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21-夜明珠

闲云掩月，窗棂间透出的灯火和碧空的繁星相互映衬，天地一色，交错难辦。

莲花楼里明舒坐在饭桌前看书，身边趴着狐狸精，李莲花在厨房做饭，菜入油锅时爆出滋滋啦啦的声响，方多病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片温馨景象。

“姐姐！李莲花！晚上好！哦哟这就是莲花楼啊！”

李莲花语气颇为冷淡，“方多病，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们已经两清了。”

方多病不以为然，趴在外面的栏杆上，“就算我们两清了，有些事情不也得当面问个清楚吗？他们为什么那么相信你能起死回生？你救活的那两个人当时是什么情况啊？”

“那个铁箫大侠遇到仇家，之后不得已跳下悬崖，被人误以为他死了，就给埋了在土里，我路过听见声音，于是把人挖了出来。至于这个施文绝，他一心想考取功名，却得不到家人支持，所以他假装自杀，被我看出来了，但我也没拆穿他。这两个人都不敢说出真相，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开咯。”

明舒闻言眉心轻蹙，看样子这些年他还真是挖了不少坟呢。

方小宝：他究竟如何得知哪里的地下有死人可以挖？

方多病嘴角一抽，“合着你是撞大运了啊。那你为什么要偷风火堂的剑谱？”

李莲花耐着性子解释，“那本来就是河南施家的秘籍，早些年被风火堂硬抢走了，他们没办法花重金请了妙手空空拿回来，这个妙手空空帮我过一个小忙，这次我只是还他人情罢了。” 说完有些心虚的瞟了一眼屋里的明舒，只想快些把这话题揭过去。

方多病这会儿眼神异常好使，他立即告状，“姐姐有事瞒你！”

“哎哎你别胡说！

明舒带着审视地看过来，李莲花浑身一抖，立马交代，“有一次妙手空空偷到家里来了，正好赶上我…咳心疾发作，就喂了我一把药。”

没吃到瓜的方多病有些不爽，“你这也算有恩必报，你心虚什么？”

明舒语气平平听不出起伏，“他心虚自己没有好好爱惜身子。”

李莲花清了清嗓子缓解自己尴尬，“我倒是也想赖账，但那家伙把我的行踪透露给了风火堂的人，我也没办法。那什么你都问完了吧？就不留你吃饭了，你请回吧。” 然后转身坐到明舒对面。

方多病立即追进去，“哎哎，你急什么，你菜都做好了请我吃一口怎么了？我还带了酒来呢！” 说完一屁股坐到明舒身边。

一点不见外的抽了双筷子，直接大快朵颐起来，边吃还边点评，“看来你不仅是个半吊子大夫，还是个没天赋的厨子。你这上好的牛肉放这么多胡椒做什么？这藜蒿太清淡了，你可以放点腊肉试试；还有你这栗子炖鸡一看就腥，记得要放高汤。”

明舒听到牛肉里放胡椒的时候眉头一皱，把手上的画本子放下，也抽了一双筷子尝了一口，脸色凝重，这家伙味觉都减退成这样了？

“呃…明舒你要想吃东西我给你去城里买。”

“不用，我不饿。”

方多病跳出来，“我饿！我想吃！”

李莲花筷子一拍，“没你的事儿，吃完快走。”

方多病见这人忒难说话，立即转移目标，“姐姐，我真饿了，我娘把我带出来的银票都作废了，我身上的东西都快当干净了，姐姐…”

明舒一向吃软不吃硬，看这小屁孩确实肉眼可见的清瘦了不少，一时也于心不忍，再者，李莲花的身子也该好好补补才是。她心里琢磨了一下，又看了眼厨房的配料，留下一句“我去去就来”，就闪身出了莲花楼。

“哎姐姐！你去哪啊？” 方多病看着身影很快消失不见的明舒不禁担心起来，“李莲花，这天这么黑，姐姐不会出事吧？”

李莲花顶着一张臭脸，“你还知道呢？还不是你这个馋鬼吵着要吃东西。还有，你瞎说什么呢？你出事了明舒都不可能出事。”

方多病自知理亏不敢说话，看着明舒离开的方向，“不过姐姐的轻功可真好啊。”

李莲花用鼻子哼了一声，算是赞同了他的话。

方多病看着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语气带着些谄媚，“今天你离开之后，灵山派的人怕丢人，恳求我不要将识童一案传出去，我也答应了。李莲花，我这情况你也知道，我这离进百川院还差着三个案子呢！不如你我联手如何？”

李莲花当即回绝，“你另请高明吧，江湖风波恶，楼里莲花清，我这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游山玩水，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不适合我。最主要，你姐姐这架势你也看到了，我要是再不好好治病，她真的会要我好看的。”

方多病开始打起感情牌，“哎呀你别拒绝的这么快，不瞒你说，我也是从家里逃婚出来的，我爹希望我尚主，可我一点儿不喜欢官场，这比起庙堂，我还是更适合江湖的。"

