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

“先别管这个，你鼻子灵么？”

“还行。”

“有没有闻到一股香？”

上官祁闻言仔细嗅了嗅，除了一股烧焦味，别的什么也闻不到。

“哪有？”

顾清辞微微皱眉，望着那大火生出一个想法，转身拽了上官祁一下。

“这火有古怪。”

上官祁伸手指了一下侧方，开口问道：“这火……”

“烧不了多久。”

说完便向折返的路赶回去。

没注意的是，顾清瓷的手被袖口挡住的地方被掐的深红。

这股味道他识得，还异常的熟悉。一种淡淡的，甚至还提得上是香的味道，也就是这味道，害得他在冥河旁边徘徊了一年又一年。

“你的反应不对劲。”他是跟着做这种买卖的，平日里最能用到的本事就是洞察。所以顾清辞现在的反应一下子被人看穿了。

顾清辞勾了勾唇角：“我厌香。”

信么？

“入京后，你在那安生也不是难事，有我在，你的生计不会有问题。如若不愿，便也随你去。我这样安排可好？”

“嗯……”上官祁吸了口凉气，“也行。”

两人这样聊着，走了一段路程后，顾清辞便倚在树旁，貌似给他累坏了。

细看才发现，那人脸色白的吓人。

“咳咳咳……”

顾清辞低咳着，上官祁站在一旁想要扶他，但想想还是算了。

“你中的什么毒？”他说话从不拐拐弯弯，一向单刀直入。

话说顾清辞听着有些新奇，但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搭理他了。

“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

“之前跟人一人学过一点医术。”

“我知道……”

想着想着，他忽然回过神来：“是因为刚刚你说的香？”

林中刮起大风，吹得顾清辞的衣裳有一些乱。还有……一路上的杀意。

顾清辞撑着树勉强站好，上官祁放下顾虑想去扶扶这病秧子，但力不从心，人家刚刚站好便绊的一个跪。

“顾兄。”

“快走！”

“啊？”

“快……走……”

一瞬间，一般利剑从身后刺穿，两人跪的太近，上官祁来不及反应。

要死了么？

回过神恍惚过了很久，身体却没半分痛感。

为什么？

因为有人拿命在护着他。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到了衣服上，一滴一滴。睁开眼来看，那是血！是顾清辞的血……

他跪坐在地，剑穿身而入。那把利剑本应伤到上官祁的，是顾清辞伸手握住了剑尖，是那只手上细细琐琐的伤口护的他。

是死士。

剑刺进去后，那人眼底才有一些正常色，可下一瞬却又无比惊慌的抽出剑来，随后剑落在地上作响。他硬生生的把自己掐断气过去。

眼中血丝爆出，手脚僵硬的像去傀儡一般。

“顾兄！”

上官祁被顾清辞这样子吓得麻木，好一会才有点反应。

那人的脑子里一阵嗡鸣，什么都顾不得。

“我这就去找医师！”

“我这就去……”上官祁想要起身，但顾清辞拉住了他。

“别去了。”

他声音哑着，或许是旧疾突发的缘由，他觉得没必要了。

“你松开我！松开我啊！！有人能救你的……有人救得了你！顾兄……快松开我啊！”

上官祁就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他眼角红着，看着……

好悲。

顾清辞被刺伤的手落下藏于袖中，没那般血肉模糊地吓人，可他身上的伤藏不住。

伤在滴血，他的衣裳在染血。

顾清辞抬眼却看不清楚路，前面……再走一点便是柳州，柳州一过便到了上京。

上京是他的家，上京还有一些斩不断的念想。

可这里离那里不远，赶脚一两天骑马便到。

可他觉得好远，远得望不到尽头，远得需要一辈子来走。

上官祁扶着他，这人的血也滴到了自己身上，他彻底崩溃大哭起来：“我要怎么救你啊？！你松开我好不好？好不好……我还等着你带我去上京看看，我想去见见你的那位故人。”

“你明明可以直接走的，你那么拼命就我做什么！你明明……不用管我的。”

“求你了……”

“我求你了……”

怎么有人这么傻？

怎么不自己走掉……

他跪在那里，无声的哭着。声音越来越哑，他想救下顾清辞，可那人不让，他不让！

上官祁都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感受到那人身上越来越冷，冷的让人发寒，气息也越来越弱。

“我……好想……”

“什么？”

上官祁听见顾清辞开口，连磨破膝盖都顾不上了。

“好想……”

再见见他。

好想好想。

可不出意外的话，见不到了。

明明柳州的上京不远的……明他们都放下了之前的恩怨，明明一切都好了。

上天就是这般，见死者悲，笑生者痛。

最后冥河一线，阴阳两隔。

他还有好多事想告诉他。

还有好多好多事，平日里不想说的、平日里开不了口的。他想告诉他，他早就放下了当年的事了。他想告诉他，国师其实不会骗人，骗人时耳边是红的。他想告诉他，他知道那毒是怎么来的，但这都是欠的，本应该还的。

他还想告诉他好多好多……

可他不善言辞，决定要当个哑巴。

决定得自己一个人解决，就像许多年前一样。

身后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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