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无恶不仙

40 无恶不仙

香港的地方真是寸土寸金，小夕在荣立4000多平尺的千万豪宅里看书，笑着和艾美说这就是标准的60多平米的西营盘公寓，两室一厅就被纳川说成豪宅了。从阳台看金贵的咸蛋黄，其实国贸下班的公交车看的是一样的落日。有人拜访，是宋家大少奶奶，宋观华太太，律政司庄检控官。

小夕深深吸气，当年的恶意裁员会被反噬，这是她知道的，但是当年大少爷宋观华的做法及其愚蠢，现在并购存在的问题就会再次被呈上水面。她要做什么？“她是庄女士，不是宋大少奶奶”外婆友情提醒。

“你好，小夕。希望不冒昧”小夕招呼她喝气泡水，“庄女士，久仰”两个人从香港美食聊到了房价，从女子就业的艰辛到华人养生，竟然足足两个小时。

“他让我来，我就来了，好奇心而已，做他们家的人都很辛苦”她做了个鬼脸。

“宋女士应该也需要你的法律指导意见，多多指教”小夕也含笑告别。“利益背后总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东西。你我是阳光下的人，我们有机会做自己，光芒是向阳而生的，我们都有自己的专业领域，不会被这种家族企业绑架，TVB的家族大戏我看的多，悲剧结局”庄女士懂了，她想到的是做她自己，不是宋太太。

消失几天的荣胤出现了，他好奇小夕和庄女士聊什么。“女人不为难女人”小夕哈哈笑着，也许不久以后宋家的半壁江山需要这两个女子携手同行了。

他带着小夕去宋家的医疗诊所，外边几个医生在会诊。“我插了输液管子，有点难看”老爷子还挣扎着说话“我一生都为这碎银几两，可并不开心。现在出售了所有股权，完成的很好。后面的资产需要帮我处理好，还是想做一个圆满的收尾。你们帮我完成”他淡淡的说着。

小夕呆了一下说，“题目有难度，但万一很快你就死掉了，我就做了无用功。既然委托我们，至少要活到项目可操作进行，还有我是要收佣金的，每个月你要跟进进度给我打款”两个人击掌为约。这枭雄一样的老人很凄凉。

“走吧”许久荣胤和小夕离开病房。荣胤不喜欢人多，两个人凌晨去阳明山，荣胤给小夕讲外公的那个梦魇“香港轰炸的时候，城市沦陷，外公家做寄卖行，一对夫妻来寄卖这对瓶子，可轰炸来了，没人收。外公那时候只有7、8岁，他看着这夫妻带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就追着人家逗着玩。可那天全城轰炸，一下子天崩地裂的，那夫妻俩拼了命的从废墟里挖出奄奄一息的外公。为了感谢这家人，外公回家取点粮食就告诉店里人自己恩人藏身之处。第二天日本人给家里送来金条和奖状，他再去就看见夫妻俩扎穿的尸体，报纸上说那两个是通缉的抗日夫妻已经被正法，他们的女儿失踪了。这么多年他想赎的罪就是这个，那一对瓶子就是唯一的线索，隔了六七十年，他记得自己做错的事”

“庆幸你没有白莲花女主角一样做很多事情，让我在做了几十年孤儿后去认母亲和其他亲戚，这对我来说很难。而且我已经习惯远远的和他们保持距离”荣胤吐了口气，他不会忘记的。

“如果你觉得家庭是枷锁，反正已经走出来了，就朝前走吧。太子最近有又打扰周围的小母狗了，被邻居投诉”小夕准备回家。

“它不专一，我只有一个”荣胤哈哈哈的笑。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艾美十几个不分时差的电话轰炸来了。

“出了什么事？”小夕一边刷牙一边问。

“出大事了，我的女巫镇里的这群老人，看了你们的星粒圣殿，还有南歌做的未来的旅行攻略要我组团，他们语言不通年纪还大，能不能接客？欧洲和亚洲条件差距很大，他们都是老富翁养尊处优，能不能受得了热带丛林，对了，森林里是不是有地雷？”

“打住，打住”小夕深吸一口气，“那里很安全，很美，放马过来”

41 永别与重生

飞了一夜躺在舒服的床上就有了睡意，房东太太特意带走太子，荣胤发现门反锁就没打扰小夕。

“小夕，我该走了，完成夙愿就可以步入新的人生。这几年辛苦是不是？总算圆满了”外婆发型精心整理过，今天特意搭配着珍珠项链。

“外婆，我没有被仇恨变成深渊里的鬼，是你一直引导我坚强的去解决问题。也是你在身边让我远离厄运和恶人。没有你我害怕”小夕很不舍。“终有时，孩子，坠子留给你，让你远离危险，我要去该去的地方了。那手杖是你的际遇，你帮了他们完成，他们才能有下一段故事。记住，要爱自己多一些”外婆笑着说，依然带着睿智的美。

“多保重”小夕伸出手想摸一下外婆，什么也没有，窗户外的树影摇动像跟她告别。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摸索着开灯，依稀记得外婆说过什么手杖和际遇有点糊涂。门口房东太太送过来的牛奶和蛋糕很香，小夕蹲在门口贪心的吃起来，吃的狼吞虎咽的。

“口水声都吵到我了，会饿成这个样子？”蹲在对面对着她的荣胤，紧紧托起她回房吃。“外婆走了，她来跟我说再见。”小夕哽咽着说。

“我知道，因为她给我这个，说你以后归我管，不可以打你不可以饿到你，还要经常带你回去玩。她要听我的话”小夕看见荣胤从睡衣里拿出一个和手指上一模一样的戒指，马德里的卡雷拉戒指，和他手上的一模一样。其实很多年后小夕都没问这是不是真的，这样想就觉得自己被外婆做了最好的安排。

