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面孔毫无波澜,但她却从如涂抹了胭脂粉底般的脸中,看到了因得意而狂妄狰狞的匿笑。
“滴。”
仅仅一声提醒意味的鸣响,如浴血暗涌穿过她脖颈的大动脉,她甚至产生了鲜血脱离自己的肉体的松弛感,就好像可以抛下生命,迎面死亡。
两百若被骗没了。她甚至可以接受它们是长着翅膀飞走的。
“感谢配合,小姐。”
屠星感觉脑袋灼热,竟失了走向。眼前波澜壮阔,握枪的恶魔与光滑的铁壁交相辉映,以一种滑稽的姿态揉杂成团,她无法第一时间在狭窄的走廊中找到宽敞的出口。
头顶的灯在铁门轰然打开之前边停止了运作。沆砀浓烟冲撞向外,如素湍般回转,欹斜于罅隙。较近的恶魔收回钢枪,颇为礼貌地摊开手,比作一个“请”的姿势。
屠星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刀刃。她捏紧刀柄,尼龙质感摩擦着她手上因写字而生的茧。她可以感受到刀光涌动,映射在对方锃亮的枪管上,似乎一刀便可将枪管随光柱一同砍断。
但她并未行动。因为这显然不是睿智之举。既然面前大门敞开,何不只安分地走出去,如同一只被大型猫科动物锁住视线的可怜的兔子?
屠星承认自己有点畏惧,不知是这里阴云笼罩的氛围,四面铁壁的压抑的环境,还是那个模样袖珍的小蝾螈。哦,亦或是那个该死的傻逼男推销员,骗光她钱的那个。这些无不让她毛骨耸立,头皮发麻。当然,她绝不会对外展露任何,至少不会是外面那是黑豹。
“屠星?妈的你终于出来了。”黑豹不满地嘟囔,“你知道你在那铁制的茅坑里待了多久吗?我他妈还以为你被埋那儿了。”
屠星牵强地挤出微笑。她来不及证明自己的笑有多么真实,就迫不及待地将货物拿出来掩饰。“看,这些……嗯……还不错吧?”
哦,拜托拜托拜托拜托拜托了!千万不要让我看到哪怕是口型上的一句不!
“哦,这看起来……”
屠星感觉腹部一阵绞痛。
“……很贵吧?”
果真是一句穿心。她宁愿对方评价这玩意儿烂得彻底。
“不不不不不贵,哈哈……”屠星知道自己正心虚地试图移开目光,因为此刻右上角的太阳看起来也风韵犹存。“很便宜很便宜,比想象中的便宜多了,根本不需要多少钱,你无法想象它有多便宜,因为它在……搞促销!”
她绝不会告诉对方这玩意儿几秒钟之间就涨价涨了十七若有。
“好吧,那就回去呗?”迪蒙看起来并没发现什么,“那些凤黄皮跑了就跑了吧,我们不是还刚抓到一个吗?”
对啊。那个满嘴喷粪的婊子现在还被水晶和木藓束缚着。
这是否进一步论证了,她闯入那家涉及诈骗的恐怖分子犯罪团伙所开的暴力军火商公司,不仅是完全意义上的无用之举,还白吃了她两百多若有?
好吧,结论成立。
……
“斯劳特!我不敢想象,你终于来了!”
当水晶撑开双臂向她冲来,海蓝色目光肆意浸染她时,她差点下意识召唤出火焰来保障自己的安全。
“他的反抗异常激烈,似乎还想撞墙自杀。”水晶向她汇报着,她注意到了水晶脸上一个轻微的划痕。“但你别担心,我们成功阻止他了,他现在好好的。”
屠星感觉通了口气。至少目前看来,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是那么坏的发展,她还逮着了一个凤黄皮。或许是时候酌情考虑一下怎样把他弄死了。但在此之前,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吃屎的混蛋还是有价值的,因为她迫切想弄懂些事情。
她望向街边草地上蜷缩的一团土黄。黄色外套服帖地柔顺着,耷拉在地上,脑袋与十指紧贴冰冷的地面,像是被过度惊吓而晕过去了。她几乎是以一种君主俯瞰微臣的姿势望着他。
她突然感觉有点恶心,因为这个场面让她一度联想到了封君封臣制。话说她上学时甚至还磕过君与臣。
她伸出手扯起土黄色的衣领,逼迫对方与她的绿眼对视,“问你些问题,奉劝你能如实相告。”
“你们这群疯子!”凤黄皮尖叫,用充满鄙视和嫌弃的目光看着他们,仿佛他们几个身份颠倒了般,他倒成了复仇之人。“你们这群小恶魔!简直……毫无礼数,卑鄙龌龊!”
“你刚刚的那些黄腔去哪儿了呢?”屠星并没有因对方的话而看到生气,而是揶揄着,颇有恶趣味地在一旁观赏,看仇人歇斯底里的举动。
“什么?”对方似乎很惊讶,然而超乎想象的是声音中竟还尚存底气,“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你们卑鄙小人,低劣的地狱犬,下流的生物,你们知道我是皇室的卫兵吗?你们不该懂点礼数吗?”
屠星睁大眼睛。顿时一股无名的愤懑涌上来,让她感觉烦躁。“抱歉,先生。”她挺直腰板,故作扭怩地轻拍打理胸前的领带,留下一层浅而幽黑的焦灼。“在地狱里谈礼数,这何尝不是哗众取宠,失礼之举?”
