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90-引蛇出洞

目送展云飞离开后，李莲花悠哉悠哉地回到明舒身边坐下，还来不及喝口茶，方多病这小子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来了，“你和展云飞果然认识！”

李莲花指甲挠了挠鼻骨，“哦是一位故人。”

方多病追问，“是哪种故人？是人家笛飞声那种？还是李神医给人看过跌打损伤的那种？你得提前告诉我们，我们得分清楚情况提前躲远点。”

明舒抬手掩住笑意，果然方小宝的醋言醋语，虽迟但到。

李莲花眯了眯眼睛意有所指地说道：“呵呵这茶闻着挺香。”

明舒见方多病毫无反应，甚至还在那大眼瞪小眼，伸手推了推他，“还不给李神医倒杯茶，润润嗓子也好给我们说故事听啊。”

方多病心里暗骂这老狐狸难伺候，手上动作倒是不含糊，斟好茶杯子往前一推，“请。”

李莲花笑眯眯地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这个故事是这么回事，当年展云飞与别人一起联手大破联海帮，捉了这个帮主蒋大肥，想要将人绑回炎州时呢，却临时少了一条绳索。于是呢，就有人看中了展云飞的一样东西想借来一用。”

方多病凑近一张大脸急切问道：“什么东西。”

“头巾。”

明舒也坐的近了些，“所以展护卫原先是束发的，并不是从来不梳头？”

李莲花“嗐”了一声，“这哥们儿曾经不仅爱梳头，还分外地讲究呢。不过这个人就是有些死脑筋，不愿贡献他的宝贝头巾。”

“然后呢？”

“然后那人就提出与这个有江湖神龙之称的少侠比试一番，以头巾做赌，谁输了以后就再不梳头。”

方多病听完嘴角忍不住抽抽，“什么这人那人，不就是你李相夷吗？原来我家这展护卫从不梳头是因为和你打赌的原因！真没想到李相夷当年这么无聊，亏你自己还好意思说？！”

无视方多病的越发激昂且调侃的语气，李莲花说得有些口渴，又接连喝了两口茶，淡淡道：“这不适合你现在一样吗？少年意气太过，都是以比武炫技为乐，净浪费内力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不过李相夷也没想到，他销声匿迹十年，这展云飞依然记得这个承诺，真是个死脑筋。”

方多病想想也收敛了笑意，“确实是个重诺之人。”

明舒笑了笑，“当年与李相夷那一赌，展护卫确实是输了，不过和这二堂主的赌约可就不好说了。”

“我小姨？” 方多病不太明白。

李莲花好话张口就来，“明舒眼明心亮，一个照面的功夫就看出来了。”

明舒嗔道：“少贫，说的跟你没看出来似得。”

方多病仿佛嗅到了空气中八卦的味道，“展护卫和我小姨？真的假的？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

李莲花早就嫌他烦了，说撵人就撵人，“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 同时拉起明舒往楼里去，只留给方多病两个背影，“时辰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明儿见。”

“嘿你——”

- - - -

十一月十六，圆满吉日，宜嫁娶。

天机堂二堂主成婚，不少江湖上英雄好汉还有朝中与方尚书交好的同僚都来庆贺这桩喜事，此时山庄内挂满了红绸，门口的石狮子脖子上也挂了朵大红花，一片喜气洋洋。宾客们大多满带笑容，彼此拱手，“久仰久仰”、“恭喜恭喜”之声不绝于耳。

因为新郎是入赘，所以也没有什么迎亲的环节，以至于明舒和李莲花到时，新娘和新郎都已经拜过天地送进新房了。

据方多病所说这位新郎“低调”得很，也没有出来向众宾客敬酒的意思，当然这些宾客中他也确实没什么相熟之人，何堂主也就随他去了。

天机山庄虽然从不涉及江湖纷争自成一派，却名誉声望摆在那里，这场婚宴也算声势浩大，反正李莲花是这样觉得的，他往会客厅里随便一扫就看见了不少老面孔。

“叔叔！” 微服私访的小太子文礼刚刚和方尚书寒暄完准备去竹林找人，不成想刚出来就遇上了李莲花还有……

文礼极有眼色，即使明舒戴着面纱也一眼就确认了她的身份。他不卑不亢地向明舒施了一礼，小声问候了一句，“上神安。”

“不必多礼。”明舒乍一听有人叫李莲花叔叔还真有些新奇，仔细一看这不是李相显儿子吗？果然是亲叔侄呢。

“君咳，文礼？你怎么也来了？” 这倒是出乎了李莲花的预料，这小子这么还没回家呢？

“外祖父与方尚书私交甚好，特地托我来送上一份贺礼。我在山下看到了莲花楼，正打算去寻叔叔呢，没想到直接就碰上了。”

三人也都没打算去里面凑这个热闹，明舒本准备去同何堂主和方尚书打个招呼，就和叔侄俩回竹林躲清闲的，不想方多病突然急匆匆跑过来，“姐姐，李莲花，哎？文礼你也来啦！那什么，我有一件要紧事要与你们商议。”

无人的侧殿里，方多病手上拿着一个锦盒，神色有些严肃，“喜帖发出后，天机山庄陆续收到了各方朋友的贺礼，丫鬟小厮们按照我娘的要求统一登记造册，唯独这个礼盒是我娘昨日检查库房发现的，问了一圈发现无人知晓来历，也不知是如何混在礼物堆里的。奇怪的是，这个盒子是我们天机堂旧时机关锦盒所用的设置，已经淘汰几年了，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枚罗摩天冰。”

