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仙

“你以前练过？”他轻声问道。

　　“没有呀。”夙婳歪了歪脑袋，眉眼干净无邪，“我就是跟着你的口诀念了一遍，然后它自己就进来了。”

　　白子画喉结轻滚一下，竟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定了定神，又走近一步，拔出横霜剑，姿势潇洒从容：“那我再教你一式‘清风引’，记好了。”

　　他手起剑落，动作如行云流水，一套剑诀下来毫无拖泥带水，剑意澄澈，灵气伴风而动，逼得演武台边的花叶都随之摇曳。

　　白子画收势站定，转头望向她。

　　“看明白了吗？”

　　“明白了。”

　　白子画以为她只是记了个大概，正欲再次演示，谁知她抬手一招，灵力如水线般顺着经脉倾泻而出，那招“清风引”竟被她一板一眼地完整演绎出来。

　　甚至某些细微处，都带着独属于她的轻灵与洒脱。

　　白子画怔住，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我哪里做错了吗？”夙婳收势，站得规规矩矩地看着他，唇角微扬，眼中透着亮晶晶的期待，“我觉得手腕这里转得不够利索……不过刚才一转念，就换了个方向。”

　　白子画盯着她，眼底浮出一抹欣慰：“不错。”

　　顿了顿，又加上一句，“天赋很好，但仍要勤加练习，不可懈怠。”

　　“好呀！”夙婳笑得眉眼弯弯，像是初夏阳光下的一簇梨花，轻灵烂漫，“师傅，你以后天天教我，我就天天练，很快你就会拥有一个最厉害的徒弟了。”

　　白子画看着她眉梢眼角的喜意，心口不由泛起一点柔意。

　　笑着道，“口无遮拦。”

　　“哎呀，师傅不会在意的是不是。”

　　*

　　清晨的绝情殿，雾气尚未散尽，万籁俱寂。

　　白子画站在夙婳房前，望着紧闭的木门，眉头轻轻蹙起。昨日夙婳才信誓旦旦地说今日不会再贪睡，如今却又没了动静。他等了小半炷香时间，终是轻叹了口气，抬手敲了两下门。

　　“夙婳，”他语气温柔却不失分寸，“该起了，早课要开始。”

　　屋内依旧没有回应。

　　白子画略一迟疑，回想起昨日她说“可以直接进来叫她”的话。虽然他平素极守礼数，但此时灵力最为充沛，是一日中最适合练功的时辰，错过了，便是浪费她的天资。

　　他终于推开门，榻上的锦被鼓起一个小包，微微起伏着，随着她的呼吸轻轻上下浮动。

　　白子画走近几步，站在床边，略显局促地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被角揭开了一点。

　　露出的，是一张白嫩如雪的睡颜。

　　夙婳头发散乱，长长的睫毛垂落在眼睑下方，唇瓣因熟睡而微微嘟起，一侧脸颊还被被褥压得带着点红痕，恰如桃花初绽，娇俏惹人。白子画低声唤：“夙婳，醒一醒。”

　　夙婳自然是没有回应。

　　白子画叹了口气，正准备再出声——却不料那沉睡的小人忽然动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视线模糊中，只瞥见那张眉目如画的面容，便下意识地将手臂一伸，圈住了他的脖子。

　　她像是抱着惯常的安稳一样，将脸贴了上去，鼻尖埋在他胸前，声音带着鼻音地撒娇：“再睡一会儿嘛……我今天不去学宫了好不好？”

　　白子画整个人僵住了。

　　他一时间甚至忘了呼吸。

　　从未有人这样靠近过他。

　　她呼出的热气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脖颈，那轻柔的鼻息仿佛羽毛，撩得他心跳一顿乱。

　　“夙婳……”他轻唤她的名字，嗓音已经有些发紧，却不知该推开她还是顺着她的意。

　　“唔……你又不同意了，”她喃喃着，以为对方仍旧是她梦中的那人，手指悄悄摸到他的手，捧起他的掌心放到唇边，撒娇般蹭了蹭，又轻轻一吻，“求你啦～好不好嘛～”

　　这一吻落下，白子画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他连耳尖都红透了，僵在原地，不敢动。

　　“我……”他结巴了一下，只好低声妥协，“好，我答应了，你快放开我。”

　　夙婳满意极了，软软地“嗯”了一声，又在他掌心亲了亲，然后翻个身，直接将他“抛弃”，将整张脸重新埋进被子里，继续熟睡。

　　白子画僵站在床边，一手被她亲过的掌心还僵硬地维持着半空的姿势，良久，他才慢慢垂下手掌，低头望着那个缩成一团的少女，脸上浮出几不可察的笑意。

　　他伸出手，小心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将她肩膀遮好，低声呢喃：“别闷到了。”

　　他的指尖在她发间轻轻抚过，眸光中柔光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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