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微冷,通达镇外的小路上,几珠晨露在树叶上玩耍,一片淡粉色的衣角轻轻刮过,晨露抱在一起落下,又跳出了许多小晨露。
梅若雪强打起精神,拖着伤体赶在路上。
她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躺在客栈的床上,也不清楚枕头边的玉坠是谁放的。
这一切暂时都不重要,她要赶回百机门救卓师弟!这是她唯一的念头。
师弟尚且年少,面对众多强敌,还要保护她,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哟,哪里来的漂亮小娘子?怎么一个人在路上逛荡呀?”
突然,一个公子哥带着几个小厮凑了上来。
那公子哥叫陆独魁,是鹤霄门的弟子,前些天在酒馆调戏了一个歌女,还打死其父,此事闹得沸沸扬扬。
面对如此嚣张的行为,众人却敢怒不敢言,都是由于他的另一层身份——晚韶谷的二公子。
晚韶谷有着得天独厚的地利,是个天然的大药圃,生长着许多珍贵草药,供应着江湖上众多门派,因此江湖各大势力都与其十分交好,这成为了陆独魁敢嚣张跋扈的底气。
“不想死就滚开!”梅若雪不想与这些无赖纠缠。
“哟,还挺辣的,我喜欢。”陆独魁不以为意,色眯眯地盯着梅若雪,伸手便要摸她。
只见梅若雪一掌挥出,陆独魁连忙侧身闪开,挥起手刀向梅若雪左颈砍去。
就在手刀碰到左颈的一刹那,陆独魁的眼前竟有几瓣梅花飘落,再回神,梅若雪人已不见。
只听得“唰唰唰”三下,陆独魁的脸上被划出了三道血痕。梅若雪轻点脚步,手持宝剑“雪山寒梅”,落在陆独魁的身后。
“还喜欢吗?”梅若雪冷冷问道。
“不,不喜欢了,女侠饶命,女侠请便。”眨眼间陆独魁带着小厮们跑得没影了。
梅若雪收起剑,往前走了没多久,渐感不支,连忙找了一颗大树靠下调息,伤病还没好偏又强行动武,实在需要时间恢复。
“哟,小娘子怎么突然走不动道了?”突然远处传来陆独魁的声音。
梅若雪想作镇定,但面容也不禁骤然变了色。
“我想积点阴德才放你们走,没想到你们送死倒是挺积极的。”梅若雪盯着陆独魁冷声道。
“哎哟,哥哥我好怕呀,能死在妹妹的石榴裙下,做鬼我也甘愿呢,哈哈哈。”陆独魁和小厮们淫笑了起来。
梅若雪刚想站起身来迎敌,身形却不稳。陆独魁见状,一挥手,几个小厮们上前把手中的迷烟一抛。
“唔。”梅若雪身体本就虚弱,再遇迷烟,晕了过去。
“来,给爷带走。”一个小厮把梅若雪扛起来,众人往通达镇的韶华堂走去,那是陆家在镇上开的药铺,有陆独魁专有的小后院。
通达镇的街道上,金贵和小李正抱着酒坛子一蹦一跳地走着,他们刚去镇上最好的酒窖里买了两坛好酒,准备带给小先生尝尝。
李小二远远地看到陆独魁正带着随从们往韶华堂走,还扛着一个女子。
“巧哥,你看那个是不是陆独魁?”李小二连忙用手肘顶了顶金贵。
“那条疯狗不会又要糟蹋姑娘吧?”金贵看向陆独魁,气不打一处来。
“你看,你看,那个人肩上的姑娘像不像文公子带来的那位?”
“还真是,居然敢动我师娘,我看他真是活腻了。”金贵一看那女子是梅若雪,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冲上前去。
“巧哥,我的妈呀。”小李一看金贵冲了上去,连忙往金家客栈跑去搬救兵。
陆独魁和几个小厮正扛着梅若雪进了药铺,突然听到身后传了金贵的声音。
“陆独魁,把她给我放下!”
“你谁啊?关你屁事?把她送进去。”陆独魁扭过头,不屑地看着金贵,挥了挥手,示意小厮们先把梅若雪带到后院。
金贵运起平云昊阳拳,双拳金光笼罩,盯着陆独魁。
“哟,看来还是个练家子,来来来,小爷陪你玩玩。”陆独魁不怒反笑,对着金贵招了招手。
金贵冲上前去,一拳挥向陆独魁,饱含十足怒气。
只见陆独魁侧身闪过,一掌击中金贵胸口,脚一勾,一踢,便将金贵踢飞出药铺。
“我还以为你多有本事呢,原来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区区贱民也敢惹本少爷,就这么想死?”
陆独魁走出药铺,街上行人纷纷躲闪到远处,谁也不敢上前惹那个混世魔王。
“陆独魁,你这点本事还差得远呢,你放心,小爷还死不了。”金贵趴在街上,满嘴是血,抬起头来,狠狠地看着陆独魁。
“哟,还挺硬气的?”陆独魁走到金贵面前,蹲了下来笑道,“今天老子别说废了你,就算宰了你,又有谁敢说一个‘不’字?”
金贵突然冷笑了一声,还没等陆独魁反应过来,一口痰混合着血已吐到他的脸上。
“你他娘的找死!”
