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如墨。
白九思立于山巅古殿前,望着那枚幽蓝色的神识结晶,指尖微微收紧。他身后传来轻微脚步声,夙婳披着薄纱披风,站在风中,发丝被夜风卷起。
“你深夜唤我上山,是想看这东西?”她眉间有一丝疲惫。
白九思转过身,眼神带着少见的凝重,“这不是东西,是你的前生。”
夙婳眼睫微颤,没有出声。
白九思袖袍一挥,结晶骤然悬空,一道银蓝光晕扩散开来,原本平静的殿中骤然变幻,四壁隐现无数流光溢影,像水纹映出过去的千百幕。
——她看见了自己。
不同的装束、不同的时代,却是同一张脸。
有的她高坐王座,有的她孤身行走苍茫,有的她眉眼带笑,有的她泪湿衣襟。每一世,她都在靠近一个熟悉的身影——鸿蒙。
那身影始终站在光明最深处,不可触碰,不可言爱。直到她伸手试图靠近,他便亲手将她毁灭。
一道光,一句咒,一次封印。
她看着那位红衣女子,在神殿前轻轻喊出他的名字,“鸿蒙……”
神光无情落下,她的身形瞬间破碎,连同声音也一并湮没。
夙婳后退一步,额角冷汗涔涔。
“这……是假的吧。”她声音有些发涩。
白九思没有说话,只将手中另一枚神识碎片递给她。
她犹豫地接过,神力一触,那些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她的脑中嗡的一声,仿佛万千雷霆同时炸响。
“这些……是我?”
白九思低声:“不。那是‘他’创造的你。”
夙婳怔住了。
“从你诞生的那刻起,你就不是偶然的生命。你是鸿蒙在无尽岁月中,一次又一次试图留住‘情’的尝试。”
白九思顿了顿,眼神难得露出一丝钝痛,“每一世你都动情,每一世都被他亲手清除。因为神,不能有情。”
夙婳喉头发紧:“那我现在……”
“你,是唯一被放出神界的成功‘容器’。他给了你记忆、情感,自由选择的错觉——可他从未真正放手。”
长留山夜风微动,松涛滚滚,像是一场天启将至。
夙婳缓缓抬眸,眼神中已无先前的温柔,只有刺骨的清冷。
“我现在要去神界。”
她转身,步伐坚定。
白九思想拦,但终究没说什么,只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记得……不论看到什么,你现在,才是你自己。”
**
神界并未崩塌。恢弘宫阙依旧悬于苍穹之巅,云雾缭绕,神光纵横。只是主殿后方,有一处禁地多年无人踏足,那是鸿蒙所设的封印之地,连诸神都不得入内。
夙婳一人而来,静立于宫门前,手掌贴上那扇铭刻神纹的门扉。
“开。”
神纹震动,她血脉共鸣,封印在她指下缓缓裂开。
她走入其中,一步步踏入封存的神殿深处。
四周逐渐浮现出一片时空流影。像是镜中梦境,又像是被记忆封存的另一片现实。
她看见那座无光的神台,看见一个又一个她的“前身”跪伏其下,抬首望着神主,一如她从前的目光——渴望而虔诚。
“我愿追随神主,不问生死。”
“我心中有你。”
“请让我留下。”
回答她们的,永远只有一缕冰冷神力。
一个个她的身影被神力抹除,连魂都不曾留下。
夙婳跪在地上,手指死死扣住地面。
这一刻,她无法再自欺。
她确实不是“偶然”存在的夙婳。
她是被反复创造、反复试验过无数次的“情之容器”。
每一份温柔、每一丝悸动,或许都不只是她的。
**
她颤着声音问:“你……有没有把我当过一个人?”
声音透过阵法回荡而出,却没有回应。
她抬头,鸿蒙不知何时已立于殿中,神容依旧,眼神深邃如夜海。
他缓缓走来,看着她跪坐在光影之中,眼神微颤。
“你看到了。”
夙婳仰头望他,眼中含泪,“所以我爱你……只是因为你造了我。”
“不是。”鸿蒙低声,“我本可以再造千万个你,却终究只放你一人出神界。”
“我以为……我可以忍住不动情。”
夙婳喃喃:“可你还是动了?”
鸿蒙闭了闭眼,轻声:“我……只是想留住你。”
她狠狠一笑,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你说得真轻松。”
“留住一个你设定好的、你随时能毁掉的、你不敢爱的人?”
“这算什么?”
她步步后退,几乎崩溃:“你有没有真正想过,我要的是什么?我是不是能自己选择,我是不是……真的存在?”
他站在那,沉默如山,手指微微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忽然,神殿大门轰然开启,一道熟悉的白衣身影奔入——白子画。
他看到她泪流满面地站在主台前,急步走来,将她抱进怀中。
“我带你离开。”
夙婳靠在他肩上,像是忽然间被抽尽力气。
她轻轻开口:“你也知道了,是不是。”
白子画点头:“可你不是替身。”
“你从来不是谁的影子。你是你自己。”
夙婳苦笑,推开他:“可你不明白……我连‘是谁’这个问题,都回答不了。”
她转头望着神主,又看向白子画,忽然张开双手,像是在风里要拥抱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抓住。
“你们谁都别替我选了。”
她一步一步后退,背影孤寂如月下寒霜,脚步却比任何时候都稳。
“我要自己,活一回。”
•
身后,鸿蒙闭上眼,白子画止步不前。
风过神界,像是万年未动的雪层,终于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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