李莲花听罢皱了皱眉，接过来在手上轻轻掂了掂，“怎么感觉是空的？”

方多病语气越发急切，“早晨我娘跟我说这事的东西还在，半日的功夫，里面的东西就不见了。我已经问过了，从早上到现在还无人离开天机山庄，偷冰片的人一定还在山庄里，我已经让展护卫暗中布置把守了。”

明舒挑了挑眉，“看来这贼是有备而来啊，说不定就在宾客之中呢。”

方多病有些愤恨，“虽说这冰片对咱们来说已经无用，但这个贼居然敢在天机堂下手，甚至可能还躲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忍不了！我一定要把人揪出来。”

文礼人不大却气势很足，“我赞同小宝哥哥的话，贼人着实猖狂。”

李莲花额角一跳，他怎么觉得这孩子就是想凑热闹呢？

方多病想不了那么多，非常中二的拍了拍文礼的肩膀，“这次我们带着你一起破案！”

文礼到底年纪小喜欢尝试些新事物，语气中藏着些许兴奋，“好啊！只是今日宾客这么多，我们也不知这贼有没有帮手，又不好打草惊蛇，该从何处下手呢？”

李莲花略微思忖了一番，“方小宝，这次婚宴可准备了助兴的节目？”

“何意啊？”

“既然有人冲着天冰而来，那不妨送他一份惊喜咯。”

方多病也很快反应过来，“你是想用我手上另一枚罗摩天冰引蛇出洞。”

文礼了然地打了一个响指，“知道天冰的人不多，若是把它放出来，认识的和不认识的反应自然是不同。再者，另一枚天冰的吸引力足够这个贼再一次出手了。”

李莲花坐镇，两个小的干劲十足，明舒却没什么兴致看角丽谯和单孤刀手下那些小鱼小虾乱蹦哒，“祝你们好运，我就不跟着了，有需要帮忙的话再来找我帮忙吧。”

看着那抹婷婷袅袅的背影，文礼摸了摸下巴，“我是不是该改口叫婶婶了呢？”

李莲花给了他一个赞许地眼神，方多病却不大乐意， 他瞥了一眼李莲花，阴阳怪气道“姐姐看起来还不到双十年华，叫婶婶多老气！文礼你跟着我叫一声姐姐也没什么不行。”

李莲花一个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就你话多，这案子你还查不查了？”

“查！怎么不查？这不查着呢吗？！”

这边，理不清辈分的三个人在何堂主的帮助下安排了一出“鉴宝”的好戏，借口说天机山庄近日机缘巧合下得了一枚冰片模样的宝贝，触手生霜。明明是玉石一般的质地，薄如蝉翼却如金钢般坚韧，蛮力不可摧。

何堂主想趁这个欢聚的时机，请教诸位宾客是否知道此物的来历用途，或过往可曾见识过与之类似的宝物。

何晓慧在上面口如悬河地介绍着宝贝，李莲花三人在暗中观察着底下宾客们的反应。这贼人本机是为罗摩天冰而来，现下得知天机山庄还有一枚天冰不可能没有异样。

“叔叔，小宝哥，你们看那个手拿折扇头戴金冠的人。”文礼用气声和身边两人交流着，“那是谁啊？他看起来是不是过于冷静了？”

方多病眼睛眯了眯，“如意钱庄的老板邢自如，这些年和天机山庄有些生意上的来往。哦对了！上次推荐我娘去小远城购置地产的就是他。”

李莲花眼中暗芒闪过，“小远城的事情有他，这回罗摩天冰丢失又有他，怕是没有那么巧合吧？”

做刑探的最不相信的就是巧合。

果然看着被几人盯上的邢自如看着何堂主将冰片重新收好，面上多了些急切，快速转身离去，在人群中更显怪异。

方多病拜托他娘何晓慧借生意之名暂时拖住了邢自如，自己则是和李莲花和文礼去了邢自如的客房搜查，“虽说我娘缠人的本事无人能及，但还是要抓紧时间，分头找。”

一炷香的时间，三人就将着上上下下都翻过了，并没有发现那枚已经遗失的天冰的下落。方多病和文礼回到李莲花身边，“这客房几乎没有住过的痕迹，难道他把天冰藏身上了？”

李莲花正蹲在床榻前检查床褥，一伸手摸到了枕头下面一块翡翠玉佩，“如此花哨的玉佩…”他又拿起来对着光看了看，“邢自如虽然长得糙，不想也是个爱美之人。”

方多病抱着胳膊，却没发现这玉佩有什么异样，“方才邢自如看见罗摩天冰的眼神绝对骗不了人，他若是冲着天冰来的，方才又看见另外一枚定要想方设法得到才是，怎么会转身离开而不是死盯着这天冰的去处呢？”

文礼眼珠子转了转，“天机山庄守卫森严，若我是坏人，想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顺手拿走什么东西，一个人可不太好完成。”

方多病眼底冰冷，“看来是有内应了。我现在就去吩咐庄内上下死盯邢自如，必要顺藤摸瓜，人赃并获。” 说完就转身跑出去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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