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初亮,飞雪已停。
屋内暖香浮漫,帝承恩悠悠醒来,睡眼惺忪地打量着眼前陌生又有点熟悉的环境。
忽然想起昨晚选妃宴后,自己不愿意回去,洛铭西带她回了翎湘楼。
她坐起身,转头看见了在偏榻睡下的洛铭西。
缓缓下床,起身才走到软榻边,蹲下身,凑近看他的脸。
轮廓分明的面庞,唇浅眉深,即便是闭眼睡觉,那模样仍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半晌,一直守在他身旁,嘴角微翘。
她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动静,以洛铭西觉浅又警觉的性子,早该睁开眼。
除非他装作没醒。
既然这样…
帝承恩眉眼一弯,手肘撑着榻沿,小心翼翼地倾身凑近,在他的唇角轻轻地落下一吻。
温热柔软的触感,淡淡的馨香萦绕在鼻尖,洛铭西身体一僵,羽睫微不可查地轻颤,骨节分明的手指曲了曲。
偷亲完连忙起身,见洛铭西还在装睡,帝承恩忍俊不禁,转身离开。
听着仓惶的脚步声,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直到门关上,脚步声慢慢消失于耳畔,榻上的洛铭西才睁开了眼睛。
刚刚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一遍遍上演,房间归于寂静,可乱了章法的心跳久久未能平复。
…
永宁街位于皇城最繁华的地带,却十来年没人敢提这地儿的名字,到如今连走过的人都极少。
街道尽头,有一座古老的大宅,虽然宅子犹若迟暮的老者,但府门前挂着的靖安侯府牌匾却一如往昔。
十年前华贵的侯府,如今只剩下长满青苔的石阶,老朽的古木,败落的大堂,凋零的花园。
这座太祖赐下的宅子,承载了帝家的荣华,也见证了帝家的败落。
选妃宴那天,是靖安侯的祭日。
韩烨走进那斑驳生锈的大门,便听到一个哀婉的乐声传来,吹奏的也是一首熟悉的曲子。
《安魂》,边塞悲歌,专为烈士所作,愿其魂归故乡,不再为战火所困。
沉重的脚步不禁加快,伴随着离声音越来越近,韩烨来到一处楼阁前,看见门前的台阶上坐着的熟悉身影,他停住脚,不敢再往前走。
帝承恩坐在石阶之上,吹奏着手中的筚篥,幽咽悲凉的音色,再加上这首安魂曲,令人闻之触动。
同样跟着声音而来的,有从侯府其他地方转回来的安宁,她比他们来得都要更早些。
一曲安魂,放下的手搭在膝盖上,纤长的手里握着筚篥,自然垂下的器穗轻轻地摇晃着,帝承恩静静地望着一个方向,陷入独自的哀伤。
安宁:“梓元。”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帝承恩转头看见了站在身后回廊的安宁。
帝承恩:“安宁?”
在这个地方,又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安宁有些不敢面对她,但她还是忍不住喊住了她。
安宁走上前,坐在她的身边。
帝承恩并未多言,而是拿起身旁的一坛清酒,倒在地上。
安宁这么看的,深深的沉痛笼罩在心头。
帝承恩:“安宁,你知道吗…”
帝承恩:“每次我吹起这首安魂曲的时候,我的脑海都会浮现帝家八万将士被残忍杀害的画面。”
帝承恩:“巨石滚滚,万箭齐发,青南山下,漫漫黄沙,血染千里,他们惨烈地呼救着。”
安宁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这样的画面伴随了她整整十年。
帝承恩:“帝家祠堂,那些暗红带血的地砖,是帝家一百三十一口人的血浸染的。”
安宁:“是韩家毁了。”
安宁眼眶一热,膝盖上轻放的手缓缓收紧,指尖插入掌心,印痕交错,一手握住帝承恩的手臂。
安宁:“是我对不住你。”
帝承恩:“你没有对不住我。”
帝承恩:“是父亲当年不忿韩家独享江山,私自调遣八万帝家军擅离靖南,与北秦勾结,意欲谋反。”
听到帝承恩这么说,安宁震惊地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心中的哀伤瞬间化作满腔的悲愤:
安宁:“靖安侯以死证清白,为人光明磊落,又与陛下自**好,是断然不会擅自调兵的,你是他的女儿,你怎么能不相信他!”
帝承恩:“父亲谋反证据确凿,不然他为何会私自调兵!”
安宁:“那是因为他收到一封与陛下字迹相仿的密信!”
话音落下,再也没了对峙的声音。
安宁和在暗处的韩烨皆是一愣,唯有帝承恩神情复杂地注视着安宁,这样的眼神,安宁彻底慌了。
帝承恩:“安宁,你果然知道当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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