“你说鬼是不是比人自由很多”小夕坐在沙发里发呆，又接着吃面包。这一夜怎么这么饿。“做了鬼，吃不到好吃的，睡不着觉，总是忙忙叨叨的，下不了班”荣胤吓唬她，“这不就是上发条打工族吗，没劲”小夕眨眨眼睛说。从荣立那里带回一本书---《无恶不仙》一个人在入轮回前，若无法自我达成那终究只是行过，而无所谓完成。完成即是自洽，是看透了世间矫饰后的通达，或从善如流或者对世俗居高临下的包容。他选择后者，于是开始在天地间思辨，他的思如闪电，每思考一次，周围的黑暗就淡了一层。书小夕看了很久，还是参不透。

第二天两个人去看了那个二手别墅。别墅有三百多平米，有小小的紫藤花园，太子有他独立的空间。“从我第一次做兼职一直到现在所有的收入存下来的，还有你的钱，这是咱们两的家，你看我很努力攒了这么久，可以正式称你许太太了吧”他这样低调的说着这样深情的告白。小夕踮起脚回应着他，得到了鼓励荣胤便放肆了。两人干柴烈火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压小夕压到了什么软东西，听见太子叫声荣胤赶紧松开。的是太子的小黄鸭玩具，显然是不能再进行下去了“出去”荣胤挥挥手，太子假装可怜的摇起了尾巴。

“放弃了继承诺大的家产，不后悔吗”回公寓的路上小夕问。

“哪里是遗产，是枷锁和禁锢。我从小就被他们除名了，所以才神仙一样在欧洲待了这么多年。不然现在我要和艾美一样的女人生活在窒息的环境里，人生还有希望吗”他亲了亲小夕，要是其他女人估计要翻天。

荣胤像玩具熊一样抱着小夕在床上睡觉。第二天刚刚做好早餐就有人来按门铃，是上古大神一样的老宋。他按的是小夕的门铃，没想到楼上开门的是荣胤“去我房间吧，刚刚睡醒”

“等等，好香啊。我要去她屋子里看看”，老宋语带疑惑的低语，走回来抽了一下鼻子。

“今天有烧卖和鸡粥”小夕不情愿的说。第一份粥被他大口喝下，老宋由衷赞美。

“老爷子又闹着回香港，他确实也没什么病，回家几天可以，谁照顾他”荣胤没有说话，他深深吸了口气。乔其实他就是讨厌住养老院，但荣立自己年纪也大了，几年前两个人住在一起三个月，各项指标都超标，两个人都是。

小夕外出时会委托义工林姐照顾老爷子，荣胤看着林姐安排的理疗师傅在乔的后背推拿，然后用熏蒸热敷，没多久乔安静的去睡午觉。

“他能不能做一个尝试”小夕曾经和林姐说过候鸟式养老、还有同居互助养老，林姐一直说她愿意做第一批养老客。如果他们同行一路上都有相应的服务和稳妥的接待，乔的身体完全没问题，只不过时常意识模糊。

“乔，我想和你一起做个实验，带你做个真人大富翁游戏，你先带着林姐和护工去温泉住几天，要身体检查，如果检查身体没事，安排你们下一站候鸟式的度假，每个地方你就给我打卡。但是体检不合格就不能出发。”乔兴奋的开始忙忙叨叨的要准备出行，甚至要给小夕看他的私房钱，好多存款。

温泉理疗富含矿物质，适合一些老年疾病的病患者。第二站是香港，荣立和纳川接着陪同。过两周去惠城海边公寓“有人在拍电影，我站在公寓式酒店里看得见美人鱼拍摄现场”这里是大亚湾完美海滩，还有五十年驰名的海胆炒饭。

“别太纵容他了，现在他在脸书里面发照片，引得这边老朋友蠢蠢欲动要跟他一起继续旅程，他们都六七十岁，玩这么久？他不会愿意回疗养院了”荣胤听说老乔玩的开心，不乱发脾气挺好。刚刚荣立已经参加进了，现在他也配合老乔的候鸟旅行。还有，他说宋女士把新的团员安排进来”荣胤立刻不轻松。

“是宋老先生还是宋女士？”小夕想到乔和宋家父女一见面就吵架。

荣立说“安排好就行，宋老先生他们我接待，分两批，是不是去星粒要听医生和我的，没事，我玩的也开心”听见荣立介入就是最妥当的安排。重要的是荣立是真的喜欢水上村，一个月后，他们集体没按照行程回来。老人家在水上村看稻田，乔各项指标都平稳，每天劳动超过4个小时，宋女士在学酿酒。

荣立说一个匿名日本人和一个法国人引进了一批探测金属的设备，念英在让村里人小规模的扫描，水上村方圆十公里都彻底清除遗留地雷。“我让纳川以公司名义捐个设备，帮他们做饮用水的净化，结果纳川捐了30万，是欧元”小夕觉得纳川现在手笔真大。荣胤撇撇嘴要他马上分红。

“记得上次你在网上买下的旅法女画家褚玉的画吗，一直在增值，他手里的三幅画好像成了拍卖界的黑马。不要给他省钱，他们父子是爱上了水上村，爱上了高棉圣殿，小心他们霸占你家的地”荣胤有点自豪，小夕一直觉得荣立照顾所有人，唯独亏欠他自己，现在他玩的很尽兴。

褚玉，网上遗留的痕迹是一个瘦弱的穿着中式收腰对襟服装的女子，她很美，柔弱的病态的美，像张爱玲笔下的女子。78年病逝于里昂郊区公寓，留下多幅中西结合的画作。小夕在网上搜索着，她最出名的就是母女肖像，都是她一样的苍凉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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