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59第一天字牢

此时以是黄昏时分，见危机解除，佛白石三人也是松了一口气，若是人真的在他们这出事，那百川院也是难辞其咎。

白江鹑最会来事，“白小姐，李神医，天色也不早了，二位今日最是劳累，不如今夜就在百川院落脚如何？”

李莲花本想拒绝，不想乔婉娩突然出言，“白院主说的是，二位救了小慵，想来她醒来后也是想当面感激二位的。”

明舒不忍心拒绝美女的请求，“既然乔美人也这么说了，那我们就打扰一晚了。”

白江鹑很有眼力见地接话，“我这就去安排。”

就这么会儿功夫苏小慵就醒了，她有些迷茫地看着天花板，声音沙哑道：“我…还活着？”

关河梦握着她的手，“小慵你怎么样？”

苏小慵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我的脸…”

关河梦不知怎么回答，此时乔婉娩端了杯水过来小心地喂给她，柔声安慰道：“别多想，先养好身体。”

方多病抿着唇上前，“关兄，我来帮她清除余毒。”

扬州慢不愧这世间最顶级的内功心法，不多时，随着苏小慵吐出一口黑血，她体内的两种毒素毒已经被完全清除。许是因为还有些虚弱，她很快又昏睡过去。

待明舒确认她无碍后，就跟李莲花和方多病先离开了。百川院的安排还算贴心，除了住处安静雅致之外，还命人将晚膳送到他们各自的房间。

入夜，点点灯火透窗而出，在掩映房舍的幢幢树影间闪烁。

明舒原本在榻上闭目养神，房门突然被人敲响，门外是一道很清瘦的身影。明舒眼底闪过兴味，走过去将门打开

乔婉娩在门外微微福了福身子，“深夜不请自来，叨扰了白小姐了。”

明舒言笑晏晏道：“不会，请进吧。”

乔婉娩被她的笑晃了眼，这是她第一次见明舒没有带面纱的样子，如此昳丽的容颜，连她一个女子看了都心颤。

两人坐在罗汉榻上落座后，明舒主动问道：“乔美人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说来惭愧，今日小慵逢此劫难，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来找小姐是有个不情之请。”

明舒为她倒了杯茶，“今日之事全是角丽谯猖狂行凶，与你有什么干系呢？”

乔婉娩低头蹙眉，“小慵与百川院并无交集，她是怕我情绪不佳才来到这里的，她也是在送我回房后独自离去时被角丽谯抓住了空档，以至于被如此残忍的伤害。”

明舒看着她神伤的样子，不禁想起李莲花今日在药房时的神情，怪不得这两人原世界最初能互相倾心呢，这爱往身上揽事的性格真是如出一辙。

若她是乔婉娩，此刻哪里有时间伤春悲秋，她应该想的是如何狠狠地讨回这笔账。

“乔美人不必太过自责，做了恶事的人仍在逍遥，你又何必内耗？想法子尽力弥补就是。”

乔婉娩手指摩擦着茶盏，“小姐说的是，我来也正是为了此事，小慵的脸被角丽谯用匕首划伤，深可见骨。虽然我已经为她敷了伤药，却没有办法解决她的伤痕。我听方公子说小姐医术极佳，就厚颜前来向您讨要一记祛疤的良方。”

明舒点点头，“女儿家的脸面最是重要。此事好办，她的伤寻常药方不见得管用，待明日我亲自去一趟为他诊治，定能让她的脸恢复如初。”

乔婉娩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容，“我先替小慵谢过小姐。”

“举手之劳而已。”

乔婉娩解决了一桩大事心里安定不少，她复又说起了另一件事，“其实除了那张纸，角丽谯还留下了一句话。” 她为微顿可以下，小心翼翼地看着明舒，“她说今日门主就在百川院中。”

明舒秀眉扬起，毫不避讳地看向她，“你似乎并有把这件事告诉百川院的人。”

