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才刚洗漱完,明舒也从净房回来。
冬日的晨风寒气袭人,可她却只穿着一件光滑柔软的鹅黄色寝衣,一头浓墨色长发瀑布般垂在纤纤柳腰,一阵阵的发香混合着体香蔓延开来。身后,那光洁白皙如初雪的美背被发丝上的水滴打湿若隐若现。
李莲花微微蹙眉道:“天气凉了,还是应该把头发擦干再出来。”
“我嫌麻烦。” 明舒坐到妆台前,随意照了照镜子。
李莲花接过蓝枝手上的帕子,走到明舒身后,配合着内力一点一点耐心地绞干她的头发。
从镜子中明舒看到他这正经的模样不禁失笑。
“笑什么呀?” 李莲花问道。
“笑你是个粘人精呗。” 明舒转过身仰头看着他,“李莲花,你知不知道自己睡觉的时候可黏人了。”
“咳咳有、有吗?”李莲花差点被口水呛到,好在蓝枝她们早就出去了,不然他可要钻地缝里去了。
明舒掂了掂他身上的糖袋子,“你真是个别具一格的大侠。”
李莲花扶着她的肩把人掰回去,手上继续烘干她的头发,“明舒也和我想象中的神仙不一样,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反而无端让人觉得亲和。”
“唔我们青丘民风淳朴,生活简单,虽是仙乡却与凡间无二。有机会我带你回去,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李莲花动作微滞,“我也能去?”
明舒在镜子里和李莲花对上视线,“那就全看你的悟性了。你自创的扬州慢已是凡间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至纯至和,非良善者不可习,凭你的聪明才智说不定哪天就打通修仙那条路了。”
感受到头发干得差不多了,明舒拿起手边的玉梳轻柔地梳理着发丝,“凡人一世至多百年,但若是你一直待在我身边,哪怕只是维持现状也最少有两百年的寿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莲花摩擦着手里的帕子,“明白。” 明白她暂时不会离开,至少会在这里陪他两百年;更明白他未来需要靠自己的努力去获得与爱人长厢厮守的机会。
明舒笑了笑,随手用白玉簪给自己挽了个简单的发髻,随便转移了个话题,“你头上这个竹节折角发冠挺别致的,你自己做的?”
“对啊,独自生活难免无聊打发时间嘛。” 李莲花又从明舒妆奁里挑了一支珍珠步摇,一边对着镜子在明舒头上比划着,一边说道:“年少时我随师父隐居,只专注于武学,之后更是一颗心扑在江湖上。虽说四体还算勤快,但实实在在不分五谷。再后来,我学会了种菜,种花,缝补衣服,时间长了还真就喜欢上自己动手做些小玩意,似乎比买来的更有意义。”
明舒将手覆在她肩头上李莲花的手上,“从前我便说过,李相夷很好,今天我却想告诉你,现在的李莲花刚刚好。”
不多不少的拥有,不早不晚的相遇,不繁不简的生活,不藏不显的心境,一切刚刚好。因为此刻的刚好,未来才会遇见更多美好。
李莲花轻轻将步摇插在她的发间,然后弯腰亲了亲她的侧脸,“我也这样觉得。” 刚刚好有你在身边。
就在两人温存之时,承晖殿的仙娥来报,说方多病晨起练功时误闯了殿后的一处剑阵,如今正被困在阵里不得脱身。
当日明舒让方多病自己挑选心仪的住所,原本一眼他就看中风景最佳的临月阁,却在得知是明舒父母的寝宫后就打消了念头,另选了白宴宸的住所承晖殿落脚。
白宴宸从小就爱捣鼓些奇巧的东西,出自天机山庄的方多病正好与他有些共同的爱好,入住承晖殿这一小段时日,方多病每日都能探索出不少新奇的玩意。
“承晖殿后何时有剑阵了?” 明舒有些蒙圈。
蓝枝回道:“回主上,据奴婢所知,那阵法应该是三殿下晋升成上仙后从昆仑虚下山探亲那次设下的。”
明舒算了算时间,“这么说来还真有些年头了,估计是小哥哥刚刚学会布阵后心血来潮设下的。”
看着李莲花有些忧心的神情,明舒安慰道:“别担心,我小哥总不至于摆个什么了不得的杀阵在自己院子里,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此时,九昭宫西北方的天空上,闪电在破棉絮似的黑云上,呼啦呼啦地燃烧着。沉闷的雷声越来越大,它似乎要冲出浓云的束缚,撕碎云层,解脱出来。那耀眼的闪电的蓝光急骤驰过,裹挟着罡风和巨雷随之轰响,吹得衣衫狂舞,震得人心收紧。
明舒带着李莲花落在承晖殿的屋脊上,俯瞰着后院阵中提剑闯阵的方多病。
猛不防一声霹雳在仿佛在两人头顶上炸开,震得脚下的琉璃瓦都晃了几晃,隆隆的余音在耳边旋绕久久不停。
明舒喃喃道:“风雷剑阵?”
李莲花视线锁在方多病身上,“这阵有什么来历吗?”