陆独魁暴怒,一巴掌扇在金贵脸上,又一掌劈向金贵的天灵盖,欲置金贵于死地。
金贵闭上眼睛,等待着死神的来临。
“八方流云卷天尘,金鳞出海蜕凡根。”突然金贵的耳中传来文修远的密语,吃了一惊,那正是平云昊阳拳的心法。
原来是文修远及时赶到,在人群中以传音入密之法指导金贵迎敌。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金贵迅速反应过来,一个翻身,闪过陆独魁的掌劲,右起一拳,正中陆独魁的下巴。
“哎哟。”陆独魁没想到金贵竟然能反抗,一时大意,被一拳打出一颗牙齿。
抬头一看,只见金贵将气劲汇聚于双拳,但见金色流光围绕双手,至阳之气从指缝间迸出。
“贱种,老子今天非宰了你!”陆独魁暴怒,猛爆一身修为,誓要将金贵粉身碎骨,不得超生。
陆独魁使的是鹤霄门的武学,这让文修远不禁回想起当年敖山大会上他与鹤霄门掌门莫如笑的交锋。
“一身风尘任昊光,风云无相没行藏。”文修远再传心法。
金贵左拳挡住来掌,双脚腾挪闪动,绕到其侧身,再一拳,击中陆独魁右腰。
文修远的每一句心法都正得关窍,兼之金贵机敏无比,瞬间局势逆转。
“唔。”陆独魁吃痛,连退数步,恶狠狠地盯着金贵,将修为聚于右手上,张开五指,指尖冒着热气,正是鹤霄门的杀招“虎贲玄黄爪”。
只见陆独魁一爪抓来,直扑金贵心口。
“山峦有根收云势,沧海无波耀日华。”
金贵心意把定,双脚扎稳,宛如泰山磐石定,无数地气涌入体内,全身气流涌动。只见金贵挥动右拳,金光怒出,大开大合,霸气横溢。
只听一声惨嚎,陆独魁之爪对上金贵之拳,势逊一筹,右臂骨头被瞬间震裂。
“今天小爷就为民除害一次!”金贵挥拳再上,一道金光直奔陆独魁胸口。
突然,一道身影闪过,来人一掌挡下金贵刚拳。
“是梁修竹!”围观众人议论纷纷,来者竟是鹤霄门新上任的司礼梁修竹。
这回真正的高手来了。
梁修竹轻轻一挥手,宏大气劲震退金贵,回头往陆独魁身上连点几道穴,压住他的伤势,随后踏步上前,再一掌逼上金贵。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眨眼之间就全部做完。
金贵知道对方修为高强,自己不是对手,激发体内所有力量,一拳拼命迎去。
只见双方拳掌相接,轰然一爆,梁修竹竟被震退数步。
“咦?我居然变得这么厉害了?”金贵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你,报上名号。”梁修竹沉声问道。
“‘淑世逾明’文修远。”金贵身后,白衣少侠衣袂翩然,沉稳挺立,一掌贴在金贵后背。
金贵还没来得及转头,文修远已闪到他的前面。
“原来是小先生你在帮我,我还以为是我神功大成了。”金贵既兴奋又失望。
“飞渡千山雪!”梁修竹眼神一冷,虚发一道掌气,随后凝招于双手,全身寒气迸发,街道附近的板砖和墙面被梁修竹释放出的能为震裂开来,染上一层薄薄的冰霜。
“金贵,你看好了。”
文修远左手轻轻一挥,将掌气拨开,运起平云昊阳拳,只见金红色的流光伴随极阳之气遍布全身。
梁修竹挺身而上,再战文修远,两人衣袖挥洒间,数招交手,阴阳相冲。
梁修竹双掌一叠,一道寒气射出,正中文修远胸口,却见眼前身形一模糊,竟是金光分身。随后虚体消散,金光重塑身形,文修远站在原地,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眼见一招未成功,梁修竹快步上前,左起一掌,打在文修远右肩上,霎时一股极寒之气贯穿身体,文修远后肩和后背喷涌出滚滚寒烟。
文修远全身金光一纳,尽收寒烟,只见寒烟化为金色,纷纷回流入右肩,随后“轰”的一爆,右肩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气浪,反将梁修竹连连震退。
“啪啪。”文修远拍了拍肩膀,将残余寒气拍散,一脸微笑地看向梁修竹。
一旁的金贵已经惊讶地合不拢嘴了,原来他修习的平云昊阳拳练到最高境界竟然这么厉害,不仅能将金光布满全身,使得全身阳气充沛,坚硬无比,还能幻化出金光分身。
梁修竹同样睁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文修远,他乃是鹤霄门的二把手,修为颇深,如今竟输给一个年轻小辈,这是自己怎么都想不到的,倘若传到江湖上,不知要给人添多少笑柄,想到这里,梁修竹眼神逐渐变冷,心中涌起杀意。
他一挥手,从四周飞来十几个鹤霄门门徒,将文修远等围了起来。
“阁下纵人将我门徒打伤,是不把鹤霄门放在眼里?”梁修竹冷冷地问道。
晚韶谷将陆二公子托付给鹤霄门,如今陆独魁重伤,他难以向晚韶谷交代。
“阁下纵徒欺行霸市,玷污女子,是不把侠义正道放在眼里?”文修远反问道。
突然,远处一栋酒楼的屋顶上传来一道浑厚声音:“说得好!对鹤霄门这种虚伪无耻的门派,就不该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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