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猫命,可不是狗命,呵呵。”娇滴滴的语声传来,却是药阿姨带着方鹿赶到,转过街角。
药阿姨自从认识黄子健,多年来见他与人交手数十次,不管是争斗还是擂台,还没见黄子健输过。
眼下见那高瘦青年穷途末路,负隅顽抗,而男朋友毫不惊慌,反而谈笑自如,若没有十足的制胜把握,不会如此。所以药阿姨也放下心来,开起了玩笑。
丁姓青年闻声看去,只见刚才在巷子里见过的大美人复又归来,见色心喜,不觉多看了两眼。
就在这刹那之间,丁姓青年只觉捏成爪形的手腕一紧,突然不能动作,身前的人质“嗖”的一声向前冲去,脱离了他的钳制!
这臭小子不可能会动的,时间远远没到,丁姓青年心念电转,以我刚才点穴的力道,以他十三四岁的体质,至少三四个小时之后才能自解。
阿猫当然不能动。
他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索套住了腰,绳的彼端是黄子健右手微屈的食指,黄子健手指轻轻一勾,他的身体便似受到巨力牵引,不由自主地冲了出去。
冲到黄子健面前时,只见他右手变指为掌,轻扶阿猫肩膀,帮他卸去力道,使他站稳。
黄子健左手也是个同样的手诀,牵引着另一根无形绳索,套的却是丁姓青年捏爪的手腕。
解救完阿猫,这根绳索并未松弛,反而在黄子健的催迫下越缠越紧,直缠得丁姓青年手腕发痛!
“幌金绳?!”丁姓青年大骇,他只在家乡老辈口中听说过这一种尧族法术,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亲身遭遇。
其实,丁姓青年轻功虽好,武技却不中用。他刚才还没和黄子健交手便先挟持阿猫恶语威胁,就已露了怯,对付他根本不需要用到法术。
今天有药阿姨在,黄子健可不想在女朋友面前跟人当街抡拳头、挥胳膊,坏了斯文形象。
于是祭出“幌金绳”,一是可以迅速制服对手,二是一时技痒,想在药阿姨面前炫耀耍宝,博美人一笑。
然而,像“幌金绳”这种看似炫酷的法术,其实并没有什么高深莫测之处。
但凡有点法术底子的人,这种低阶法术一学就会,不需要很深的修为,也不耗费多少能量,当然这法术的内在架构本身也很脆弱。
而要是敌人也有一丁点法术功底,“幌金绳”一出手就会被破,实在不堪大用。
可会法术的人毕竟不多,黄子健盲猜丁姓青年不懂法术,使出这一招,见对方果然中计,不由得心下一喜。
丁姓青年只觉手腕上的“幌金绳”越缠越紧,痛入骨髓,心想习武之人岂能轻易认输求饶,只要尚有一丝余力,必定尽力相拼,大不了拼不过,有死而已!
想到这里,他一个箭步突冲向前,未受制约的左手握紧成拳,汇集全身力气,向黄子健面门攻去!
黄子健见对方来势凶猛,小吃一惊,单臂抱着阿猫闪身急退,眨眼间退出七八米开外。
丁姓青年一拳打了个空,又被幌金绳一拉,重重扑倒在地。
黄子健走上前去,左手食指指向丁姓青年身体,开始凭空画圈圈,催动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绳索。
丁姓青年双臂不自觉地贴紧身侧,双腿不自觉地闭拢,显然是被“幌金绳”裹缠了起来。
大圈小圈,足足画了二三十圈,黄子健小臂一抬,丁姓青年全身就如一根棍棒,直挺挺地立了起来。
药阿姨和方鹿在一旁看得入了迷,见黄子健得胜,开始拍掌叫好。
黄子健把“硬梆梆”的丁姓青年一整个拖到墙角,像一把扫帚一样靠墙立着。见对方立定没倒,黄子健这才住了手,抱拳说:
“朋友,我这小兄弟欠了你多少钱?我帮他还了。”
丁姓青年哭丧着脸,满面尘灰,说不出话来。发财梦碎,他此刻对钱一点也不感兴趣了,只想着如何脱身。
“谁欠他钱啦?没人欠他钱!”药阿姨走近几步,嗓音尖利地指责丁姓青年,“过来的路上,鹿妹子已经跟我说了事情的原委。他们当街行骗,”向丁姓青年一指,“被猫崽子拆穿,恼羞成怒,追上来擒了阿猫想讹钱财。鹿妹子碰巧遇到,上前来劝解,却被这混蛋家伙封住了穴道。”
在方鹿版的故事里,方鹿巧妙地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作为方家小姐,应该高贵娴雅,怎么能和阿猫这混小子一样和跑江湖的臭男人们打交道呢。
要是问,这么高雅的小姐,怎么会逃课出来逛街?这个,方鹿可是怎么编也编不出来了。
好在大人们没问她这个。
这个压根儿一点儿都不重要。
黄子健只问丁姓青年:“是这样吗?”
