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娘子众人行至范府外,眼见高门大户,富贵之家,自是喜不胜收,可福慧避而不见,将她们拒之门外。
郦娘子本欲离去,忽听管家命人清扫太平车旁的秽物,言语间似有指桑骂槐之意,勃然大怒,痛斥多年养了个白眼狼,自今日起再不踏范家半步。
言罢,便携众女儿离去。
待她们离开后,福慧方打开门,眼眶泛红,望着太平车迹,黯然伤神。
郦娘子带着女儿们寻了客栈安身,安置好行李,琼奴便向店家借了厨房,亲手熬了一碗安神汤。
当她端着汤碗回到房间时,郦娘子正愤懑地倚着案几,乐善在一旁扇着扇子安慰。
琼奴:娘,喝点汤吧,您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琼奴将汤碗捧上。
郦娘子郦娘子接过汤碗,一边摇头,一边长叹一声。
郦娘子:白养了,真的是白养了,忘恩负义呀,就是一白眼狼。
郦娘子气得不行。
琼奴:二娘定是有苦衷的,娘别往心里去,身子要紧。
话未说完,门外传来脚步声,是三娘康宁将福慧带了过来。
原来康宁白日察觉福慧似有事隐瞒,索性记在心上,至夜深再来寻二姐,硬是逼着福慧说出了实情,便将她领回客栈。
福慧负荆请罪,跪在郦娘子的面前。
郦娘子:当着姐妹们的面,把该讲清楚的话,都讲清楚了。
福慧隐忍许久,最后将事情原委道来。
范良翰天生软耳根,那矾楼的伴坐,过路吹箫弹软的赶趁,没有不怜爱的,却独独不曾碰过她这个正妻,她对他非打即骂,夫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
福慧:娘,我也不想非打即骂,悍名远扬,可我一想到他我就来气…
福慧:女儿怕…怕这妒妇之名累了郦家,累了姐妹们…更怕娘知道女儿过得这般不堪…
乐善:这叫什么话?
好德:正经话,郦氏一门六虎,骇得洛阳无媒登门,若汴京再出个妒妇,这还了得。
郦娘子听完,气得浑身发抖:
郦娘子:呵,范良翰将我女儿当做什么?娶回家摆着看的菩萨吗?竟然从未碰过你!
郦娘子:他图什么?啊——
福慧闻言,犹豫地看了眼站在郦娘子身旁的琼奴,嘴唇颤抖着,欲言又止。
郦娘子厉声道:
郦娘子:说!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不好说的!
福慧这才低下头,声音细如蚊蚋:
福慧:因为…因为他心里一直…一直念着琼奴…
霎时,房间内寂静得可怕。
琼奴脸色煞白,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事竟会与自己有关。
郦娘子震惊地看着福慧,又看看琼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郦娘子:你…你说什么?
福慧:当初议亲时,范良翰原本想娶的是琼奴,但他母亲嫌琼奴是望门寡,说克夫,不肯答应,范良翰性子软,不敢违逆母亲,这才娶了我。
福慧:可他心里…一直…
郦娘子:够了——
郦娘子一声厉喝,打断了福慧的话。
琼奴忐忑地跪在地上,不安道:
琼奴:娘…琼奴不知…
郦娘子摆摆手,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女儿,一个是亲生的,却婚姻不幸;一个是养大的,竟成了亲生女儿婚姻的阴影。
这纠葛,该如何解开?
郦娘子再度颓然坐着。
郦娘子: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郦娘子对谁都不能撒气,只能一拍桌案,年纪尚小的好德和乐善还没从这惊人的关系里缓过神来,被吓了一跳,寿华和康宁更多的是担忧,康宁出言宽慰道:
康宁:娘,错的不是琼奴,也不是二姐姐,是那范良翰,那人性子如此,就算嫁去的是琼奴,他也未必能待琼奴始终如一。
寿华:三妹说得对,娘,一家人好不容易聚齐,您也别生气了。
康宁和寿华的连番宽慰下,郦娘子舒了舒心中的郁气,但对范良翰仍是咬牙切齿。
郦娘子:好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瞧几眼别人碗里的,老娘当初真是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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