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伤势严重,腿上缝了二十多针,在医生的一再嘱咐下,冯十月回家后只能静养,一段时间里不能去上学了。
这下,冯十月着急了,他怕落下功课,更怕考尖子班那事儿被耽误了。
从医院回来当天下午,放学以后,耿小莲就来到了他家。
冯十月妈妈正在院子里撒粮喂鸡,冷冷地问一句:“你来干什么?”
耿小莲说:“今天上新课了,我来给的冯十月补一补。”
丁桂秋问她:“是你妈妈让你来的?”
耿小莲说不是。
丁桂秋就说:“那就算了,不用讲了。”
耿小莲说:“那怎么行呀?落下课就很难赶了。”
丁桂秋说:“落不下,他自己能看懂。”
冯十月急了,想喊耿小莲进屋,觉得有一肚子的话要对她讲,可低头一看那条打了绷带的伤腿,只好忍住了。
这个模样太滑稽了,简直就是个电影里的伤病员。
女孩子脸皮薄,爱面子,见冯十月妈妈冷着脸阻拦自己,耿小莲只得退了回去。
冯十月隔着窗棂责怪起来:“妈,你这是干嘛呢?人家好心好意来给我补课,你怎么能不那样对人家?”
丁桂秋说:“谁来补课都行,就是王美丽的闺女不能来!”
“她来怎么了?”
“让她妈知道了还不得找你的茬。”丁桂秋说完,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走出了院子。
她径直去了贾富贵家,想喊他过去给冯十月补习一下功课。
贾富贵妈妈站在院子里,听了丁桂秋的意思后,说:“富贵不在家,放学后一直没回来。我刚刚听说你家二小子磕伤了腿,本想着过去瞧一瞧的,可一直都没得上空。”
丁桂秋说没啥大不了的,只是磕破了一点小伤口,过几天就好了。
贾富贵妈妈还是回屋拿出了一小箩筐鸡蛋,让丁桂秋带回家,给冯十月贴补一下身子。
多亏着哥哥冯秋收在家,在妈妈的指使下,帮着冯十月讲解了一下新课程,只是他功课本来就一般,又没有耐心,勉强应付了一下也就拉倒了。
第二天,妈妈跟哥哥去地里干活了,冯十月拿出耿小莲给买的那本崭新的《花环》在看。
这一看就入了迷,转眼半天过去了,连哥哥回来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新书是哪里来的?”
冯十月被吓了一跳,慌忙把书掖在了被子下面。
他没有如实说,要是让哥哥知道是耿小莲给买的,还不知道会编排出啥花里胡哨的故事来呢。
冯秋收一步窜进屋,毫不客气地把书抢走了。
冯十月不顾一切跳下床,一条腿蹦着去追赶。
冯秋收一边跑一边喊:“不用追了,追也追不上,等我看完就还给你,不骗你,骗你是小狗。”
妈妈听见了,抄起一把笤帚追上去,照着冯秋收的后背就是一顿猛拸。
冯秋收被打痛了,连声惨叫,扔下书就跑出了大门。
妈妈捡起书,还给了冯十月,埋怨道:“他是你哥,不就是看一下你的书吗?咋就这么抠呢?用得着死命往回追了?”
冯十月拿着书,打着蹦子回了西屋。
自打抢书事件发生后,哥哥跟他就像结了仇似的,话不多说,连功课也不给补习了。
好在他的工作的事情办得很顺利,第三天就去农电所上班了。
这下丁桂秋着急了,她担心冯十月落下功课,一连去了好几次贾富贵家,都扑了空。
贾富贵妈妈解释说:“自打你儿子摔坏了腿,富贵就跟孙大壮耍在一块了,放学后就直接去了他们家,说是一起做作业。”
丁桂秋听了,心里就有点儿埋怨:这个贾富贵可真是不够意思,从小就跟冯十月好,总是形影不离的,咋伤了腿就不起玩了呢?
随即,她有了更深的联想,没准就是他在暗处动了手脚,拿木棒绊倒了冯十月,所以才不好意思面对了。
这么一想,丁桂秋就有些不甘心了,转身去了孙大壮家。
果然,见他们两个正黏在一起,不是写作业,而是在玩自制的火枪。
“富贵,你咋不去找冯十月玩了?”丁桂秋问。
贾富贵说:“他把腿弄断了,还怎么玩呀?”
“谁说他腿断了?”
“老师说的呀。”
“哪一个老师说的?”
“还能哪一个,班主任呗。”
“她还说啥了?”
“她说冯十月要养很长一段时间的病,估摸着要留级了。”
“她真是那么说的?”
“是啊。”
丁桂秋心头一堵,转身离开了孙大壮家,去了学校。
她没有去找王美丽,而是直接走进了于校长办公室。
正在写东西的于校长听见有人走进来,抬起头,见是丁桂秋,就问他:“你儿子腿好些了吗?”
“好些了。”丁桂秋应一声,随即问起了儿子留级的事儿。
于校长解释说:“也没定下来非让他留级不可,只是跟王老师达成了初步意见,要是你儿子养伤时间太长,那就必然要留级了。”
丁桂秋问:“能不留吗?”
于校长说:“一把情况下,要是超过了三周,功课就跟不上了,不留级也白搭,一定意义上,我们也是为了你孩子好。”
丁桂秋觉得校长说得有道理,便道声谢,走出了办公室。
回到家后,她原原本本地把校长的话对着冯十月复述了一遍。
冯十月听了,情绪有点儿激动,直着嗓子喊:“不行……不行,我不留级,坚决不留级!”
“不留级你功课能跟得上?”
“能!绝对能跟得上!”冯十月利索地跳下床,把桌子上书和本子一股脑地装到了书包里。
妈妈问他:“你干嘛?”
“去上学!”
“不能去,你腿还没好呢!”
“好了,已经不痛了。”冯十月把书包搭在肩上,一蹦一跳地朝外走去。
丁桂秋跟到了屋门口便停了下来,她没有再去阻拦他,男孩子就该有个男孩子样,不就是一点儿皮肉伤嘛,用不着当成大病养。
冯十月蹦到了院子里,去墙根下拿了一根槐木棒,当做手杖拄在手上,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当他走进教室后才知道,自己的位子竟然被其他同学给占了,他问班长孙大壮是怎么回事儿。
孙大壮反问他:“你不是留级了吗?”
冯十月骂咧咧道:“老子好了,留个狗屁级呀?”
“你小子,嘴上放干净点儿!”孙大壮沉下脸,说,“又不是我给你调的,对我凶个鸟啊?”
“那是谁调的?”
“老师呗,昨天刚调的。”孙大壮指了指最后一排,说,“最边上那个位置是你的。”
冯十月不再说话,绕一圈走过去,默默坐了下来。
耿小莲走过来,问他:“你腿好了?”
“嗯,好了。”冯十月应一声,头也没抬,一直在看书。
耿小莲转身走出了教室,她去办公室找了妈妈王美丽,要求把冯十月调回到原来的位置。
“我看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王美丽喷了一句。
“妈,那样不公平,冯十月受了伤,大家应该关心他,怎么好被扔在角落里呢?”
“与你有啥关系?”王美丽瞪了女儿一眼,说,“马上就要尖子班考试了,等过了这一阵再说吧。”
“几时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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