她为自己颇显贵族风范的言辞感到可笑。这本该是让她一辈子都感到恶心的东西,如同镶了金边的屎,徒有虚荣之表。但实际上,她早已热衷于如此表达自己的所言所感。
该死的,刚来的兴质,这婊子又阖眼不说话了。
“这就是所谓的皇家礼仪,是吗?”屠星冷笑,“那么请允许卑贱的我问几个问题。”她胜券在握,因为她笃定凤黄皮会实话实说。
“你……我……我绝对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
不,你会的。从眼神就可以看出来。迸发着令人可悲的畏缩,寒噤,隐溺于眼波,让人不禁联想起那微不足道,低眉顺眼一辈子的农民,劳苦于田间。但也许面前的对象转为农奴时,他们又继而肆意嘲讽。很明显,不是吗?
“你们部队下一步的动机是什么?”
凤黄皮没有说话。他头低下,似乎是在俯首称臣。矮小的身躯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如枯树被雷暴倒劈,腐朽污浊的遗骸随着雾凇飘散。屠星可以看见他被紧咬得发白的下嘴唇。
屠星轻抽嘴角。她知道自己现在只需要与其对视,过个几秒,就可以听到她满意的答复。
一……
二……
三……
“四月二十四号普劳德有个祖西谈话!地点就在古祖西东区103街4号大楼第七层会议室!主要是就目前创肆城经济和一些矛盾展开谈话,并讨论解决方法!”
“哟,直呼普劳德大名了呀。”屠星咧开嘴,“这是在巴结我吗?如果真的是,那就麻烦给我详细一点的内容,我不想浪费时间,劳驾。”
她现在倒是对这个会议有所兴趣。虽然她目前的初步打算只是在那里拦截凤黄皮首领。不过……什么经济问题,什么矛盾,还不是老登及那帮皇室搞出来的。属于搬石头砸伤自己,许久后才妄想着补救,可最后他们将可悲地发现他们已经重度骨折。
“我们是普劳德私人部队,顺利来这里解决斯达家族后裔的。完事儿后上级要求我们不要引起动乱,就让我们一个部队一个部队撤离。我是凤凰一十一队,那两个战友离我而去了。”
凤黄皮的神情终于有了丝毫变化。看到这,屠星简直无法控制自己因笑容而扭曲的面部。“是啊,他们飞走了,离你而去了,瞅都不带回瞅一眼的。”她嗤笑,“你现在心里一定已经在骂我了,骂我破坏了你们哥几的言语痛快?是吗?”
凤黄皮摇摇头,转而竟用略带恐吓的声音对她说:“小恶魔,我该告诉的都告诉你了,你就不能让我滚蛋吗?”
“我真的服了你们俩磨磨蹭蹭的了,你们在联姻吗?两个家族的战术对峙吗?”屠星正欲开口,便被水晶打断。水晶将冰杖顶端抵上凤黄皮的脑门,溢出的光辉闪耀,“既然你们要撤退,为什么还留在这里?是因为这个会谈吗?”
“答案显而易见。”凤凰皮嚣张地伸手拍掉冰杖,“普劳德让我们剩下的部队去大楼那儿接应他。这是皇家次秘密谈会,容不得你们这帮无理又不懂政治的小恶魔打搅。”
屠星的身体在战栗,只不过是因为愤怒。一瞬间她想把水晶的冰杖插到对方鼻孔里,最好是能捅穿整个肺部使其积蓄乌血,然后夹杂着胃酸与胆汁,从七窍流出来。
迪蒙走过来与她并肩而站。黑豹瞥了她一眼,脸上蓄满笑容,用云淡风轻的声调说了一句:“你完全可以按自己的喜好处理掉他,不管这喜好有多变态。”
屠星点点头,顿时露出大彻大悟的神情。她的脑袋里倒是有很多想法,都同等变态。
凌迟、嫁接、血鹰、铜牛、剥皮、人体蜈蚣……
看起来是最后一个变态一点。但目前她手头上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凤黄皮供她玩儿这个。
“或许你可以给他做绝育。”木藓提议。
凤黄皮脸色大变。
上一秒还略带恐吓,下一秒便跪倒在地上。
“哇塞,看样子是我低估你了,木藓。”屠星无奈地发话,“我不至于变态到这种程度。”
她撑起下巴,思考半晌。耳边充斥着美丽动人的求饶交响,如血液沸腾而冒泡,附夹低沉的呓语,让她陶醉其中。
她突然从衣袋里掏出小刀。墨黑的刀锋闪闪发亮,光滑的木柄上套着的是尼龙真丝,上面刻有W.I.S金属标志,光滑而柔软。然而此刻,她把这当做她所能想到的最真挚的礼物,像极了睡前安然的吻,涌溅入心脏,翻滚入苍穹。轻轻刺破囊斑的皮肤,她喜欢这啪哒声,不只是因其独特的音质。那是捅破薄薄制成的牢笼,解放束缚已久的鲜血。
于是几个朋友瞠目结舌地看着屠星一边露出邪魅的笑容,一边用刀将凤黄皮捅穿。
“伙计们,我们分散行动。”她的眼里尽包含狂傲与极度的自信,“三月十四号见咯。”
她看到了一个机会,然后将其牢牢抓住,并且过河拆桥,不给别的恶魔留后路。不需要过多的言语表述,或是彬彬有礼的举动,因为这才是一个真正的恶魔该做的。
……
……
对不起对不起最近几张都太水了😭我自己也意识得到
主要是想通过写文来练练文笔💦不过目前看来是啥都没练成,还怠慢了剧情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如果按照这种速度下去,按照后面剧情的炸裂程度,我感觉第一部可能都要写到三十万字。
不行了,我得另外思考策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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