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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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 山门有客

烟雨江南，午后风清。

屋檐下风铃叮当作响，细雨打在青瓦上，滴滴答答，像一首很久以前就开始唱的歌，还没唱完。

小院里栽着许多花，大多是药草，也夹着几株开得热烈的野蔷薇。夙婳正蹲在泥地边拔草，一头青丝随意挽着，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衣，袖口还沾了些干泥。

她眼角有了细纹，不再如昔日那般惊艳得摄魂，却多了几分温润，像是雨打杏花，岁月静好。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咚——咚。”

夙婳抬起头来，疑惑地望向门口。她如今住的，是一个不通仙脉的小镇，来往皆是凡人，平日少有生人来访。

她拍了拍手，走过去，打开了木门。

门外站着一个人，披着一身青衣斗篷，兜帽被风吹落，露出一张清俊沉静的脸。他手里提着一壶酒，神色未变，只是眼神一瞬间有些涩然。

——是白子画。

多年未见，他眼角也添了细纹，却依旧挺拔如玉松。与其说他变了，不如说，他终于活得像一个“人”。

夙婳怔住了，手还搭在门板上。

白子画轻轻抿唇，将酒壶递过来，声音带着些许低哑：

“我路过。”

她接过酒壶，指尖一顿，抬眸看他：“路过这里，需要爬五十里山路？”

白子画有些无措地低笑，垂下眼睫：

“我……梦到你了。梦里你说你寂寞。”

夙婳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进了屋。

白子画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是该走，还是等。

过了一会儿，她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清清淡淡的：“进来吧，外头湿。”

他像是被什么轻轻推了一把，脱了斗篷，踏入那间不大的屋子。

桌上已经多了一双碗筷。

她将酒倒入陶杯，一杯递给他，一杯自己抿了一口。

风继续吹着，屋外雨还在下，但屋里，悄然多了一层温度。

白子画看着她，低声问：“你……过得好吗？”

夙婳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手拨了拨炉火，良久，她轻轻点头。

“挺好。没有谁替我决定要做什么，也没有人……逼我忘掉谁。”

白子画默了，手指轻轻拂过杯沿。

“那你……一个人，也习惯吗？”

夙婳忽而轻笑，眼角的细纹浮出淡淡的褶子：

“人间的日子，大多是要一个人过的。但偶尔，有人来看看，也不错。”

她抬起头，看向他。

“你会留下吗？”

白子画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起身，将那酒壶重新倒满，又给她斟了一杯，然后自己坐下，慢慢点头。

“我留下，不为替谁守你，也不是来完成什么约定。”

“只是我想看看，你老的时候，是不是还这么倔。”

夙婳低头轻笑，泪却不知何时已落了下来。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风吹进屋子，酒香氤氲。

这一刻，他们谁都没有说“爱”字。

却好像，一生都不必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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