“你喜欢就喜欢呗，赖在我这里做什么？我又不喜欢那些打打杀杀的。”

方多病继续努力，“ 你这么老奸巨猾，我又武艺高强，我们配合这么默契，不如我们合作一起行侠仗义，这钱的事情都好说。还有姐姐那，你放心她最疼我了，她肯定不舍得拒绝我，我还能帮你说说好话。如此你意下如何啊？”

其他就算了，这最后一句李莲花可不乐意了，明舒什么时候最疼他了？！这臭小子真是碍眼！

“钱？你有钱吗？你穷的都到我这里蹭饭了。不是我说你，你这出来探案还要带仆从的大少爷，何必出来吃这个苦？还是早些回家吧。”

方多病见他油盐不进一时颇为气馁，正好此时明舒带着一只野山雉回来了。

“姐姐！哇这鸡哪来的？” 方多病两眼放光，赶紧迎了过去。

“之前我就注意到这附近有野山雉，这不出去抓了一只。”

明舒刚刚在外面已经用法术提前处理干净了。她把山雉放到厨房，又去架子上寻些药食同源的药材，还不忘指使那两人，“小宝你去外面生火，李莲花把酒递给我。”

两人忙不迭动作起来，明舒把山雉把厨房里本就有的葱姜蒜和野蘑菇，还有那些药材，一股脑都填到山雉肚子里，里外都抹了点盐和蜂蜜，又洒了些酒，用顺手摘得大叶子把整只山雉包好，最后用长草绕上。

“再用黄泥裹住是吧？我懂！你别动手了。” 李莲花主动把活接过去，出去挖了一块土，用剩下的酒和了泥，将叶包用黄泥细细封好，埋到篝火下。

方多病拿这个大蒲扇在一边煽风，“姐姐，你这手艺可以啊，这窑鸡肯定好吃。”

“凑合吧，我也只会做这个。”

空旷的山林间燃着明亮的篝火，青烟袅袅腾起，升至树梢和夜晚的云雾融在一起。

明舒和李莲花在屋里下完一盘棋，方多病急吼吼地问道：“姐姐，时间差不多了吧？我感觉都能闻到香味了。”

明舒看了一眼外面的篝火，“应该好了，去取出来吧。”

“好嘞！”

方多病快跑出去，折了根树枝把土疙瘩从火里扒拉出来，才刚把烧硬的泥壳敲开，香气就已经窜进鼻子里，他吸溜了一下口水，“哇，好香啊！”

跟出来的明舒割开草绳，确认已经熟透了，指着那山雉说道：“你们两个，一人一半。”

方多病捧着窑鸡，咽着口水，“姐姐你不吃啊？”

明舒摆摆手，“我没有这么晚吃东西的习惯，你不是饿了吗，快趁热吃吧。”

“哦，要保持身材，我懂我懂！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李莲花你快来！”

“来了，急什么？馋死你算了。” 李莲花凑过来，毫不客气地掰走一只鸡腿，顺势坐在篝火旁，吃得津津有味。明舒这手艺还真挺好，连他这个没什么味觉的人都觉得鲜美。

方多病见他直接上了手，空出一只手着急忙慌地撕下另一只鸡腿，一口咬下，满脸陶醉，“姐姐这个手艺，都能在京城开店了。” 他将窑鸡塞到李莲花手上，又跑回厨房，“哎我要配碗米饭吃。”

（明舒为了顾及李莲花，做的稍微咸了一些，所以小宝想着配米饭哈哈哈哈。）

一炷香后，李莲花把剩下的鸡架留给急到打转的狐狸精，方多病两腮胀鼓鼓，从喉咙里发出一喟叹，回味着刚刚下肚的美味，“可惜，这样好的月色，缺了壶酒。”

他带来了两小坛子酒被李莲花用来和泥巴了，明舒随意扒拉着火堆，手指在袖子下轻轻动了一下，“小宝，二楼有酒。”

方多病一骨碌窜起来，“我去拿。”

片刻功夫，方多病略显失控地嗓音从楼上传来，“这么大的夜明珠？！” 他从楼上探出头来，瞪圆了双眸，“比小孩脑袋还大的夜明珠，就随便摆在这照明？”

怪不得他总是觉得今夜外头格外明亮，他还以为是月亮变大了呢！

明舒和李莲花对视一眼，前者眼里是无语，后者脸上是认可。

明舒一向不喜昏暗，二楼四面串风，是个半露台，也不适合点蜡烛，她就随手掏了颗夜明珠出来。

而李莲花在路上时就发现自己的莲花楼多了件价值连城，不，连国的物件，与自己的朴素的小楼格格不入。他对着上面的方多病耸耸肩膀，默默指了指明舒，用行动表示这事儿跟自己没关系。

方多病拎着三坛子酒从楼下跳下来，巴巴凑到明舒身边，“姐姐，你缺不缺护卫？你看我怎么样？”

明舒淡定地推远他的脸，“暂时不太需要，你还喝不喝酒了？”

“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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