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白雪漫天飘落,万籁俱寂,燕兰静坐在门廊前,微微仰头。
尤芳吟手里拿着狐裘,披裹在她的身上后退到一旁,陪着她。
看她面色憔悴,睁着双盈盈泪眼,雪粒落在她卷翘浓密的羽睫之上,哀伤的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脸颊,整个人仿佛快要碎了一样,精神越来越差,尤芳吟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燕兰眸色黯淡,眼眸的雾气散去,柔弱的身子慢慢靠在身后坚硬的粗柱,阖上眼。
尤芳吟胸臆发涩,默默地守在身旁。
…
监牢之中。
张遮被一把推去,撞上了旧损方桌,身上的伤口再次被牵动,被燕临压在一张白纸之上。
燕临.:“写。”
被燕临的手捏着肩上的伤处,张遮呼吸微促,只是咬牙隐忍,看着眼前准备好的纸墨笔砚。
张遮:“你要我写什么?”
燕临.:“我要你写诀别信,让阿姐断了对你的牵挂,一别两宽,再不相见。”
得知燕兰去求谢危放了张遮,燕临明白过去看轻了张遮在燕兰心里的分量,如今知道,便不会直接动手杀了他。
先写下诀别信,安阿姐的心,再悄无声息地除掉了张遮。
燕临.:“你若不写,我便将你的母亲和孩子抓回来,陪你作伴。”
燕临低声凶戾地威胁道。
张遮目光一凛,挺直腰背,挥手推开了他的手臂,面对着面,第一次眼神痛恨地审视着他。
张遮:“你我之间的事,与我母亲无关。”
张遮:“阿湛只是个孩子,是我和你阿姐的孩子,为何连他也不放过。”
燕临.:“那个孩子姓张,不姓燕,与我何干。”
眉眼染着阴翳,漆黑的眼瞳里泛着摄人心魄的幽冷光泽,病态偏执。
燕临.:“阿姐,有我一个亲人就够了。”
张遮微瘆,他定定地注视着燕临,心头五味杂陈。
他有预感,燕临当真能做的出来。
如今的他,浸满燕家满门遭难时的苦痛,亦被宫廷重重斗争的黑暗侵蚀。
眼中的感情一丝丝地褪去,张遮正色道:
张遮:“我本就要秋后问斩,我与兰儿此生再不能相见机会。”
张遮:“你有恨,有怨,冲我来。”
张遮:“是非恩怨,与我母亲、孩子无关。”
张遮:“这诀别信,我写。”
燕临脸上并无半点情绪波动,漠然地直视着他,他也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他写。
张遮再次面向桌案上的纸,心情沉痛而又复杂,当他慢慢持起笔,却觉如鲠在喉,持笔的指节紧得泛白,指尖难以抑制地轻颤,难以下笔。
他本就要去了。
还能写上一封信,已是满足。
可落下的每一笔,就像是在心上划过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张遮双眸艰涩,不觉视线模糊。
…
燕临没有亲手将信交给燕兰,而是让侍卫转交,还特意交代了不准提他。
毕竟若是和他牵扯上关系,怕阿姐多想,以为张遮是被他逼迫的。
寝宫里,尤芳吟听侍卫说有信,既惊讶,又疑惑,想不通这个时候会有谁送信而来,和汤药一同带回屋。
燕兰面容憔悴地倚坐在榻,一眼便注意到那封信。
燕兰:“何人的信?”
尤芳吟:“不知道。”
尤芳吟:“是一个侍卫送来的。”
燕兰接过那封信,取信的手略微无力,展开一看,熟悉的字迹引入眼帘。
张遮:“燕兰,待你看见这封信,不日我将离开京城,书此信以诀别。”
张遮:“常言,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年结缘,始配今生夫妻。”
张遮:“然我二人磋磨甚多,家中不睦,仕途不顺,流言烦扰,为人妻,无孝翁,无相夫,无教子。”
张遮:“燕家流放,我便无提亲之意,合卺之礼非我本意,实为怜孤女无依,于心不忍。”
张遮:“你入宫为妃,我二人情缘即断,再无秦晋之缘,已是参辰之别。”
张遮:“而今,我已另有属意之人,将带母亲与子阿湛离京,故以此信解琐碎之牵绊。”
张遮:“今生来日方长,相离之后,解忧解扰,各生欢喜,自后互不搅乱,永不相见。”
燕兰不住抖动的手握着信,滚烫的热泪从眼眶滴落到信纸上,泪水决堤,无声悲痛,从未哭得如此凄哀。
尤芳吟:“夫人——”
尤芳吟吓坏了,她不知道为何看了一封信能让一向外柔内坚的燕兰崩溃至此。
当看见她扶着榻沿吐出一口粘稠的血,尤芳吟瞪大了双眼。
醒目的血滴顺着嘴角蜿蜒而下,燕兰最终昏倒在榻边,手中的信纸,顺着指尖掉落在那滩血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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