丁姓青年心中一喜,正准备跳进房内,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来到楼下近处,不再作响,如骤雨忽停。
低头一看,只见黄子健在丁字路口驻足,双眼微闭,双耳微动,猜到对方是专门有练过的探听行家,已在催动耳力谛听。
阿猫也发现了黄子健,双脚开始乱蹬乱踢,可惜他身子悬空,又背向丁姓青年,根本踢不到任何东西。
丁姓青年大惊,一边迅速调整内息,化解阿猫挣扎引起的上下动势,以免脚下的毛竹吱呀抖动,一边单手抓住阿猫背心衣服,高高举起,另一手闪电般地封住了阿猫双腿穴道,这样这小子就没有任何办法制造响动了。
收回手将阿猫熊抱在怀,这样也比双手托举着更省力。
丁姓青年又回头望了一眼窗内,心下思忖,这丛毛竹外挑三四米,房内至少还有三四米长。
他要进到房还不踩着毛竹,得向屋内飞跃四五米才行。反复斟酌,还是没有十足信心保证抱着阿猫跳进房内,脚下毛竹不会发出一丝声响。
毕竟阿猫虽然瘦小,体重少说也有七八十斤,他哪怕轻功再高明,高明得能令自己轻成一片羽毛,也无法减轻阿猫体重一两。
想要从毛竹上借七八十斤反弹之力,还要重负之下的毛竹一声不吭,有点太难为这支细细竹竿了。
好在竹竿上晾晒的多为尧族传统服饰,尽是宽袍大袖,如一面面旌旗招展,正好将两人身影严严实实地遮蔽住。
不如来个以静制动!
丁姓青年打定主意,一动不动,屏气凝神,保持安静,心想只要不被对方听到就万事大吉,时间一久,对方找不到人自然会走。
对方一走,他便继续那“挟女婿向岳父要钱”之大计。
只是方家小姐既获解救,说出了真相,以赌债为名上门要钱怕是行不通了,只能绑架这小子,对方念真这一岛之主施加勒索了。
方念真在牧原岛上财大势大,绑架他的“心爱女婿”绝非上策,但兵行险着,出奇制胜也不是没有可能。
既然都绑架勒索了,也就别局限在几万块,方岛主“家里金山银山,花销不尽”,少说也得要个百十来万,一旦勒索成功,那真是……嘿嘿嘿嘿……
丁姓青年身在半空,眼睛透过晾晒衣服的罅隙死盯着黄子健,脑子却在做着黄粱美梦,一想到自己勒索成功,腰缠万贯,不自觉地展露笑容,丝毫没注意到怀里的“方家宝婿”在做小动作。
“汪汪!呜……汪汪汪汪汪?!”雨篷下的老狗突然狂吠起来,似镜湖投石,打破了巷子的宁静。
黄子健走向狗。
丁姓青年从美梦中惊醒,先闻到一股臊臭气味,随后感觉自己从胯至腿一片湿热,不待细想,低头看向那狗,正好与狗四目四对——那狗向上望着,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紧接着,楼下视野里出现了黄子健仰起的脸。
惊惧从丁姓青年的眼里爬了出来。
原来,丁姓青年虽然封住了李材韩的身躯、四肢,甚至声音,却没有封住他尿尿的工具。
事实上,武林中也没有人会去封住敌人的“尿穴”,因为这样做没有意义,没有任何一门功夫是以尿击人的。
靠点穴手法制住了敌人,却被敌人以尿反击,反败为胜,这种“臊操作”简直闻所未闻。
阿猫是第一个。
经历了一番挟持、一番奔跑、一番躲藏,阿猫早已紧张过度,神经麻木了。
此刻在一片大好阳光中,感受着人贩子胸膛的温暖,闻着新洗衣服的香气,吹着阵阵微风,他只觉得尿意盎然。
刚才被姓丁的挟持飞升前,他便注意到雨篷下有只老狗在打瞌睡。
飞升后,阿猫被丁姓青年正面抱在怀里,只有眼珠可以滚动,他用眼底余光发现,不偏不倚正下方,赫然露出一颗谢了顶的狗脑袋。
阿猫见狗头,计上心来。
放开关隘,阿猫尽情地撒起尿来,哗啦啦,哗啦啦,春雨连绵。
他衣裤菲薄,尿液顺着裤子汩汩流下,正好滴落到楼下那颗无毛狗头上。
那老狗正在梦里见周公,忽感头皮受到冲击,臊臭味刺激鼻孔,不得已中断会晤,跳起来,躲开去,回头只见地上一滩水泊,从二楼窗前垂下一条细细水柱,直直地立在水泊中,高高地溅起水花。
老狗一脸疑惑,望着这水柱越来越细,直至没有,这才上前闻了闻,又舔了舔……
“!!”
仰头就骂:
“驴X的!是哪个驴X的撒尿淋老子?!”
这就是刚才那几声犬吠的翻译。
“朋友,”黄子健抬头望向丁姓青年,抱了个拳,剑眉一挑,“是我上去,还是尊驾下来?”
毛竹根部仅三四指宽,万难辗转腾挪,丁姓青年思忖,这小子上来也得落足在毛竹之上,未必讨得到便宜,我轻身功夫自然不弱,但挟着这小娃,插翅也难飞。要是下到地上,场地宽阔,说不定反而有制胜之机或者逃逸之机。
于是单臂挟着腋下一动也不能动、笑容灿烂的李材韩,身法一展,如一片梧桐叶潇洒地飘然落地,双脚触地时竟不惊扰一丝尘灰。
地上那条老狗见天上掉下人来,跑出去老远,回头吠了几声,坐在原地,静观其变。
黄子健上前一步,要把阿猫抢过来,丁姓青年后退半步,出手成爪,捏住了阿猫的咽喉,把阿猫身体挡在自己身前,以为掩护。
黄子健止步,一笑:“朋友,有话咱好好说,不必这样。”
“废特么什么话!”丁姓青年瞪眼龇牙,像戴上了一副恶狠狠的面具,“这臭小子欠了我的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闲事你要管,就拿钱来赎人,不然就给我滚得远远的。惹急了老子,我这手上一用力,随时可以要了这小子的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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