乔婉娩坚定地说：“是，若我猜的不错李莲花就是门主吧？今日之事应该是角丽谯察觉了什么，所以才设了这个局。”

明舒嘴角笑容扩大，真是个聪明又漂亮的女子，“乔美人，你真是蕙质兰心呢。”

乔婉娩面颊微红，“李神医有很多下意识的小动作和门主一样的，只要稍加留意就能发现。不过他的变化很大，我在他身上丝毫看不出从前的影子。” 之后她有些紧张地问道，“他身体还好吗？”

明舒摇摇头，“你知道遇上不听话的病人有多头疼吗？当年我从东海把人捞出来，他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回四顾门，我把药给他后便放他走了。数月前我才找到他，一把脉才知道， 我留下的丹药他竟然一颗都没有吃。如今碧茶之毒依旧潜伏在他身体里，随时可能会毒发。”

乔婉娩有些震惊，“门主回过四顾门？！那为何……”

明舒轻啜一口茶，“如我所料不错，一来当时他回去时正好听到你们要解散四顾门，他又自责又气愤， 却不知以何种姿态面对你们；二来，他身重剧毒，也怕成为你们的累赘和负担。”

乔婉娩眼眶湿润，“是我们对不起门主，当年的事不是他的错，那时他决意为二门主报仇时我们根本无人阻拦他，事后如何能将责任都推到他身上？可是我也没想到紫衿他……”

话说到这里明舒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我能看出来你对肖紫衿是交付出真心了的，他如今这个下场，你没有怨怼过我吗？”

乔婉娩认真地看着她，“白小姐，我虽不是胸怀大义之辈，却也有自己的原则，乔婉娩绝不与 小人为伍。紫衿他对我很好，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的关爱，但我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是个口蜜腹剑、小肚鸡肠之人。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若是等我自己发现他的真面目只怕为时已晚。”

明舒听完越发欣赏眼前人，“世人提起乔女侠多半只称赞你的美貌，而我眼中的你清醒而独立，是个内外兼修的妙人。”

乔婉娩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小姐谬赞了。虽然门主的毒还未解，但我观小姐的神色平常，想来对解毒之事也是胸有成竹的。”

见明舒点头，她一颗心彻底放回肚子里，又斟酌地说道：“小姐莫要怪我多言，当年四顾门中人都知道门主有一位心上人，我曾多次看见他对着一个酒瓶子以寄相思，前段时间三位院主也通过门主书房里的画像认出了您。虽然门主成了李莲花，摈弃了过往的一切，但我能看出来，他对你的情谊十年来如一日。”

明舒眼中荡开笑意，“乔美人如何得知他对我情谊不变呢？”

“爱一个人的眼神的藏不住的，小姐或许没有留意到，大部分时候李神医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你，只是他眼中有隐忍和克制，我不清楚他在顾虑什么，我只是觉得如果爱人至深，却连心意都没说出口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一夜，两人也算相谈甚欢，乔婉娩临走前，明舒给了她一张药方，“素闻你有喘症，回去按这方子抓药，每日一次连服三月，方可痊愈。”

乔婉娩欣喜地接过，“多谢小姐。” 她没有注意到刚刚无意间蹭过明舒的手指时身体的变化。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明舒觉得今晚自己应该很难静下心来，干脆去药房打发一下时间。

此时已是午夜，明舒原本在药橱上专注地挑挑拣拣，倏然回头看了一眼正对着门的树上蹲着的那个人，“笛盟主，你的出场方式总是这么别致。”

笛飞声也没打算隐藏多久，只是没想到才刚来就被发现了，这白明舒的实力还真是深不可测。

他从树上一跃而下，提步走进药房，“大半夜不睡觉跑这里折腾，你也挺特别的。

明舒耸耸肩，转身继续手上的动作，“睡不着咯。”

