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14

两道挺拔身影破开灌木冲出来的瞬间，袁满几乎是扑进大哥怀中。袁忱月白色长裙脏兮兮一片，格外可怜，袁忱宽厚手掌一下下抚过她汗湿的长发，像小时候哄她入睡那样轻拍后背：“别怕，我来了。”这声音裹着胸腔震动，让她悬了整夜的心轰然落地，泪水终于决堤。

　　“满儿！”袁慎挤开兄长，修长手指颤抖着擦去她脸颊的血痕，素来锐利的丹凤眼此刻泛起血丝，“伤到哪了？哪个畜生敢动你……”话未说完，他已经将袁满转了个圈，仔细查看她身上的伤痕，看到缠着绷带的手臂时，倒抽一口冷气：“谁干的？！”

　　“是他救了我。”袁满急忙拽住二哥欲往前冲的手臂，转身指向站在担架旁的比彘。男人倚着树干，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轮廓，胸前衣襟还沾着救助时蹭到的泥渍。

　　袁忱松开妹妹，缓步上前。作为袁家嫡长子，他与生俱来的威压让空气都凝重几分：“阁下贵姓？”

　　“比彘。”男人简短作答，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短刀，这个动作让袁慎瞬间眯起眼睛，暗自发力戒备。

　　“救命之恩，袁家必有重谢。金银玉器，或是田庄铺面，阁下但说无妨。”袁忱语气沉稳，袖中藏着的手却捏紧了袖中软剑——这荒野之地突然冒出的陌生男子，不得不防。

　　比彘目光扫过袁满泛红的眼眶，喉结滚动：“我要份差事。”见三兄妹皆是一愣，他补充道，“就留在府上，做个下人。”

　　袁慎冷笑出声：“好大的胃口！救个人就要赖进侯府？”

　　“二哥！”袁满急忙阻拦，转向比彘时语气带了歉意，“我兄长并非薄情寡义之人，只是……”

　　“马场缺人。”袁忱打断她的话，眼神如鹰隼般盯着比彘，“明日辰时去账房领工牌，没有传唤不许进内院。”这安排看似随意，实则暗藏防备——马场离主院隔着三道月洞门，还有侍卫轮岗巡查，足以将危险隔绝在外。

　　比彘低头行礼，额发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谢主子。”

　　夜风卷起袁满散落的发丝，她突然想起昏迷的魏劭，转身指向担架：“大哥，这位魏公子也受了重伤……”

　　“已经派人去请大夫。”袁忱示意随从接过担架，瞥见妹妹踉跄的脚步，立刻伸手扶住，“先回府，仔细着了风寒。”

　　回程的马车上，袁慎将貂裘披在袁满肩上，嘴上却不饶人：“那个比彘一看就不是善茬，你以后离他远点。”

　　袁满望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树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绷带：“若不是他，我根本撑不到你们来……”

　　“他若真存了好心，就不该提留在府上！”袁慎气得拍案，马车都跟着晃了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袁忱望着妹妹疲惫的侧脸，伸手将她鬓边碎发别到耳后，语气却冷下来：“派人盯着马场。”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尤其是比彘的一举一动。”

　　夜色渐深，车队穿过侯府朱漆大门时，袁满隔着车窗望向骑在马背上的比彘。男人身姿笔直如松，完全不像是个猎户，倒像是个骁勇善战的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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