“这剑阵独属于青丘,最初是我爷爷所创,后来我娘又在原阵法的基础上加了风雷元素。虽然我也没闯过这风雷剑阵,但我觉得这阵并不太像我娘的风格,可能是哥哥自己又改动了些。”
实际上,如今方多病被困的阵法也确实被白宴宸改动过,与当年白浅为大荒青丘兵藏之礼所设计的阵法大有不同。
最初的风雷剑阵对入阵者的体力有极大考验,必须强攻外加速战速决才能破阵。但白宴宸改动后的版本却恰恰相反,能将人困在里面几日不得安生,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后就会冒出一只冷箭偷袭。
“这阵…”李莲花看着精神高度集中的方多病,斟酌了一下措辞,“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明舒无奈地笑笑,“这也是三哥年少时所创,估计他那时还童心未泯,竟然想出这么个温吞到恼人的阵。行了,我去把方多病带出来吧,他年纪还小,这阵对他来说难度大了些。就算不会伤及性命,但刀剑无眼,若是伤到哪里就不好了。”
“哎不急。” 李莲花拉回想要入阵的明舒,“方小宝虽然资质上佳,但经历的还是太少,即使我已经将相夷太剑的部分招式传授给他,但他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对剑术一道的感悟。”
李莲花指了指方才阵中再次化险为夷方多病,“想闯荡江湖,成为大侠哪有不流血的?与此在外面被困入险境,不如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好好磨炼一番,说不定这也是他的造化呢。”
明舒还真被他说服了,“也罢也罢,反正你是他师父,总不会害他。那我让人在这看着点,真有什么危险再救他出来吧。”
走在回流霜殿的小径上,李莲花牵着明舒问道:“上次在百川院你一眼就看破了相思梨花阵的门道,想来也是精通奇门遁甲一道吧?”
明舒步伐轻快,步摇上的流苏发出细微的碰撞之声,清脆悦耳,“惭愧惭愧,也只是略懂一些而已。只是呢,九尾狐族天生灵目,能看透一切迷障和幻化,寻常的阵法倒也困不住我。”
“原来是这样。”
树下小情侣甜甜蜜蜜,而不远处的方多病还在油锅里煎熬。这阵狗就狗在每当他抵挡过一波剑雨,想沉下心寻找破局关键的时候,背后一定后射来数支冷箭干扰。而只要他踏着轻功躲避,就又会触发新一轮的剑雨来袭,着实让人恼怒。
然,恼怒着恼怒着,三日过去了。
此时的方多病已然又累又渴,就在他想要一屁股坐地上大喊“救命”的时候,左后方冷不丁飞来的一箭直奔他心脏而来,等他反应时,箭头已经到跟前了,根本来不及提剑格挡,只能极力避开要害。
霎时间,速度堪比闪电的利箭穿透他的锁骨又从肩胛飞出,化为虚影。
嘶…不痛?竟然不痛?
方多病不可置信地摸了摸本该鲜血淋漓的地方,果然油皮都没破一点,他脑中灵光一闪,幻境!
这些冷箭其实是虚无的!为的就是扰乱他的心神。
方多病重新打起精神,一骨碌爬起来专心破阵。果然,待四五支冷箭齐齐穿射他的四肢胸膛后,阵中便再无干扰。
箭是假的,可剑是真的。
方多病这三日在阵里可没少吃苦头,脸上身上都挂了不少彩。可喜可贺的是,他终于不负李莲花的期望,明晰了自己对剑道的感悟,渐渐懂得了什么是心身合一,挥剑自如。
作为天机山庄的少主,方多病在奇门遁甲、九宫八卦方面也称得上一声天才。没过多久,他就确定了剑阵的生门位置,拼杀之间比之前更加行云流水,五十招之内再次做出一个闯阵时机。
机会就在眼前,他稳住心态,携剑运气内力旋身猛然平斩。
一阵清风拂过让后院恢复原貌,而方多病已经站在法阵之彼,破阵了。
“李莲花!李莲花!李莲……” 方多病打听到这人在湖边,按照仙娥所指的方向,一路从承晖殿飞奔而来。
“哎呀哎呀方小宝,你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李莲花因为听到明舒嘟囔了一句说想吃鱼,就背着她亲自来湖里捕鱼,打算晚上做道拿手菜给她解解馋。
方多病本想给李莲花一个热情的拥抱,却发现这人挽起衣摆和袖子在湖边抓鱼。他急忙刹住脚步,兴奋地喊道:“我成功了!我破阵了!”
李莲花挑眉,开始装傻充愣,“破阵?什么阵?怪不得这几天不见你人,原来是被困在阵里了?”
方多病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只手舞足蹈地说道:“我误闯了一处剑阵,你不知道那阵可难破了。我先是……”他一身狼狈,一双眼睛却是出奇的明亮。
李莲花一边抓鱼一边听他说着这三天的收获,没让他看见他唇角的笑意。
“小宝你闯出来了?挺厉害的呀!那阵有些凶险,你伤到哪里没有?” 方多病破阵后蓝枝第一时间就回去告诉了明舒,她也立即闻风赶来。
“姐姐你来啦!我没事,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 方多病脑子顿了一下,“哎不是!你们都知道了?!”
“嗯?我们不该知道吗?”不知道前情的明舒反问道。
方多病立时朝湖里那人龇牙咧嘴,“李莲花你又骗我!”
李莲花对他的控诉视而不见,“明舒你看我今天怎么给你抓一条大鱼上来。”
明舒眼角抖了一下,“李莲花,这湖里头养得可都是修炼了成百上千年的灵鱼,且不说吃不吃的事儿,就是你今日想碰到它们尾巴都难。”
“哈哈李莲花你也有今天啊!”这回可算是给方多病逮到嘲笑李莲花的机会了。
“呃…呵呵,我还道这鱼怎得如此活泼呢。” 李莲花难得涌起想要逃离的念头,他强装镇定地从上了岸。
明舒笑了两下便让蓝枝去海里捞些海鱼海蟹,晚上也好给方多病补补。
方多病此刻还在兴头上,虽然精神看着不错,但脸上身上伤痕不少,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已经破破烂烂,眼下也有些大片乌青,三日的紧绷和不眠不休到底让人疲倦。
“小宝,先回去好好休整,我让仙娥去给你上药还送些吃食,等晚上让李莲花给你做顿好吃的,算是犒劳你这几日的辛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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