笛飞声抿抿唇，这人也挺不按常理出牌的，夜深人静时分他一身黑衣潜入这里，她居然连问都不问，直接把他晾在这了。

平时只知道杀人的大魔头难得有些尴尬，“你，帮我救出阎王寻命。”

明舒寻齐了药材后，把药放进石臼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舂着，“我为什么要帮你？还有你怎么确定我一定知道天字牢的位置？”

“直觉。” 笛飞声木这一张脸，看谁都像是别人欠他几吊钱，“你不答应就算了，我去找李相夷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我有说不答应吗？”

“那还不快走？”

明舒撇撇嘴，“求人办事呢就要有求人办事的态度，你没看到我手上还忙活着吗？你闲着也是闲着，来帮我生火吧。”

笛飞声站在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神色越发冷了。

“快点啊，就李莲花那个人一肚子心眼儿，生个火难道不比应付他容易吗？”

笛飞声权衡利弊片刻，沉默地走到药炉子旁边生火。

明舒看着他毛手毛脚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嫌弃，果然他脑子里只有打打杀杀。

明舒既然答应了他自然不会食言，一个阎王寻命而已，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况且笛飞声有了左膀右臂才能更好的和角丽谯抗衡。

半个时辰后，明舒把浸泡在清油中的药全部放进炉子里文火煎熬，又用柳木枝搅动了几下后盖上盖子，拍了拍手上的药屑，明舒向门外走去，“走吧，天字牢。”

明舒领着笛飞声再次来到相思梨花阵的位置，她细细打量了四周，不禁在心中暗骂，百川院的人是怎么做事的？第一天字牢前的阵法都被破了，他们竟然没有在此加强看守，这不是敞着门等着贼上门吗？

笛飞声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他鄙夷道：“没了李相夷，百川院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废物。”

明舒默认他的说法，话糙理不糙吧，“走吧，就在前面了。”

两人七拐八绕地来到一处山崖前，明舒停下脚步环视了附近的地势，目光很快锁定在左手边的一块石头，她试探着伸手旋转石块。果真如她所想，面前的山崖前立时出现了一处地道的入口。

笛飞声掏出火折子率先下走了下去，明舒跟在身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心想这地方还真怪隐蔽的。

“这位置是李相夷告诉你的？”

“就不能是本上…小姐才智过人自己找到的？”

笛飞声不再搭话，这事也不是很重要。

明舒：不！这事很重要！

等找到了阎王寻命的位置后，笛飞声直接反手抽出大刀劈开牢门上沉重的铁锁。

“尊上？！” 阎王寻命从睡梦中惊醒。

“是我，还能走吗？”

“能，属下无用，多谢尊上相救。”

笛飞声用同样的手段劈开他手脚上的镣铐，“先出去再去。”

原路返回时，落后他们半步阎王寻命的眼神控制不住的往明舒的脸上扫，

明舒回头看他一眼，“你总是看我做什么？”

阎王寻命立即低下头不敢再看，“呃…属下是在想，您和尊上可真般配呢。” 他就说角丽谯那个女人配不上他们英明神武的尊上吧！

明舒一脸恶寒，“那你这眼神可太差劲了，出去找个医师好好治治吧。”

“啊？”

笛飞声讥笑一声，“她是李相夷的女人。”

阎王寻命在昏暗的地道里呆滞地眨了眨眼，夭寿！他家尊上莫不是翘了那李相夷的墙角？！

明舒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点点，“笛盟主，本小姐有情提示你，造谣可是犯法的。我和李相夷目前仅有的关系就是医师和病人。还有，什么叫“我是他的”？本小姐何时成他人的所有物了？简直是笑话。”

笛飞声好像被说服了，“你说的也对，就他现在那样确实弱鸡了点。我应该说，李相夷是你的男人。”

“……”闭嘴吧你！

明舒懒得和这人多说，她加快步伐出了地道后直接飞远了，再不想看见这一对糟心的主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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