丁姓青年这时候哪还有狡辩的欲望,只好点头称是。
“那对不住,我不能给你钱了。”其实黄子健身上就带了一两百块钱,要是真该掏钱反而麻烦,“坦白讲,阁下街头卖艺,不管使什么招术伎俩,只要能哄得大家开心掏钱,都是你的本事。行走江湖混口饭吃,不容易。孩子不懂事,拆穿了你们的把戏,破坏了你们生意,我该替他向你道歉才是。不过,孩子不懂事,阁下几十岁了,总该懂点事吧?在下觉得,大人为难小孩,多半是大人的不对。你说呢?”
丁姓青年除了点头,还能怎么样?
这时候,药阿姨已经远远地给阿猫解开了穴道。
药阿姨鼻子灵敏,又天性好洁,闻到阿猫身上尿臭袭人,不愿靠近,拣起地上的小石子,用弹指功夫发射出去,击打阿猫身上被封死的穴位。
作为神医世家传人,药阿姨不但认穴精准,而且弹石力道控制完美,刚好够解穴而不会打痛阿猫。然而药阿姨除了这弹指功夫,却不会任何武技。
在古代,医者水平再高,也不过是一介奴仆,而朝堂显贵人物们自恃贤身贵体,绝不允许奴仆触碰。
于是,便有了悬丝诊脉,也有了弹石击穴——金枝玉叶,不赀之躯,触碰尚且忌讳,要是用力过重把人家击痛击伤了,只怕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
所以药阿姨的弹指功夫,其实是作为药家医术的一部分,传袭到她手上的。
她虽不会武技,但多数人习武多年也拿捏不到她这弹石的火候。武是杀人技,追求的当然是杀伤力越强越好;而医是救人术,讲究的是不温不火,恰到好处。
除了弹石击穴,假气输药也是药家医术一绝,即:借用内功强大者的真气,把药粉、药液等强行输送到急重病患体内,十三年前,年仅二十岁的药阿姨就是用这一招对阿猫父亲李不凡施以急救,保住了那侏儒的性命。
同样的,药阿姨虽能借用、调动、输送真气,却完全不会以真气作为武器去打架。
阿猫被封穴道得解,身体重获自由,像卸下了枷锁的犯人,连忙把已经酸痛僵硬的四肢伸展伸展,弯腰扭肩,做了几个体操动作,稍微缓解后,开始使劲揉自己的脸,刚才被强迫笑了那么久,笑得脸上的肌肉都发痛了。
“阿猫哥,你没事吧?”方鹿迎上来。
“我没事,我能有啥事。”阿猫嘻嘻一笑,笑到一半脸抽筋了,又赶紧去揉脸。
方鹿只觉一阵臭气扑面而来,连忙捂住鼻子,倒退了两步,低头看向阿猫裤子。
阿猫刚才那泡尿量多势大,弄湿了自己大半条裤子。他刚才被丁姓青年熊抱在怀,两人胸腹紧贴在一起,他一泡尿任性撒出,也浸湿了丁姓青年小半条裤子。
阿猫获得解救时就发现了这一点,眼下见方鹿捂鼻子,赶忙手指丁姓青年,大叫:
“姓丁的,你个胆小鬼、王八蛋,见我子健哥来了,居然怕得尿了裤子,还把老子的裤子也打湿了!”
他这番话含有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艺术。
黄子健刚才是“尿袭老狗”的目击者,自然知道那尿是阿猫撒的,但此刻当着方鹿的面,李材韩万万不能承认那尿是自己撒的,不然还要脸不要?
于是,他一面栽赃嫁祸给丁姓青年,一面把黄子健高高捧起,免得黄子健说穿。
黄子健心领神会,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丁姓青年当着这么多人,当街被捆绑已经颜面无存,誓死不背这黑锅,高声大叫:“你这小混蛋,那尿明明是……”话没说完,突然一声痛叫,“唉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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